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哥?”
秋蟬打開家門,發(fā)現(xiàn)站在沙發(fā)跟前的那個人,正是她許久不見的哥哥,夏實·庫洛姆。
而夏實更是比秋蟬的反應(yīng)還要吃驚。
只見他微微張著嘴,呆呆地看著妹妹,好久都沒有反應(yīng)過來。
“是哥哥嗎?你怎么會在這里?!”
“這應(yīng)該是我的臺詞才對吧?”聽妹妹這么一問,夏實才回過神來,“你不是應(yīng)該在德?!だ舜髱熂依锝邮芘嘤?xùn)嗎?怎么回家來了?”話雖這么說,但夏實的臉上卻明顯表露出了開心的神情。
不過夏實沒想到的是,聽到這問題,秋蟬竟然扭捏起來,像是非常不好意思似地,過了一會兒,仿佛是下定了決心,這才回答:“我的新唱片首發(fā)日提前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決定改到五天之后。所以,拉克大師說,為了讓我能夠在后面幾天時間里更好地找出自己的最佳狀態(tài),今天就允許我休息一天了。剛剛和醍醐一起去逛了街,現(xiàn)在才回來。”
“原來是這樣啊……那真是要恭喜你了。”聽到這個好消息,夏實知道自己理應(yīng)表現(xiàn)出高興的樣子才對,但他一想到,秋蟬進(jìn)步的速度越快,就越接近他們兩個之間約定,也就是他們分別的日子,夏實的心情就完全好不起來,只能勉強(qiáng)地擠出一個微笑。
“笨蛋大哥,你好像看上去沒什么勁頭嘛,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秋蟬皺著眉頭問。她不愧為夏實的妹妹,就算夏實有意掩藏真相,但還是瞞不過秋蟬的眼睛。
“沒……沒什么,你多慮了啦??赡苁窍挛绾秃谠乱黄鹑チ艘患颐小n麗女仆’的咖啡廳轉(zhuǎn)了轉(zhuǎn),有點(diǎn)玩得太累了吧……不用擔(dān)心啦?!?p> 哪知此話一出,秋蟬的臉色立馬出現(xiàn)了一百八十度大轉(zhuǎn)變,她將原本就很大的眼睛撐到更大,一臉吃驚而又不屑的表情看著夏實,就像是在看垃圾似地,大聲叫道:“靚……靚麗女仆?!這不是一家女仆咖啡廳嗎?沒想到你這個家伙竟然會有這樣變態(tài)的嗜好?以前我怎么沒有發(fā)現(xiàn),實在是太疏忽了,沒有好好管教你!對了,一定是黑月,黑月那個家伙表面上總是一臉正經(jīng),我早就看出他不是什么好東西了。沒想到會把笨蛋大哥給帶壞了,實在是……”
“停!”
夏實完全沒想到,自己短短的一句話,竟然惹來秋蟬連珠炮般的長篇大論,連忙快步跨上前去,一手堵住她的嘴巴,一手把還開著的門給關(guān)上,以免這種丟人的話被街坊鄰居給聽到。
不過,即使如此,秋蟬好像還是沒有罷休的意思。她一把推開夏實的手,冷笑一聲,鄙夷地說:“哼,自己有這種奇怪的愛好,還怕別人知道不成?”
“哎,我說你啊,在指責(zé)我之前,能不能先檢討一下你自己的行為呢?不管怎么說,我好歹也只是被黑月拉著去了一趟罷了,而你可是在那里打了好久的零工啊!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明日之星的時候,你還是靠著那些被你的女仆姿態(tài)迷倒的人才沒導(dǎo)致出現(xiàn)冷場的局面的呀……難道你覺得那些支持你的人都是……都是壞人嗎?”
“我……我這不是因為你不在,所以出去找點(diǎn)事情做嗎?這不算?!甭犃讼膶嵉脑?,秋蟬明顯有些底氣不足了,但她嘴上還是不饒人,“而且你和那些人不同,那些人可以去,但是你不能?!?p> “哈?這又算是什么奇怪的解釋呀……”夏實無奈地問。
“算了,難得你和我一起回家一次,我不想和你吵了。”
“我說了,這也應(yīng)該是我的臺詞啦?!?p> “真煩人!哼,說吧,你要吃什么?我去燒給你吃。我已經(jīng)好久沒有下廚了,不知道手藝還在不在,如果做的不好,你可不要多嘴哦!要抱著感恩的心態(tài)吃下去。”
“你要親自下廚嗎?”
