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回京（四）
毀譽從來不可聽，是非終久自分明。一時輕信人言語．自有明人話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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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早，這一行人又準備上路了。付店錢的時候，老板說什么也不敢收，一邊作揖一邊搖頭道:‘諸位好漢肯來我這小店住就已經(jīng)很給我面子了，再收店錢那就太見外了.‘弘歷一聽這叫什么話，還是堅持要把店錢塞給老板，老板仔細的打量一下這幫人，兩個氣宇軒昂的老者身上帶著鎖鏈，再看看兇神惡煞的大青牛和吳瞎子，滿臉痞氣的三青一少曲藝組合，就這弘歷看著像個純良些的，老板愁眉苦臉的央告道:‘好漢啊，您老就饒了我吧，我知道，準是這兩位老者得罪了你們，這怕是要押回刑堂了吧，我什么都沒看見.要不這樣，我?guī)し坷镞€有五十幾兩銀子，您幾位帶走，路上當個茶錢，小店目前只有這么多，您千萬別見怪.‘
弘歷越聽越好笑，還待再說，把弘晝一把拉住，弘晝道:‘既然這樣，我們也不要銀子了，你去預(yù)備幾份早點，我們吃完好上路.‘
這一句話對老板來說無異于圣旨一般，沖著弘晝一陣作揖，千恩萬謝的去預(yù)備早點了，弘歷不由苦笑，看來自己這水匪的名頭是坐定了.
吃過早點，王保和孫二去前邊不遠處的牲口店買了幾匹馬，幾人扮成行商模樣，大搖大擺地上了官道，只是隊伍中有兩個在押的老者略顯怪異.走著走著，弘歷想起自己出京前雍正交給他的觀風差使，也就是河南總督田文鏡在當?shù)氐穆曂?，按本心講，弘歷對這個田文鏡相當厭惡，覺得這人清廉是清廉，但做事太苛刻，而且沒有李衛(wèi)那副靈巧勁，同為雍正朝三大模范總督，李衛(wèi)在江南混的風聲水起，堂堂正正的策略加上地痞流氓的手段，手下的貪財官們雖說不喜歡他，但也不敢違抗他的命令，也沒見多大動作，但兩江交納的賦稅就是一年比一年多，百姓一年比一年富裕.可他田文鏡到了河南之后到是雷厲風行的修黃河，但沒見什么成效，手段到是雷霆萬鈞，但卻和整個河南官場鬧翻了，河南的官員甚至敢聯(lián)合起來公開反對他，最近又得罪了通省的讀書人，還是自己替他擦的屁股，雖說自古河南窮江南富，但出現(xiàn)這種狀況恐怕也是因為田文鏡做人做事上太失敗了.弘歷心里一陣腹誹，但該打聽的還得打聽，為什么啊，因為就這么個人憎狗嫌的田文鏡，卻是雍正相當賞識的一個臣子，說到親近，只怕不在張廷玉這個宰相之下，唯不及李衛(wèi)罷了.
弘歷沒有忘記雍正交給他的差使，一路上逢人就打聽田文鏡。問他的為人，問他的官聲，也問他的人望和民望?？墒牵絾栐綊吲d。就和在開封時一樣，既有人說他好，也有說他壞；有人夸他“清廉”，也有人恨他太殘酷。問來問去的，無論官民，對田文鏡的評價，仍舊是有好也有壞，令人莫衷一是。到了后來，弘歷干脆也懶得再問了。
此時，天已到了四月份，中午的時候太陽開始發(fā)威，曬得人頭暈?zāi)X漲。偏偏這個地方，好久都沒有下過透雨了。大車道上浮上數(shù)寸，一踩就是一串白煙兒，嗆得人直咳嗽.弘歷弘晝從小在北京長大，都是個喜寒畏熱的，騎在馬上曬得他倆一陣發(fā)昏，真想找個地方歇歇腳，等涼快時再走?？墒牵@里一望無際的大平原，又實在找不到一個陰涼的所在.兩個老爺子到是無所謂，身上纏著大鎖鏈子，老哥倆聊的還挺痛快，弘晝湊上前問道:‘于八爺，韓老爺子，兩位這聊什么呢?‘
于八一撇嘴道:‘聊你們這幫小子命好，這么多人都讓你們給跑了.‘
‘八爺，您老到底為什么抓我們啊?‘弘晝嬉皮笑臉問道.
