王軒打開包袱一看,里面盡是金銀珠寶。王軒笑了笑,他明白胡亥送這些東西的意圖.一來王軒遠赴上郡,手頭需要寬裕一些,二來還要靠他在上郡打通關(guān)系,即便不能用錢將郡內(nèi)的文臣武將拉攏過來,至少也能彼此親近親近。
王軒默不作聲,將東西收好,翻身上馬繼續(xù)趕路。
艱難跋涉十幾天,王軒一行人到了距離上郡五里的一處傳舍,人困馬乏正要休息一下,不遠處來了一哨人馬。
為首的是一位鐵塔般的將軍,黝黑面龐人高馬大,見到王軒并未下馬,而是拱拱手道:“末將羅烈,奉蒙恬大將軍之命,請王大人入城?!?p> 羅烈說罷也不容王軒作答,一勒馬頭就往上郡方向飛馳,王軒也只好上馬跟隨,眾侍衛(wèi)已疲憊不堪盡管牢騷滿腹,卻也不敢明言。
上郡轄15縣,原本也是繁盛之地,怎奈匈奴連年南侵,當?shù)氐木用翊蠖鄡?nèi)遷至中原,上郡實際上已是大兵營。
王軒入城,見道路兩旁的民舍雖然已是人去屋空,秦軍卻未占用,仍是居于軍帳之中,兵士頂盔摜甲持矛守衛(wèi),目不斜視儼然有序。王軒心中暗嘆蒙恬治軍嚴明果真如此。
行至中軍帥帳,立有一塊鐵牌,上是嬴政御筆:“文官下車武官下馬”
王軒等人皆下馬對鐵牌行禮,羅烈道:“請王大人稍后,大將軍即刻出迎?!?p> 王軒方欲說不必?zé)﹦诖髮④?,轉(zhuǎn)念一想自己身為副監(jiān)軍又有圣旨在身,論禮法理應(yīng)如此,過謙反而不利,因而只是點頭一笑算作答復(fù)。
半碗茶的功夫,只聽三通鼓響,轅門大開,兩百名軍校分左右兩側(cè)站立,佩劍持戟威風(fēng)凜凜,眾將明盔亮甲簇擁著一位將軍,闊面鋼髯,豹眼蠶眉,身材魁偉,英氣逼人。
王軒疾行幾步施禮道:“下官王軒拜見大將軍?!?p> 蒙恬臉上全無笑容,略躬了躬身道:“恕蒙某甲胄在身不便還禮,王大人是欽差,還是先請頒旨吧?!?p> 大營中香案早已準備好,王軒宣布了嬴政的旨意,官兵跪拜接旨。禮畢,蒙恬請王軒入帥帳,林艷楠與陳順欲跟隨卻被羅烈攔住。
“此處乃中軍帥帳,閑雜人等不得入內(nèi),違令者軍法從事!”
王軒臉色一沉道:“這兩位是本官的貼身隨從,那二十位侍衛(wèi)是天子欽點,一路勞頓,望將軍行個方便?!?p> 羅烈看都不看王軒,只聽蒙恬的吩咐。蒙恬眼中火光一閃,語氣如冰道:“軍法不可廢,王大人的兩位隨從也就罷了,其余人等到其他的營帳休息,明日分配差事,既然是到軍前效力的,就要守規(guī)矩。”
蒙恬入帥帳命人擺酒為王軒洗塵,沒多大功夫酒菜就擺了上來,已是饑腸轆轆的王軒放眼一瞧大失所望,盡是蘿卜白菜之類的菜蔬,一點葷腥都沒有。
蒙恬瞧見王軒的臉色不對,心中不免暗笑,問道:“王大人莫非嫌菜肴不對胃口?”
王軒換了副笑臉答道:“下官素知大將軍自奉節(jié)儉深惜物力,今一見果真如此,下官甚為欽佩?!?p> 羅烈在一旁哈哈大笑:“王大人久居咸陽,怎知邊關(guān)的艱難。這里最缺的就是時令菜蔬,這些都是從咸陽乃至蜀郡運過來的,即便是我們大將軍也舍不得吃,多是賜給士兵。今天是王大人駕臨,我們才借光享了口福。”
王軒略感慚愧臉色有些微紅,羅烈大大咧咧的捧著酒杯來到桌前:“末將是個粗人,不會說那些客套話,咱們以酒會友,請大人滿飲此杯。”
王軒也沒細想,覺得在軍中若是太扭捏會被輕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這杯酒下肚,王軒頓時感到喉嚨如被火燒般疼痛,強忍著才沒有嘔出來,滿臉通紅狼狽非常。
羅烈憋著笑道:“哎呀,王大人看上去是不勝酒力。此酒乃是這里的特產(chǎn),寒冬臘月喝一杯能暖身子,酒性太烈,可比不上咸陽的瓊漿玉液?!?p> 帥帳中笑聲一片,眾將瞧著王軒時紅時白的臉忍俊不止。林艷楠最難忍的就是相公受辱,握著劍的手攥出響來。
王軒壓住怒火,盯著羅烈良久,方才起身踱到羅烈身前,微笑道:“羅將軍,幸會。將軍生平,王某素有所知呀?!?p> 羅烈原以為王軒會大怒,熟料眼前的這位年輕人卻風(fēng)度翩翩,顯得極有涵養(yǎng),不免心中有些打鼓,不知如何接話,只好解嘲的干笑兩下。
“羅將軍乃我大秦驍勇之士,當年為副將下齊國三十余城,助大將軍攻破齊都臨淄,我大秦終有天下,將軍功勛卓著。”
聽王軒這番奉承,羅烈笑逐顏開,收索枯腸磕磕巴巴的答道:“這都是靠天子洪福,大將軍運籌帷幄,羅某不敢貪功?!?p> 王軒冷笑兩聲話鋒一轉(zhuǎn):“可惜呀,羅將軍從軍十幾年,卻只是有勇而已,謀略不足。在下拜讀過將軍的奏本,里面所寫的可不甚高明?!?p> 羅烈得意的笑容僵在臉上,說話帶了顫音:“什么奏本?你可不要胡說。”
說著,羅烈就要拔劍,王軒面不改色按住羅烈的手腕:“將軍何必動氣,聽我說完,若是將軍覺得無理,王某引頸待斬?!?p> 王軒提到的奏本,蒙恬心知肚明,他此時倒想聽聽王軒有何見解,于是喝道:“羅烈不得無禮,聽王大人指點?!?p> 王軒向蒙恬拱手道:“這份奏本是圣上議邊疆戰(zhàn)事時給下官看的,是羅將軍的請戰(zhàn)書,請?zhí)熳淤n他五萬精兵,就可蕩平匈奴永絕邊關(guān)之患。”
羅烈確實寫了這個奏本,言蒙恬畏戰(zhàn)懼敵,奏請嬴政將兵權(quán)交付給他。這封奏本并未瞞過蒙恬,蒙恬知道羅烈并無惡意,這員大將十幾歲就隨他東征西討斬敵無數(shù),素來驍勇從無二心,這次只是難耐蒙恬鎖城避敵,才異想天開的上了奏本。
聽王軒沒有將奏本中關(guān)于蒙恬的那段說出來,羅烈略微放心一些,臉色稍有回轉(zhuǎn)。
王軒心平氣和的繼續(xù)說道:“羅將軍一心為國,其志可嘉,只是未明白大將軍避戰(zhàn)的一番苦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