聽了這話,夏實不由得興奮起來。
說實話,這幾天的鶯歌之旅別的不說,在飲食方面絕對是一次很大的考驗,對于吃慣了秋蟬做的飯菜的夏實來說,那些半路上吃的干糧簡直只能用“難以下咽”來形容。
但他轉(zhuǎn)念一想,原本今天就是用來給秋蟬放松的,如果還讓她去忙廚房里的事的話,作為哥哥實在是說不過去。
“我看還是不要了,我們一起去外面吃一點(diǎn)吧。好久不見了,這樣我也可以和你多說說話。說吧,你要吃什么?今天我請客,為了慶祝你的新唱片即將發(fā)行?!?p> “咦?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好了?”秋蟬燦爛地笑了笑,食指放在嘴邊,思考了片刻,開口說道,“那就去你上次想帶我去的那家三明治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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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晚飯,稱得上是夏實離開勃勒登堡之后最溫馨的一餐了。
餐桌上,兩個人聊了很多,有關(guān)秋蟬唱歌訓(xùn)練時所發(fā)生的怪談,有關(guān)鶯歌的傳遞者和教導(dǎo)者之間的趣聞的。夏實有意避開了那些嚴(yán)肅的話題,比如說有關(guān)琉璃·萍克,以及有關(guān)戰(zhàn)爭的。
這并不是故意隱瞞,而是本能地為妹妹考慮,不想讓她操多余的心。
而秋蟬雖然在勃勒登堡也聽到過有關(guān)的傳聞,但她是個聰明的女人,既然夏實沒有說的意思,她也不會這么不識趣地去追問什么。
晚飯結(jié)束之后,兩個人決定,難得的重逢日,散步回家。
“笨蛋大哥……”
“能不能不要這么叫了?大庭廣眾之下很丟人耶……”
秋蟬努了努嘴,不過還是順從了夏實,換了個正常的稱謂,繼續(xù)問:“哥哥,在這之后,你有什么打算嗎?”
對于這個問題,夏實自己也已經(jīng)考慮了無數(shù)次了。
因為勃勒登堡四面受敵,現(xiàn)在的他有許多選擇,其中就包括趕回薩爾布,去幫助那些面臨巨大挑戰(zhàn)的同鄉(xiāng)們。
但是,在琉璃·萍克死去之后,他的心情就一直飽受折磨,盡管沒有說出來,但他卻打心底害怕秋蟬也會遭遇到同樣的事情。
這也是他一直遲遲無法下定決心離開勃勒登堡的原因。
“秋蟬,你……你有沒有想過,放棄音樂?!毕膶崨]有直接回答秋蟬的問題,反而又問了妹妹一句。
“咦?放棄音樂?那去干什么?”
“比如說,呃……我們兩個一起放棄一切,重新回到薩爾布,去過無憂無慮的生活;或者說,找一個沒有人認(rèn)識我們的地方,之類的……”
“???你的腦袋是不是被撞傷了?”秋蟬好奇地看著夏實,想要伸手去摸他的額頭,“是不是發(fā)燒了???”
“哎呀,不要鬧了啦,我是認(rèn)真的啦。”
“怎么可能嘛!”秋蟬想都沒想,斬釘截鐵地否決了夏實的提案,“音樂是我的夢想,我們好不容易到了這一步,怎么可能輕易放棄?呆在薩爾布的我,只不過是一個什么都做不了的小姑娘,只能眼睜睜地期待著你們的保護(hù)。但自從到了勃勒登堡之后,我終于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價值——那就是音樂。用我創(chuàng)造的音樂去幫助那些處在困境中的人,讓他們重新振作起來,這正是現(xiàn)在的我唯一可以做的事情了。我一定會努力將它做到最好的?!?p> 看著秋蟬堅定的臉,夏實終于明白了。
——是啊,我怎么會問出這么傻的問題?這答案不是明擺著的嗎?我又在動搖些什么呢?秋蟬的夢想,她的音樂夢想,不就是我一直都在追尋的東西嗎?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接下來你打算做什么?”
