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握鄭芝龍的合同，聯(lián)合公司命運在李家和陳家眼里似乎已經(jīng)注定可以一帆風順了。這種樂觀如一個巨大的泡沫讓所有雙嶼港的商人歡欣雀躍。但是泡沫就是泡沫，很快這種泡沫破滅的痛苦就降臨了。
余子成這天正在千戶所治所和劉銘研究起水力鏜床的問題，兩人討論得正是興起時，王成杰一臉陰郁地走了進大廳。他把一封信交到了余子成手中?！袄罴业拇犜邳S海附近被襲擊了。”
余子成很是吃了一驚?！八麄儾皇钦f好要等弘毅號整訓(xùn)完畢才去朝鮮貿(mào)易的嗎？”王成杰搖了搖頭說：“李家求財心切，船隊在二月二十五就出航了，結(jié)果前幾天遇到了海盜，損失極大，出去六艘大船只回來了兩艘。”
余子成對這群被錢財沖昏頭腦的商人很是無語。他氣鼓鼓地站起來，看了一下王成杰交上的信?！笆裁雌硗麖?fù)仇，李望海真是老糊涂了。”余子成背著手來回走了一圈。又問：“李梅她們沒在船上吧？”
王成杰嘴角露出一絲笑意，說道：“大人放心，李家大小姐沒有隨行。但是再有下次可就難保了。”
“有了鄭芝龍的保證還有誰敢襲擊雙嶼的船隊？實在想不通?！眲懭酉率掷锏膱D紙發(fā)出一陣感嘆。余子成略帶憤怒把信卷成一團扔在地上。“我們又不能把鄭芝龍的合同做成大旗到處招搖，何況這個鄭一官得罪的人也不少，那些人對付不了他，還不能對付我們嗎？”
“有沒有查清楚誰干的？”劉銘問道。
王成杰回道：“我去返航的船上看過，從傷員的刀傷來看，應(yīng)該是被倭刀所傷，而在黃海東海一帶，估計只有日本的摩薩藩海盜才這個能力組織如此大規(guī)模的搶劫?！庇嘧映梢宦牐睦飿妨?，媽的，老子真愁沒借口打你，你居然自己送上門來了。
余子成提出要去看看那些受到襲擊的船只，并叫王成杰準備好相關(guān)的材料，晚上將召開參謀會議。隨后他和劉銘帶著四個警衛(wèi)就出發(fā)前往雙嶼碼頭了。
“媽呀，這生意沒法做了，這么厲害的海盜！”一進入雙嶼，商人們因恐懼而引起的種種流言蜚語，就傳到了余子成的耳朵里。一行人騎馬趕到碼頭上時候，這里已經(jīng)圍滿了看熱鬧的人群。
“你們這些當兵的就是沒用，到底啥時候能讓我們不被倭寇搶？”“就是，叫你們余子成出來說話?！笔鄠€強壯的水手圍住海軍辦事處，發(fā)泄著他們被倭寇襲擊后的不滿。海軍辦事處只有三個衛(wèi)兵，但是他們倒很鎮(zhèn)靜，只是不卑不亢地和對方交涉，讓對方不要鬧事。
“奶奶個熊，老子打不了倭寇，還打不了你們這群躲在海港里的臭當兵的！”為首一個粗壯的東北口音漢子一腳踢向海軍辦事處的大門，其他人立刻開始對三個衛(wèi)兵拳腳相加。
“真是無法無天了！”劉銘坐在馬上也怒了，手上鞭子一揮，要招呼身邊的侍衛(wèi)沖上去幫忙。但是他顯然忘記了海軍是誰在帶的。
余子成暗暗發(fā)笑，用很同情的眼神看著這群鬧事的水手。果然突然一身影快速地鉆入人群，為首的黑大漢被踢飛了起來，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眾人定睛一看，來的正是雙嶼城內(nèi)傳得沸沸揚揚的美女船長吳小玄。裹在黑色皮襖的清麗身影慢慢走到這些鬧事者面前?！澳銈冞@群他媽的。。?！闭f到這里，小玄倒用玉手把嘴巴捂了起來。隨后帶來的是她更大的怒火?！拔掖饝?yīng)師傅和大哥不再亂罵人亂打人，可是你們這群東西就是要本船長破戒。還有誰要上？”
黑大漢坐在地上揉著臉，用略帶委屈的口氣抱怨：“打我們算什么本事，有本事打倭寇去，兄弟們死的慘啊，連一個活口都沒有?！庇嘧映蛇@時已經(jīng)走到了人群后面，他的侍衛(wèi)幫他擠出了一條路，讓他剛好有機會站到黑大漢面前唱白臉。
他一手扶起黑大漢，拍了拍他的肩膀?！霸谙戮褪怯嘧映?，我和吳船長在這里以本人的名譽發(fā)誓，倭寇給你們的傷害，我們要十倍還給他們?！?p> 見師傅如此說，吳小玄站把雙手按地咔咔響。“師傅你早說嘛！我們弘毅號全體官兵，早就想出海練練手了?！?p> 余子成和吳小玄點點頭，然后一個個安撫這些受傷的水手。據(jù)黑漢子講，他們這次是為了躲避風浪才走了偏向琉球的東邊航線，結(jié)果就被五艘倭寇海賊船給圍了，這些海賊船都裹著鐵甲，還有火炮。圍住船隊就是一頓炮轟，后來有船投降了，但是船上的人全被倭寇砍了腦袋。說著說著不少水手都哭了起來。
余子成這時更加深刻地感受到了國仇家恨的味道了。東洋島國，我中華強彼則娼，我中華弱彼則搶。這群本該被老天爺射在墻壁上的玩意實在困擾了中國太多年了。
“既然要作死，我就成全你們，先拿你個摩薩藩開刀，我看你以后拿個屁去玩倒幕運動?！庇嘧映梢ба例X，一個計劃已經(jīng)在他的腦袋里誕生了。
