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望江南（二）
春未老，風細柳斜斜。試上超然臺上看，半壕春水一城花。煙雨暗千家。
寒食后，酒醒卻咨嗟。休對故人思故國，且將新火試新茶。詩酒趁年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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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天津衛(wèi)，弘晝可算是困龍入海了，反正雍正也沒有給他限制破案的時間，自己就在路上玩吧，也給弘時和弘歷每人一些準備的時間，好歹都是兄弟嘛，催的那么急也不好，于是乎，咱們這位五爺可就在路上玩上了，看見哪的風景好，就干脆讓船靠岸，大家玩色子比大小，最后那幾名的侍衛(wèi)留下看船，自己帶著王保大青和賭贏的侍衛(wèi)們?nèi)ギ數(shù)丶猩细瘮?，就這么走走玩玩的，到了金陵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一個多月后的事情了.
下得官船，正是清晨，江南此時的天氣早已經(jīng)是春暖花開，弘晝帶著眾人進了一家早點鋪子，匆匆用了早點，因不知弘歷去向，故而先命一眾侍衛(wèi)進城中驛站安頓，自己帶了王保和大青去兩江總督衙門尋李衛(wèi)，兩江總督衙門在金陵十分有名，弘晝找了個半大小子，扔給他幾分銀子，便跟著他走了.
來到總督衙門，門口的戈什哈看了他的名刺，頓時一怔，說道：“我們家督帥昨兒還說，五爺過這三五日就到。誰知道竟來得這么快！不過太不巧了，我家督帥陪著四爺，還有幾個文人清客，去莫愁湖游玩了，哦，我家督帥說叫:以文會友.這么著，五爺您在簽押房先坐著吃茶，小人這就去請，一個時辰用不了，準請回來?！?p> “放屁，李衛(wèi)我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他，大字不認識幾個，還什么以文會友。”弘晝嘿嘿一樂：“八成是陪著我四哥玩去了，我四哥是個文人性子，最是好這一口，沒事就來個泛舟江上，難得他如此雅興，不可掃了他的興。你不要去，給我指個道，我自己去尋吧?！?p> 說罷從總督府那要了三匹馬，按照戈什哈指的方向，帶著王保和大青，由老城隍廟一直向南尋去，但見碧水蕩漾，岸邊秋風拂柳，曲廊婉蜒，湖中荷葉搖曳，幾只畫舫游蕩其間——這就是名馳天下的莫愁湖了。
弘晝一見莫愁湖，不由心下頗為溫暖，自己前世便是在旅游的時候，于莫愁湖邊無意中落水，還順便體會了一把南京人民的見義勇為熱情，只是那時的莫愁湖已經(jīng)有些沒落，遠不如玄武湖有名，這時見到這最興盛時期的莫愁湖，當然要好好看看，弘晝翻身下馬，王保痞是痞，但頗有幾分雅骨，知道弘晝的意思，也便跟著下了馬，只有那大青，雖是神物下凡，卻終究只是頭牛，還是騎馬跟著，弘晝干脆把三匹馬都留下了，讓他在這看著，自己和王保帶了幾件樂器過去了。