可就當(dāng)夏實想要開口的瞬間,他忽然感受到了自己身后的殺氣。
他沒想到身在勃勒登堡,也會有人想要害他,連忙一個閃躲。
就在這時,一個二十出頭的小伙子,手上拿著一把匕首,朝夏實刺了過去。
那個小伙子沒想到夏實會注意到他的存在,敏捷躲開了自己的攻擊,他沒剎住車,整個人沖了出去。
小伙子還想回過頭卷土重來,但夏實畢竟是見過大世面的人,和他完全就不在一個等級上,顯然不會給他為所欲為的機(jī)會。還沒等小伙子抬起手,夏實便一下扣住了他的手腕。
那個小伙子痛得大叫一聲,匕首便掉在了地上。夏實又趁機(jī)抓住了他的另一條手臂,用膝蓋頂住他的腿,將他制服在地。
“你到底是誰?為什么要來殺我?”
“你這個混蛋,殺人兇手,我要?dú)⒘四?!”那個小伙子盡管已經(jīng)沒有反抗之力,但卻依然不依不饒地大吼著。
“殺人兇手?你在說什么?”夏實疑惑地問。
“裝什么?夏實·庫洛姆,你這個混蛋!你不是很厲害嗎?你不是可以救勃勒登堡于水火之中嗎?你這么強(qiáng),為什么會保護(hù)不了琉璃·萍克?分明是你害死她的!琉璃他有眼無珠,喜歡上你這樣外強(qiáng)中干的人,你根本就是一個不值得依靠的混蛋孬種!”
夏實一下子便愣住了。
這個小伙子吼得語無倫次,但卻句句如刺刀一般扎進(jìn)了夏實的心里。
盡管有些激進(jìn),但那個家伙說的沒錯。
沒有其他理由可循,正是因為信任自己,琉璃才會踏上前往鶯歌的路,而被琉璃信任的他,卻沒有回應(yīng)琉璃的期待。甚至說,如果沒有琉璃的歌聲,或許他已經(jīng)被夢靨的黑暗吞噬了。
然而,趁著夏實發(fā)呆的時候,那個小伙子掙脫了他的束縛,又從地上撿起了刀,大吼著向夏實刺去。
眼見夏實就要被刺中,自己就要得手,那個小伙子卻怎么都沒想到他會被旁邊突然閃出的人影給撞飛開來,踉蹌地摔倒在了地上。
不錯,這個人正是秋蟬。
眼見哥哥不知為何突然站在原地發(fā)呆起來,她心里一緊張,也管不了這么多了,不知道從哪里來得這么大的力氣,竟然把自己高出一個頭的男人撞飛。
這時,夏實才反應(yīng)過來,忙站到秋蟬身前。
差了一點(diǎn),他又要為自己犯的錯買單了。
那個小伙子見偷襲不成,知道自己肯定斗不過夏實,于是歇斯底里地喊道:“殺人犯,你給我等著!我一定會為琉璃報仇的!你得罪了琉璃·萍克的粉絲,你不會安寧的?!?p> 說完,便轉(zhuǎn)身跑進(jìn)小巷去了。
盡管危險已經(jīng)過去了,但夏實的心情卻完全無法平靜下來,那個小伙子的話一直縈繞在他的心頭,揮之不去。
他遲疑了一會兒,最終還是轉(zhuǎn)過身去。
“秋蟬,我……”
“不要走?!?p> 夏實沒想到,他還沒說什么,秋蟬卻率先開了口。
“什么?”
“留下來吧?!鼻锵s先是低著頭,猶豫了一陣之后,將頭抬了起來,眼神異常堅定,以至于有一瞬間,夏實仿佛從中找到了琉璃的感覺。
“留在我身邊,不要走。有……有你在,我才能安心唱歌?!?p> 聲音雖然很輕,但顯然不是在說笑。
夏實一愣,要知道這個妹妹,可是很少用這種表情面對自己的。
“你聽到?jīng)]有???”
“嗯。我一定會保護(hù)你的?!毕膶嵨罩^,輕輕地回答道。
——這次我一定會遵守我的諾言的。我一定會保護(hù)你的音樂夢想的。我決定了,這才是我應(yīng)該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