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紫禁城之變(二)

　　生已沽名炫氣豪，死猶虛偽惑兒曹。既無好語遺吳國，卻有浮辭詼葉濤。四野逃亡空白屋，千年嗔根說青苗。想因過此未親睹，一夜愁添雪鬢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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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弘晝沖到前廳，一看大青牛倒在椅子上，胳膊上帶著一處刀傷，到顯得不是很重，反到是把他救回來的黃河魚兒幫的于八爺在那不住的倒氣，看那意思已經累的不行了。大青牛一見弘晝，趕緊起身道：“五爺，我沒用，請五爺責罰。”

　　弘晝趕緊把他按到椅子上，先看了看傷口，然后問道：“你別著急請罪，慢慢說，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青牛一看弘歷也跟著出來，又請了個安，接過吳瞎子遞過的茶水一口悶下，這才慢慢道來。原來他押著韓青和于八走的南邊的小路，準備繞個彎子把他倆押解到弘晝海淀的皇莊子里去，誰知道剛走到永定河，就聽見一聲號炮響動，大青牛武藝高強，但腦子反應確實是慢點，這時候天已經擦黑了，他還琢磨那號炮會放出什么樣的煙花的時候，四面八方已經殺上了三五十個蒙面持刀的漢子，在永定橋頭，還有兩條漢子叉手而立，卻是沒有帶著面巾。

　　大青牛反應慢，有反應快的，于八雙手雖然被困，但一身功夫還是在的，雙腿鴛鴦連環(huán)，將最前面那蒙面人踹倒，急向青牛吼道：“你他娘干嗎呢，這時候還有空閑看煙花，打??！”青牛這才清醒過來，掄起隨身鐵棒就要動手，一群蒙面人見他動手，紛紛揮刀上前，青牛心說老子黃河里的船都舉了，還怕你們三五十號人，掄起鐵棒一通亂砸，他到不是不會招數(shù)，但有時候這人一多人，招數(shù)反而不如蠻力好使，所以一力降十會，就是這個道理了，你招數(shù)耍的天花亂墜，我一棍子直接把你掄那就完了。

　　轉眼之間，青牛已經掄倒十余人，而且棍棍要命，打著你就別打算再起來了，正殺的過癮，冷不防旁邊殺出一人，卻是橋頭叉手那兩人其中一個，此人頜下三縷短髯，尖嘴猴腮，一雙賊眼滴溜亂轉，手使兩只三寸長短的分水峨眉刺，照著青牛胳膊就是一下，青牛力大無窮，若比拼招式也不輸于武林高手，奈何這瘦子動作實在太過靈巧，這一下竟然沒能避開，撲的一聲被他扎進肉里，瘦子用手一帶，竟從小臂到大臂直拉出一條大口子來，當時血就冒出來了，青牛大吼一聲，將鐵棒撇在地上，全身肌肉緊縮，將那峨眉刺夾住，瘦子一拔，竟沒能拔得出來，當時就愣住了。青牛見他發(fā)愣，用盡渾身力氣向那瘦子一拳擊出，待那瘦子反應過來，青牛拳頭已經快到面門了，瘦子一輩子在江湖打滾，聽這風聲就知道這拳力道多大，要躲閃卻是來不及了，正待閉目等死，救兵到了，橋頭那條漢子剛才就覺得不大對勁，趕緊過來增援，這下還真來對了，救下瘦子一命。

　　那漢子一把把瘦子拽到旁邊，自己向后退了幾步，沖著青牛連出三掌，青牛見他把瘦子拉走，正是氣急敗壞的時候，見他出掌，也跟著對了三拳，拳掌相交，兩人各自退了三步，青牛此時流血過多，已然有些支持不住，那漢子笑道：“好漢，果然是好漢，傷成這樣還能接我三掌，饒你去吧?！?p>　　那瘦子在邊上叫道：“他險些傷我性命，豈能饒了他，四哥，殺了他，六哥莊子的事他也有份?！?p>　　那漢子笑道：“老六是老六，想報仇讓他自己報去，我們只管帶老韓回去，人既然已經拿到，沒必要多做糾纏，走。”韓青這時候已經被解開了繩索，這才看清這漢子的模樣，但見此人虎背熊腰，方面闊口，身上還別著一對護手雙鉤，年紀已然不輕，但精神卻很健碩.韓青大概知道他是誰了，再看青牛傷成這樣，這么多日來處出的交情也讓他有些不忍心，嘆道：“算了，放這小子走吧，于八，你怎么辦，跟我們走還是回去？”

