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夜審惡仆
嬴政派去的官員是章邯，這位中等身材貌不驚人，卻是當(dāng)今天子最信賴之臣。
章邯自幼習(xí)武有一身好功夫，為人豪爽行俠仗義。有一次碰上村中惡霸**少女，他英雄救美將惡霸毒打了一頓。
那惡霸在當(dāng)?shù)匾菜闶秦斝蹌荽螅唇Y(jié)族長誣陷章邯和女孩通奸，要將二人都活活燒死。
正要行刑的時候，微服出巡的嬴政恰好碰上，出面救了章邯。嬴政見章邯有本領(lǐng)又忠厚，就將他帶在身邊，還為章邯賜婚娶了被他搭救的姑娘。
章邯對嬴政感恩戴德，護駕舍生忘死，官職一升再升直至衛(wèi)尉位列九卿。
雖身居高位，但章邯恪守本分，從不收污納臟，只憑俸祿過日子，是咸陽百官中最窮的一位。嬴政知情多次賜他金銀，章邯都堅辭不受。
“若不是陛下當(dāng)年在刑場將臣救下，臣早已成一把黑土，哪里會有今日之榮華，臣唯有盡心辦差，或可報皇恩萬一。”
章邯不求富貴只求報恩之心，令嬴政大為感動，所幸將郎中令一職也給了章邯。這位昔日身份卑微的田舍郎，成為了皇城與宮城的防務(wù)總管，一時間風(fēng)頭力壓群臣，就連諸皇子見他都是禮待甚厚，但這章邯粗中有細(xì)，從不與皇子和官員結(jié)交，一門心思給天子保駕看家。
當(dāng)王軒趕回彭城時，章邯已經(jīng)率兵抓了劉松，將縣令府封了起來，嚴(yán)禁出入。
王軒在宦海沉浮不深，仍有清純少年的痕跡，與那些說話辦事都泛著“油光”的官吏大不一樣，這倒是很對章邯的胃口，兩人一見如故沒用幾日就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友。
章邯這次來彭城，嬴政再三囑咐一定要協(xié)助王軒將案子查清辦好?？赏踯巵砹藥滋欤m說兩人交往頗為知心，卻不見他查案。劉松畢竟只是嫌疑，尚無實證，這樣拖下去也不是辦法，泗水郡郡守已經(jīng)幾次派人來問，各縣的縣令更是聯(lián)名上書保劉松。
“賢弟，咱們在這彭城已經(jīng)呆了幾日了，對這案子，你打算怎么辦？”章邯坐在縣衙的縣令椅上，一邊喝茶一邊向王軒問道。
王軒目光炯炯盯著高懸的“清慎勤”牌匾，答道：“章大人，劉松的家眷和下人們都在哪里？”
章邯心中納悶，是劉松犯的案，你問他家里人做什么。心里這么想，但章邯嘴上卻沒這么說。
“都被關(guān)在府里面，每日派人把吃的喝的送進去。”
王軒笑了。
太陽西墜，何忠從縣令府里出來，這位劉松的大管家此時神色慌張的趕著路，手里抱著一捆竹簡，不時用余光看一看四周，顯得十分惶恐。
何忠拿的是賬本，里面記得都是劉松賄賂上級官員的詳情。劉松弄這么個東西，就是一旦宦海翻船，自己能有個殺手锏，收過他好處的人不至于袖手旁觀。
章邯帶兵來彭城將劉松關(guān)進大牢，卻只是說依天子旨意行事，卻不把究竟犯了什么事講清楚。何忠的這個賬本就顯得燙手，拿著它怕落入他人手中，那牽扯的面可就太大了，可若是毀了它，一旦劉松逃脫此劫平安出獄，他又沒法交代。
反復(fù)掂量利弊，何忠打算將賬本藏到別處，但章邯卻封了縣令府，雖然并非抄家，但何忠根本出不去，只能將賬本暫時藏在自己的屋子里。
就這樣著急了好幾天，突然有鐵甲軍進府將下人們趕了出去，說只留幾個丫環(huán)伺候就行，其他人自謀出路。
何忠在彭城有個姘頭，就出在城西，他思來想去，還是將賬本放在那里安全一些。
作為劉松的管家，何忠這幾年也沒少撈，他在城西置辦了宅子，將姘頭養(yǎng)了起來。來到門口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微黑了。何忠五重四輕扣了扣門環(huán)，這是他與姘頭的暗號。
開門的是一位老婆子，她是何忠雇來伺候的。何忠忐忑不安急匆匆的就往屋里趕，絲毫沒注意老婆子惶恐的表情。
此時屋內(nèi)一片漆黑，何忠詫異問道：“翠兒，我來了，怎么不點燈？”
只聽一聲喝道：“來人，將殺人兇犯何忠綁起來，押赴大牢?！?p> 何忠還沒有明白過來，早有幾名軍校上前將他捆成了粽子。屋內(nèi)燈光亮起，王軒身著官服坐在正中，身邊是章邯。
何忠一看是王軒，心中疑竇叢生，但此時哪有功夫思量，他腿一軟雙膝跪地道：“小的是無能之人，在縣令府里混日子打打雜，哪里敢殺人，實在是冤枉呀。”
王軒冷笑一聲道：“何忠，你就不要再扯謊了。劉松已經(jīng)作證，說你好賭成性欠下巨債，向吳文然借錢拖欠不還。吳文然上門索要，你情急之下在酒席宴上下毒將其殺害。本官已經(jīng)派人查過，城里的藥鋪還有你買砒霜的記錄，現(xiàn)在又有你家老爺?shù)淖C詞，你是逃不過的了。”
何忠魂飛魄散，他千算萬算也沒料到劉松會將殺人的罪名推到他的頭上，頓時汗流遍體臉色蒼白，顫顫巍巍的叩頭如搗蒜道：“請大人明察，小的就算有一萬個膽，也不敢毒害朝廷命官呀，吳大人都是那劉松害死的。”
王軒與章邯相視一笑，章邯佯裝憤怒道：“王大人，我早就說此事是冤枉了這小子，他一個小小的管家，吃了熊心豹子膽不成，竟敢謀害縣丞，定是那劉松栽贓。以本官之見，讓何忠說出實情，別枉殺了好人?！?p> 聽到“殺”字，何忠嚇得鼻涕眼淚一起流，哀求道：“小的全招，請兩位大人給條活路吧。”
何忠就把劉松如何設(shè)計侵冒賑金，如何行賄吳文然未果起了殺心，怎樣派他買通吳文然的仆役，借宴請之名下毒害死了吳文然父子，又重金收買了仵作，報了個疾病暴斃，將兩人匆匆埋葬，講了個清清楚楚。
章邯是個蠻漢子，聞案件實情氣得一把將茶杯摔在地上：“這種贓官惡官，竟然還是當(dāng)今皇長子的心腹，老子恨不得剮了他?！?p> 王軒趕忙扯了扯章邯的官袍：“章大人不必動氣，孤忠天必鑒，圣上自會懲辦兇狡，為吳文然昭雪。”
何忠見章邯發(fā)怒，更是膽戰(zhàn)心驚，忙不迭的接話道：“王大人說的正是，小的愿意作證，為吳文然老爺伸冤。”
王軒冷冷的瞪了何忠一眼，走到他跟前問道：“你一個人還不夠，本官問你，此案是否還有其他人證？”
何忠如抓到救命稻草，膝行一步道：“大人圣明，害死吳老爺?shù)拇_實還有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