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四九城的平趟行動（一）
不怕流氓膽子大，就怕流氓有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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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風(fēng)和煦，陽光明媚，乾隆朝的第一個春天來的格外的早，東華門外已經(jīng)聚集了散了早朝的各位大人們，大人們的臉上露出了發(fā)自內(nèi)心的開心笑容，因?yàn)榍數(shù)膰呦聛砹耍实墼谠绯蠝睾偷男剂艘患虑?，號稱要仿效圣祖康熙爺，來個以仁制國，這讓大人們徹底松了口氣，終于可以不用過雍正朝那種緊張的透不過氣的日子了，于是，他們招貓逗狗的開始拉人，準(zhǔn)備到京城各大酒樓飯莊子海吃一頓，以慶?；实圻@一英明神武的決定。
京城此時最豪華的酒樓，莫過于弘晝那便宜叔叔馬德來的平安樓了，平安樓自從趕跑富豪樓之后，再加上弘晝多當(dāng)打點(diǎn)安排，儼然已經(jīng)是北京城頭號酒樓，即使是在弘時造反的那些日子，生意也是照做不誤，使得那些因?yàn)楸兪录?，有錢找不到酒樓的客人們有了一個喝酒聊天的地方。不得不說馬老爺子這種要錢不要命的精神發(fā)揮了作用，京城治安重新恢復(fù)之后，不少客人因?yàn)槔蠣斪舆@種英勇的行為，干脆將這酒樓當(dāng)成了自己半個家，便是王公親貴也在弘晝攛掇下多有光臨，老頭那張本來保養(yǎng)的還算不錯的臉現(xiàn)在都是褶子，可以想象，他睡覺的時候恐怕也是處于狂喜狀態(tài)的。
趁著酒樓生意好，弘晝開始在這傳播相聲文化了，他把天橋附近玩意兒不錯的藝人們組織起來，在宗學(xué)旁邊租了套房子，小莫和孫二的帶領(lǐng)這幫人開始學(xué)習(xí)相聲和評書了。于是，宗學(xué)附近每天清晨都可以聽到“君子謀道不謀食”和“蒸羊羔、蒸熊掌”兩種聲音遙相呼應(yīng)，甚是悅耳。
連續(xù)幾撥學(xué)生出師了，全都加入了平安樓的說唱隊(duì)伍，每個人演出結(jié)束后都能得到酒客不少賞錢，甚至還被不少酒樓茶館高薪挖走，儼然成為了一個很有前途的職業(yè)。慢慢的，有不少窮苦百姓家的孩子動了心思，開始想方設(shè)法加入這個學(xué)習(xí)班子。弘晝一想，與其讓這幫孩子以后混街面兒，到真不如讓他們干這個，好歹也算個一技之長不是，于是照單全收，干脆辦起了曲藝社團(tuán)，琢磨來琢磨去，干脆就叫騰云社，弘晝自封班主，小莫王保孫二以及那些早期畢業(yè)的天橋藝人們都是教員。
這騰云社的名字一亮出來，利馬就響了，平安樓上下趕緊找大塊布條做橫幅，弘晝反正閑來無事，干脆去親自挑選，這天正在一家布店談買賣，那掌柜的是平安樓老酒客了，也是忠實(shí)的相聲票友，一聽說他們要用布，也不裝孫子了，讓伙計們把店里最上乘的布料拿了出來，一張嘴就給了個最低的價錢，覺得這價錢肯定合適。正好弘晝中午吃的餡餅，有根韭菜塞牙了，這么一嘬牙花子，掌柜的以為不樂意，一咬牙一跺腳，還說再降點(diǎn)價錢，旁邊一個看著七八歲，長像頗為俊秀的小伙計看不過去了，站前兩步?jīng)_掌柜的喊道：“掌柜的，別讓了，瞧本兒，再讓就賠了！”