二人沿游廊一步步行來，穿過落紅橋，繞過勝棋樓，在莫愁亭旁伊山石上仁望良久，但見湖中畫舫如織，沿岸游人似蟻，往往來來，哪里見李衛(wèi)和弘歷的影子？弘晝看不是個事，便與王保找了條小舟下水，也不劃，任由湖面的風吹拂著小舟前行。一時間只覺紅花綠柳，分外妖嬈，弘晝到不忙著找弘歷了，便在這里嬉戲賞景，正賞玩間，湖南邊傳來一陣鼓樂聲，見一條畫舫從蓮叢邊劃過，有一個女子伴著樂聲在吟唱，隔水傳來，聽去格外清新。
春日理紅妝，春風開素裳。春月渾無賴，來照床上郎。攜手大堤上，大堤女如玉。與郎
說分明，不得通眉目。何用踏青去，往來車馬中。與郎臥繡帳，何處無春風……妾有合huan
床，歡行無十步。卻笑天上郎，辛苦河邊渡。妾在機中織，歡在帳中憶。道郎且安臥，纏mian
自成匹。逢歡在何許？藕塘東復東。要郎知曲意，彈指向梧桐……
弘晝舊在京城，何時聽過這種江南小調(diào)，一時間竟聽得有些癡了，半晌回過神來，沖王保道：“保兒，把你那二胡拉起來，就是爺在府里教你的那首曲子?！闭f完自己順手抄起玉簫來，兩人合奏了一曲弘晝前世聽過的一首叫做《迴夢游仙》的曲子，弘晝清了清嗓子，朗聲唱道：“
冰封的淚如流星隕落跌碎了誰的思念
輪回之間前塵已湮滅夢中模糊容顏
昆侖巔江湖遠花謝花開花滿天
嘆紅塵落朱顏天上人間
情如風情如煙琵琶一曲已千年
今生緣來生緣滄海桑田成流年
古老的劍斬斷了宿怨喚醒了誰的誓言
轉瞬之間隔世的愛戀追憶往日繾綣
昆侖巔浮生遠夢中只為你流連
笑紅塵畫朱顏浮云翩躚
情難卻情相牽只羨鴛鴦不羨仙
今生緣來生緣難分難解
昆侖巔浮生遠夢中只為你流連
笑紅塵畫朱顏浮云翩躚
情難卻情相牽只羨鴛鴦不羨仙
今生戀來生戀莫讓纏mian成離別?！?p> 雖是半百半文，但朗朗上口，且曲子凄婉纏mian，弘晝嗓子又好，惹得不少畫舫中的鶯鶯燕燕一齊向這邊望來。
忽聽一座大畫舫中有個青年男子的聲音道：“對面小舟上的朋友，在下艾四，適才聞兄臺歌聲雅量高致，心中仰慕.想請兄臺過來一敘，不知兄臺肯賞光否?！?p> 弘晝一聽，這聲音好聲熟悉，細看時，但見發(fā)聲召喚之人年紀約莫二十出頭，渾身上下干凈利落，白凈面孔上浮著淡淡的笑痕，令人一見忘俗，卻不是弘歷是誰，弘晝笑道：“叨擾那是一定的，四哥，可有好酒相待否？”
弘歷猛聽四哥二字，心中好笑，知道這是又遇見故人了，此時的弘歷，遠沒有后來做皇帝后那種附庸風雅的勁頭，而且對詩詞得理解和靈性也還尚好，來江南數(shù)月，用艾四這個假名在外面招搖撞騙，仗著自己文采出眾，已經(jīng)在江南文壇小有名氣，結交了不少文友，只是不知道今日又在這里和誰偶遇，聽著稱呼，似乎還與自己頗為熟捻。
弘歷笑道：“輕舟一葉，泛歌湖上，真好文采，好興致！不知道是哪位賢弟如此雅興，可否讓艾四一見？定有好酒相待”
弘晝這才慢慢站起身來道：“小弟艾五，艾四我兄，可還記得否？”
弘歷大驚，旋即轉驚為喜道：“五弟，你幾時到了，怎么也不派人知會一聲，快快劃過來。又階，快出來，你看看是誰來了?！边@么一喊，里面人也早就聽到了，片刻間從畫舫艙內(nèi)走出幾個文人打扮的中年人，均是相貌儒雅之輩，估計俱是兩江官員，為首一個卻是滿臉精悍，雖是一張笑臉，但眼神中的殺伐之氣卻無論如何掩飾不去，笑容中帶的那點玩世不恭的痞子行狀，到和弘晝頗有幾分相似，這人外號有點長，正是：康熙末年的京城第一痞子，雍正年間的天下第一緝盜手，官場攪屎棍子，讓江湖匪類聞風喪膽的兩江總督李衛(wèi)李又階。