　　于八想了想道：“我送這小子回去，要殺要剮我認了，不然他這個樣子走不出幾步就得死在路邊上?！?p>　　韓青道：“既然如此，我也不虛留你了，你自求多福吧?！闭f完轉身和那兩人帶著眾蒙面刀客離去。

　　于八用身子頂起青牛道：“你小子命可夠大的，這幫人竟然沒殺你，行拉，你在黃河邊上抓老子，老子現(xiàn)在還要扛你回去，還不把繩子給老子解開?！?p>　　就這么這，于八把青牛給帶了回來。

　　吳瞎子聽完，立刻問道：“那根峨眉刺呢？”

　　這時已有人將峨眉刺取出，帶青牛止血去了，吳瞎子接過峨眉刺一看，上面刻著兩個小字，“圣手”，吳瞎子驚道：“他怎么也在京城。孫二，你過來看看，這是不是真家伙?！睂O二趕緊過來，一看上面的字樣和這峨眉刺的式樣長短，倒吸一口涼氣道：“我的爺，這祖宗怎么在這兒?！闭f完差點當場給這峨眉刺跪下。

　　弘晝急道：“快他娘說是誰啊，別來你們這套江湖切口，趕緊的?！?p>　　吳瞎子道：“五爺可還記得那甘鳳池？”

　　“當然記得，這孫子抓了我十天，不過，人還不錯?！?p>　　“那甘鳳池是石頭城八義中的老六。這峨眉刺的主人，怕就是老七圣手二?！?p>　　“還有一人是誰？”弘歷和弘晝都在江南那邊待了不短的日子，對這石頭城八義還是有所耳聞的，說白了，就是八個恐怖分子頭子大結盟。

　　于八在旁邊道：“那人只跟青牛對了三掌，最后放我們走了，武功路數(shù)看不出來，人長的聽威武的，年歲不小了，腰上別著一對金邊兒護手雙鉤，這兵器當年好象是聽說過，但實在想不起來了?！?p>　　吳瞎子臉色黑沉的可怕，咬著牙道：“四爺五爺，這回可是大案子了，那漢子八成就是當年逃脫升天的石頭城八義的老四，竇~爾~敦~?！?p>　　吳瞎子沒猜錯，那人確實是竇爾敦，當年竇爾敦造反，把河間府作為攻取目標，并智取得勝，首戰(zhàn)告捷。竇爾墩虎踞河間府，義旗一舉，從者如云。兵部尚書彭朋發(fā)兵河間，連戰(zhàn)失利，因此被彈劾削職。黃三太為搭救彭朋，派人指鏢為憑，向竇爾墩借銀。雖說是借，實則是依恃武力，明搶強奪。竇爾墩是血性男兒，哪買他的帳。黃三太栽了跟斗，惱羞成怒，遂有在李家店比武較量一場惡斗。比武前雙方曾商定，不得使用暗器。黃三太是個久闖江湖的老手，雖有君子協(xié)定，但他仍暗器藏身。臨陣雙方交手數(shù)十合，黃三太漸覺氣力不支，遂背棄盟約，用“甩頭”擊竇爾墩。竇爾墩自恃武藝在身，沒提防對方會暗器傷人，遂被黃家的八卦紫金鏢擊中左膀，遭敵暗算。時清兵突至，竇爾墩率眾出逃，失棄了河間府。