當天晚上，余子成招來了所有軍官開始了參謀聯(lián)席會議。王成杰確實是個有效率的參謀長，在會議開始前，所有關(guān)于摩薩藩和琉球島嶼的資料都整齊地堆放在每個參會人員的桌子上。自從成立了這個參謀部，余子成是輕松了，各類地圖和資料都交給了王成杰打探。王成杰的參謀部在收集這些材料之余，還要干一些克克勃的事。李家陳家琉球，已經(jīng)有不少釘子被他或明或暗地安插進去。
在攤開了海圖上，余子成首先給所有人標注出了琉球的北部五島?！斑@里面的姑米、馬齒島是摩薩藩的重要據(jù)點，對我朝鮮商道構(gòu)成巨大威脅。目前琉球名為大明臣屬，實際上早就納入了日本幕府的體系之中。我們今后的琉球攻略重點要做的就是打掉北方摩薩藩的基地，切斷琉球和倭寇朝貢關(guān)系，然后將之掌握在我們手中?！?p> 王成杰點了點頭，站起來發(fā)言：“我軍目前陸軍力量已經(jīng)擴張到1300名，但是海軍力量仍然不足，如果在剩余的三個月內(nèi)能新建造出三艘類似弘毅號這樣的戰(zhàn)艦，那么清理這些北方的島嶼應(yīng)該不成問題?！闭f完他把目光轉(zhuǎn)向了劉銘。
劉銘整了整手里的材料，笑瞇瞇地開始了他的丑表功：“不是鄙人吹牛，第二艘新戰(zhàn)艦三月初就可以下海了，如果定在五月份行動，以目前技術(shù)部的力量，三艘戰(zhàn)艦包括艦炮的安裝都沒有問題。當然前提是我們的物資是足夠的?！?p> 姚平見這個皮球踢到了自己腳下，他也樂呵呵地站起來報喜：“李家的開礦隊很有效率，我們在淳安和建德已經(jīng)在建造一個鐵礦和銅礦，預(yù)計在二個月后就可投產(chǎn)。本月開始朝廷對郭巨千戶所的投入突然加大，每個月的餉銀都特別充足，外加雙嶼的貿(mào)易收入，我們存銀已達到七萬兩。所以物資方面不會有問題?！?p> “但是我有問題?！闭酒饋戆l(fā)言的是吳小玄。余子成笑了下說：“大明的第一位美女船長有何建教呢？”吳小玄表示，海軍繼續(xù)擴招人數(shù)，而且要那種短時間有水上經(jīng)驗的，否則新兵訓(xùn)練起來實在要累死人。
這個實際問題，余子成只用一句話就解決了：“你看到中午那些憤怒悲憤的水手了嗎？將這些人招募來吧，這也算是軍心可用了?！?p> 王中和徐文里也相繼發(fā)言，他們表示特戰(zhàn)隊已經(jīng)完成了全部水陸兩棲的作戰(zhàn)訓(xùn)練，隊員們都急切地想在實戰(zhàn)中運用。陜西人徐文里更是表示，自己本來旱鴨子一個，這次水陸兩棲訓(xùn)練可沒少吃苦，如果不讓去殺鬼子，那就太虧了。
說到這里，胡峰就不高興了。他嚷嚷起來?！案缮兑咸貞?zhàn)隊，我們二營一直是主力，這次真要打琉球的倭寇不能少了我們。”他身邊的方仁良也把頭盔放在桌子上，站起來請戰(zhàn)?！耙粻I不想老當看門狗，我們要出去咬人?！?p> 這種請戰(zhàn)的氣氛，讓余子成很興奮。但是他還是要調(diào)配好各方兵力的運用。余子成介紹：“總體作戰(zhàn)技術(shù)有兩個階段。第一階段是疲敵，主要依靠弘毅號對對手進行持續(xù)的打擊和騷擾。要把這些倭寇的海船如敲牛皮糖一般慢慢地敲下來吃掉。主要是消耗這些海賊的銳氣。這一點吳船長不會有難度吧？”
吳小玄把嘴巴一瞥，說了句：“我的老本行啊，那我很樂意，只要是倭寇的商船我可以隨便搶嗎？”余子成點點頭：“批準你，一定要把他們搞得人仰馬翻為止?！?p> 就在眾人想聽第二階段時，余子成卻收起了地圖?！敖裉斓臅偷竭@里了?！?p> 眾人聽得有點莫名其妙，面面相覷。王中問道；“這第二階段司令，你不布置了？”
余子成笑了笑：“第二階段暫時無可奉告，你們回去都抓緊帶來士兵練登陸作戰(zhàn)吧?！蓖醭山芤舱酒饋硪荒樌淠卣f：“大家服從命令吧，司令和參謀部在合適的時候會給大家發(fā)布作戰(zhàn)命令的?！?p> 看著冷面閻王站出來說話了，眾人只要一臉不服氣地走了出去。
余子成臨走前把一張琉球的海圖和一封信塞到吳小玄手里。“徒弟，可要把倭寇照顧好，這次魔女計劃的成敗就看你了。師傅家底薄，你下手可千萬輕點。”吳小玄嘿嘿一笑:“放一百個心吧，我可是這行的專業(yè)人士?！?p> 看著吳小玄自信的背影，余子成問王成杰:“說起來你妹以前經(jīng)常跑琉球那邊打草，應(yīng)該沒問題吧！”王成杰笑了。你這個余公子，就是精巴，舍不得美女套不到倭寇啊。他回了一句：“放心吧，現(xiàn)在我們該擔心的是那些倭寇海船的下場才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