這一聲“賠”到好，噴了弘晝一臉唾沫星子，給掌柜的嚇的臉都綠了，趕緊給弘晝陪禮道歉，弘晝沒搭理他，隨手丟出五兩金子，兩眼盯著那小伙子道：“你叫什么名字？”
一見金子，掌柜的險些背過氣去，一看弘晝這身古怪的打扮，穿著粗布衣裳，一雙草鞋，頭上帶個大斗笠，偏偏左腳大腳指頭上帶著個價值不菲的大扳指，漁樵耕讀四不像，再看不出是個什么路數(shù)，不禁感嘆這騰云社還真是藏龍臥虎，看小伙計沒說話，趕緊搭腔道：“回您的話，這是小店的伙計，叫和紳，平常挺機(jī)靈一孩子，今天不知道吃錯什么藥了，怠慢了貴客，還請您老見諒?！?p> 掌柜的還要往下說，弘晝已經(jīng)蒙了，一把將掌柜的拽過來道：“你再說一遍，他叫他媽什么？”
“和紳，鈕祜祿氏，和紳?！毙』镉嬁凑乒竦谋缓霑冏Я诉^去，趕忙走上幾步答道，然后傲然看著弘晝。
我靠！弘晝有點(diǎn)蒙了，好家伙，這可算見著真神了，世界貪污之王啊，今兒出來對了，這小子可以啊，就聽說他幼時家貧，在北京街面兒上討生活，沒成想?yún)s在這布店遇上了，瞧這小子這意思，還會說上幾句《賣布頭》，人才啊。
弘晝一轉(zhuǎn)眼珠子，就動上心思了，琢磨著怎么能把這和紳弄到自己身邊去，這小子腦子活分，長的又精神，上臺說個相聲唱個戲肯定是好角啊，再一個，要能把他對銀子的興趣轉(zhuǎn)變到對曲藝上去，不也能少個大貪污犯嘛，怎么這也算對老百姓做點(diǎn)好事了，便道：“掌柜的，我跟您這兒要個人成不？”
掌柜的問道：“您老要什么人？”
弘晝一指和紳道：“就要這小子，算我挖您個人，您給我價錢?！?p> 掌柜的有些為難，按說一個小伙計能值多少錢，人家一扔就五兩金子，和紳雖然得用，但畢竟年紀(jì)尚小，這個價錢弄十個伙計都不嫌多，可關(guān)鍵是和紳就是來幫忙的，不是自己家的學(xué)徒，不是他說送人就送人的，只得實(shí)說道：“這位爺?！?p> “我叫艾五?！?p> “哦，您就是艾五爺啊?！闭乒竦囊宦牐@就是那位著名流氓艾五啊，說話更是陪了幾倍的小心?！斑@小和紳的事情，您還得問他自己個兒，他就是來我這幫忙的，不是學(xué)徒，是去是留的，我說了不算?！?p> 弘晝這才知道，感情和紳還是個自由職業(yè)者，不禁對這小子更感興趣，問道：“小兄弟，我是騰云社的人，你愿意跟我過去找個差使不？工錢肯定比這邊多，怎么樣？”
滿心以為和紳愛錢，肯定一口答應(yīng)，沒成想人小伙子一口給回了：“我不去。”
“為什么??？”弘晝大感奇怪：“好歹給一理由吧？”
“我娘不讓我干勤行，也不讓我吃開口飯，可你們這騰云社好像兩樣都占了，多少錢都不去?！?p> 所謂勤行，就是飯館里跑堂兒的，招呼客人的堂倌。以表演戲曲、曲藝等為職業(yè)則叫做吃開口飯。弘晝一琢磨，眼下天橋還沒成規(guī)模，自己手底下這幫人大部分都在各個飯莊子酒樓演出，有時候兼職干個堂倌什么的，還真是兩樣全占了，老時候人講究，這小子要說他娘不讓干這兩樣，那還真不好帶他走了，也不在廢話，沖著和紳一作揖道：“小兄弟，我是騰云社的艾五，交個朋友，往后有功夫上宗學(xué)對面找我玩去吧?！闭f完吩咐人帶走了那些大布條子，在掌柜的千恩萬謝中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