此時兩船已經(jīng)靠近，弘晝站在船頭向弘歷行禮道：“小弟拜見四哥，一別年余，四哥風采依舊，小弟羨慕的緊啊?！闭f完竟長輯到底，到把弘歷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禁有些奇怪，這弟弟從小跟他交情就不錯，聰明是聰明，但向來是裝成一副荒唐樣子，難得今日還給我來這么一出，這到底是江南水土養(yǎng)人啊，老五那樣子，怕也是在京城憋出來的，就是自己，到了江南以后不也像換了個人似的。
弘歷正自感慨，旁邊李衛(wèi)早已經(jīng)跳到弘晝船上，大小兩個痞子相視而笑，李衛(wèi)道：“今日五爺?shù)搅?，我李衛(wèi)終于可做雅人了，難得難得，五爺請?！闭f著就把弘晝往自己那邊的官船上拉。弘晝也不推辭，跟著李衛(wèi)上了船，王保忙也跟上，經(jīng)過李衛(wèi)身邊時還特意作了個揖，說句：“京城鐵驢王保拜見鬼難纏祖師爺。”惹得眾人一陣哄笑。
李衛(wèi)似乎頗有些感慨道：“是啊，當年我二十出頭，還在雍王府當奴才，你個小兔崽子還不到十歲，那時侯就知道你小子也是個有出息的，半大孩子就敢拿板兒磚開人了，在家又知道孝敬你娘，是個好小子，現(xiàn)在跟了五爺，過不幾年也能得個正果?！?p> 里邊弘歷正親熱的拉著弘晝的手在那噓寒問暖，忽然外面走進來一個文士道：“四爺，五爺，您二位看那邊的船，是不是沖著咱們過來的呀？劃的可夠快的?！?p> 弘歷弘晝剛要出去看看，李衛(wèi)猛的竄了進來道：“兩位少主子，那邊有條船不對勁，看著像是過來踩盤子的，船上有不少人，這湖南邊有些偏，別再遭了人家的道，我看咱們還是避一避吧，畢竟二位少主子都是金枝玉葉，有道是：千金之子，不坐。。不做啥堂子。反正就是那么個意思，您兩位看呢？”
兩人到也不著急，畢竟這是在莫愁湖，離這附近的巡防衙門不遠，又是青天白日的，到不怕有什么賊人行兇，但又不好叫李衛(wèi)作難，弘晝對弘歷點了點頭，弘歷吩咐道：“既然如此，我們就避他一避，你去安排吧?！?p> 誰知道李衛(wèi)剛出去沒多久，就聽見湖面上“咣、咣、咣，”的打起梆子來，李衛(wèi)知道，這是有江湖幫派要在此集會了，忙令艄公轉舵，誰知還是晚了一步，不知什么時候，四面八方突然出現(xiàn)了各式各樣的小船，竟將畫舫圍在當中，李衛(wèi)“嗆啷”一聲拔出寶劍，王保和身后幾個戈什哈也都拔刀在手，里面幾名官員聽到動靜，頓時被唬的面如土色，還一個勁的安慰兩位阿哥道：“二位爺。。。沒。。沒事，一切。。一切有。。有又階公呢?！?p> 李衛(wèi)目露兇光，盯著越聚會越多的小船，看得邊上的王保一陣發(fā)毛，原以為自己夠狠的了，跟這位京城痞子的祖師爺比起來，還是差的太遠了。
半晌，湖面上的船只來的差不多了，李衛(wèi)這才不慌不忙的幾步上前，朗聲道：“不知道諸位朋友是吃哪家飯的？我們這只畫舫，今日到這里賞景游玩，不想沖撞了諸位朋友，還請見諒，若是沒有別的事，可否讓當家的開個口子，讓我們出去?！?p> 話音一落，眾多小船中分出一艘和畫舫差不多大小的船來，船頭插著一面紅旗，上書一個斗大的漆字“甘”。
甘鳳池？這下麻煩了，李衛(wèi)眉頭一皺，手中的劍柄抓的更緊了。
欲知眾人后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