　　此后，竇爾墩又在清皇陵馬蘭峪以北的風水禁地興隆山，覓得一處三面臨水，一面絕壁聳天的險地，扎下了連環(huán)套營盤，繼續(xù)與清廷作對。后來，清太尉梁九公乘御賜金鞍玉轡追風趕月千里駒到圍場行獵。竇爾墩探知這一消息后，只身潛入御馬廄，用熏香熏倒守衛(wèi)，用匕首殺門丁，盜走了御馬。此舉，使綠林義士大受鼓舞，給了清廷又一沉重打擊。彭朋因此再次被削職，黃三泰也因受到牽連。竇爾墩終于報了李家店的一箭之仇。

　　官兵攻環(huán)套數(shù)年不下，便想出了一個先捉拿竇爾墩的老母，誘其投案的毒計。竇母被捕后，官方貼出告示，稱數(shù)日之內，竇爾墩若不投案自首，便殺其母。竇爾墩是個孝子，求母心切，誤投囹圄，本來馬上就要開刀問斬了，卻不想被恰巧路過當?shù)氐纳F佛和呂四娘救了下來，得知老母已經被官府殺害，這才入了石頭城八義，排了老四，多年來一直隱姓埋名，卻不想竟然在京城出現(xiàn)。

　　弘晝一聽這么重要的人都出來了，而且很可能這石頭城八義在跟弘時合作，出于什么目的雖然不知道，但對自己和弘歷肯定沒好處，一琢磨竇爾墩，他利馬就聯(lián)想到黃家的人了，這家人可是跟石頭城八義打了一輩子交道的，忙問吳瞎子道：“黃家的人現(xiàn)在在哪？”

　　吳瞎子一愣，他還真沒想到弘晝連黃家都知道，忙道：“黃家的人現(xiàn)在都在直隸總督衙門里，因為李大人快從兩江調任到直隸了，黃家人先過來打個前站?！?p>　　“馬上調來，大青傷了，眼下就你一個得用的人，人手不夠?！?p>　　吳瞎子疑惑道：“兩位爺可以調宮內的大內侍衛(wèi)，他們雖不比卑職，但。?！?p>　　吳瞎子還要再說，邊上弘歷打斷道：“大內侍衛(wèi)的事你不用操心了，你連夜去直隸總督府，帶上我的印信，招黃家的人進京。”

　　弘晝看了看還有些懵懂的吳瞎子道：“叫你去就去，趕緊的，回來我請你吃東西?！?p>　　吳瞎子一笑，接了弘歷印信，轉身出來直奔直隸總督府。

　　驛站里弘歷問弘晝道：“五弟，你說現(xiàn)在還有多少大內侍衛(wèi)可以信賴的？”

　　弘晝估計了一下道：“皇阿瑪出宮太久，宮里的怕是不能信任了，恐怕只有皇阿瑪身邊的那些才能信，再就是圖里紳的那些血滴子，不過他們除了皇帝六親不認，不會歸我們調遣，依我看，我們暫時不要回府，就在這潞河驛等著皇阿瑪回來，反正我們回去也無事可做，到不如在這里待著，說出去也是兩個大孝子，不進城誰也說不出來什么?！?p>　　弘歷道：“其實我倒覺得不那么危險了，三哥抓走韓青，我們只有一張供狀，說服力明顯不足，這個時候，三哥真要造反是不是有些不值得了。”

　　弘晝自己想到過弘時可能造反的事，這時一看弘歷也說出這話來，知道他跟弘歷現(xiàn)在基本已經結成統(tǒng)一戰(zhàn)線了，當下也不忌諱，說道：“按眼下形式來看，好象造反的可能性是不大了，最多就是以后繼續(xù)和你爭，可皇阿瑪畢竟尚未回京，我們還是小心點好，最好不要進城?！?p>　　哥兒倆正說著，王保跑進來了，邊喘邊道：“四爺五爺，外面有張老相爺家的人來了，說有十萬火急事要稟報?！?p>　　兩人白天剛見過張廷玉，這么晚了他的家人求見，必然是有大事發(fā)生，忙道：

　　“叫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