于八昨天晚上和他們喝了一夜的酒，早就沒有剛被抓時候的勁頭了，想慈愛的摸摸弘晝腦袋，試了試又掙不開鎖鏈子，只得笑道:‘既然被你們抓了，我也不瞞著你們，有人花了大價錢買你們命，要我們整個黃河水幫一起對付你們，要不黃河這么大，我們這幫人哪那么好湊在一起.‘
‘什么人叫你們這么干的?‘弘歷一聽說這事，也把馬帶過來問道.
于八一搖頭道:‘是誰我就不知道了，就是前幾天吧，有一天天明，我那小房子門口釘著張五千兩的銀票和一張字條，字條上寫著你們幾個人的衣服樣貌，要我下手殺你們，事成之后還有重謝，因為這事不清不楚的，我就找了我的結(jié)拜兄弟，也就是龍門幫的幫主商量，誰知道把事情一說，他也拿了張銀票和字條出來，也是要殺你們幾個.我倆覺得有些蹊蹺，召集手下的孩兒們?nèi)ジ魉托?，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整個黃河上大小幫派都得了銀票和字條，各家?guī)椭髡饕簧塘浚萌隋X財，替人消災(zāi)，便決定在河中心伏擊你們，嘿嘿，想不到你們這里邊有兩個絕頂高手，竟然連老夫都被你們擒來，也是老夫命里該著這一遭，既然已經(jīng)失手被擒，要殺要剮隨你們，心好的話給老夫個痛快的，莫折磨人就行.對了，這韓老哥也是被你們抓了的吧?‘
幾乎在他們出發(fā)的當天得到消息，并能迅速的通知到黃河所有水幫，花這么大價錢買他們幾條命，除了弘時，弘歷和弘晝想不出來還有誰了.兩人也沒回答于八的話，只是在那默默的低頭想自己的心事，孫二嘴快還想再問，王保一把將他拉住，沖他搖了搖頭，一行人悠悠蕩蕩的繼續(xù)向前走著.
終于，前方出現(xiàn)了希望，小莫騎在馬上笑著說：“四爺五爺，您們快看，前邊有棵大槐樹。咱們到那里歇一會兒好嗎？”
“好主意！”弘歷夸贊一聲，縱馬就奔了過去。眾人也全都跑了過來，嗬，這里可真涼快呀！孫二是個好動的人，他攀上大樹一看就叫上了：“爺，咱們來得正好，那邊還有塊西瓜地呢。你們等著，我去買瓜去。”
這一叫，不但是弘歷他們，就連兩位被俘的老爺子，也都十分興奮。就在這時，從那邊走過來一位小姑娘，大概也就是十二三歲吧，手里還提著一個小瓦罐，像是給家人送飯的。她羞怯地看著這群人問：“你們想買瓜嗎？那就跟我來吧。我爹爹就是種瓜的，幾步路就到了。”說著又朝弘歷仔細地看了一眼。領(lǐng)著孫二去了。
“啊，好大的一塊瓜田哪！嗬，這瓜個夠大的，小妹妹，你爹一看就是行家里手啊.”孫二一邊說著，一邊就低下頭來挑瓜。那邊，小姑娘正在和她爹爹說話：“爹，真是他，一點兒也不錯，上回在南京粥棚里時，我跪得近，看得也清楚，不會錯的.‘
孫二一下子挑了二十幾個瓜，見不要搬弄，便問道:‘大哥，我們那邊人多，瓜就多拿了些，能不能幫我們弄個小車送過去啊.‘
“能啊！我們就是干的這營生嘛?！?p> 倆人正在這里說話，不防北邊又過來一個人。他也是看到這塊瓜田了，只見他幾步搶上前來，摘起一個瓜來拍開就吃，連問一聲都不問，還高聲叫罵著：“他娘的，這里的人真怪，連瓜都不在路邊上種，叫老子好找。哎!呂頭，叫兄弟們?nèi)奸_過來吧，這里有瓜！吃飯了好找地方蹲點，準備干活!聽說旱路上的也得了信兒，要在這邊搶生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