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市西區(qū),玫瑰客棧。
玫瑰客棧原來不叫客棧,叫“大酒店”,玫瑰大酒店,但后來凌月主回來掌權,嫌暴發(fā)戶的氣息太濃,就改成了復古低調的“客?!?。
西區(qū)是黑市的休息區(qū),吃喝玩樂住,都在這里,玫瑰客棧的位置并不在最中心的黃金地帶,而是在靠近北區(qū)的地方。
北區(qū)是行政區(qū),僅限槍炮玫瑰內部使用,大部分武裝力量都集中在那里。
槍炮玫瑰的總部并不在黑市,而是在遺跡附近的影流城里。
但凌月主掌權之后,將槍炮玫瑰的大部分資源和力量,都集中在黑市上,她本人也長期坐鎮(zhèn)這里。
影流城里的總部,就只剩下她那個不爭氣的弟弟凌度,以及少部分被凌月主架空后逐漸邊緣化的守舊派。
所以槍炮玫瑰現(xiàn)在實際上的總部,就在黑市的北區(qū),玫瑰客??拷@里,在安全上基本沒有問題。
其實王二大概了解了一下,就發(fā)現(xiàn)槍炮玫瑰在黑市里的產業(yè),大部分都在各區(qū)靠近北面的地方,一來方便人員和錢物的押運,二來如果有強敵來襲,也可以迅速收縮到北區(qū)里進行防御。
不過反過來一想,凌月主的壓力挺大啊,看來槍炮玫瑰的境況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么好,很可能暗地里已經和火狼的人過了招,還吃了虧。
少年盤算著得抓緊時間了,只怕表面上的風平浪靜要不了多久就會被打破。
走進玫瑰客棧的大堂,來來往往的客人還不少,但王二一眼掃過去,從穿著打扮和武器裝備上看,大多都是些混得一般的普通獵人,甚至有好些連槍都沒有。
但看上去玫瑰客棧的住宿條件并不很差,之前的定位應該是接待一些檔次較高的客人,至少不是兜里沒幾塊錢的菜鳥獵人。
大堂休息區(qū)的一角放著臺很復古的點唱機,就是投幣點歌的那種,這東西檔次可不低,吃的都是貨真價實的火幣,一塊錢點一首歌。
一塊錢夠買幾車沙里黃了,用屁股想也知道這不是給窮人消費的玩意兒。
王二走到點唱機前,他想聽聽《自由的人類》,原唱的那種,算是替哥哥圓夢。
電源是連著前臺那邊的,但現(xiàn)在根本就沒供電,雖然擦得很干凈,但老式的觸摸屏上一片黑暗。
黑市里是有電的,沙海里稍有實力的地方都是有自己的發(fā)電設備的,比較常見的是太陽能發(fā)電,火力發(fā)電的也有不少,有的地方還有地熱發(fā)電,就是沒有核電。
傳說跟黃昏之戰(zhàn)以及魔族有關,反正核技術是沒法用了,沙海里有不少好不容易挖出來的相關設備,全都因此一文不值。
看到少年站在點唱機前面沒挪步,大堂里的一個工作人員走了過來,是個五大三粗的中年婦女,應該不是最底層的服務員,在沙海里能吃飽還能長一身肉可不容易。
中年婦女看了看少年背上的巨刀,考慮了一秒鐘,還是決定客氣點,沒有打開獅吼功模式,而是看似好心勸道:“這位客人,別亂摸,弄壞了你賠不起。”
王二轉過身來,指了指點唱機,冷冷道:“老牛介紹我過來住店的,牛沙河,這個不能用了么?”
斗篷下面那粗大的槍管,也隨著轉身和抬手的動作露了出來,中年婦女這回是真的客氣了,擠出笑容道:“牛隊長介紹來的啊,那可是貴客,這個點唱機用倒是可以用……咳,您想點歌?”
牛沙河是個小隊長,但他二姐夫是酒店的副主管,中年婦女的頂頭上司,自然認識。
不過點唱機這事兒沒法明說,這段時間酒店的生意每況日下,最近已經沒有客人了,結束歇業(yè)之后上頭指示大幅降價,這才住進來大批新客人。
不過都是些窮人,自然沒人點歌,點唱機也就閑置下來,這兩天中年婦女干脆都懶得開機了。
之所以沒有客人,聽說跟大小姐的對頭有些關系,但具體的原因中年婦女也不清楚。
實際上是因為火狼商會開始了針對槍炮玫瑰的封殺,原本會選擇入住玫瑰客棧的,都是些在黑市里沒有駐地的小商隊,或者有些實力的冒險團隊。
火狼商會的封殺令一出,還要外出行走的小商隊們?yōu)榱诵∶?,不敢不從。而那些有實力的冒險團隊,則是沒必要為了槍炮玫瑰得罪火狼商會,換個地方住也沒什么,哪里不是睡覺啊。
王二也猜測是火狼商會使壞,不過沒有多問,只是點了點頭,反問道:“怎么,不能點歌?”
“能,能啊,當然可以點歌,呃……您稍等?!敝心陭D女連敬語都用上了,忙不迭去打開電源,心里卻尋思著,有錢人就是任性,花一塊錢點首破歌,多浪費啊,干脆點我得了。
嘔——
簡單的開機音樂過后,點唱機的屏幕亮了起來,操作很簡單,和KTV里的點歌臺差不多,只不過沒有麥克風讓你一展歌喉罷了。
少年搜索《自由的人類》,可惜屏幕上顯示的查詢結果是機器里沒有這首歌。
自然沒有,這臺點唱機是沙海里的工匠仿照舊時代的風格,用一臺大尺寸平板電腦和擴音設備組裝出來的山寨貨,里面只有很少一部分光輝時代早期的歌曲。
和光輝時代后期不同,光輝時代早期更流行靡靡之音,而不是《自由的人類》這種不屈的戰(zhàn)歌。
一塊錢已經投進去了,王二也懶得找那個狗眼看人低的中年婦女退錢,很干脆的點了一首屏幕上,本周點擊排行榜首位的歌曲。
《不知何處吹來的風》。
沒辦法,排行榜上也就只有這一首歌,然后少年轉身去前臺要了個單人間,上樓睡覺去了。
歌曲的尾聲,披著厚重斗篷的凌月主從北區(qū)出來,正好經過酒店門口,聽到大堂里傳來的熟悉歌聲,不由一愣。
這是她最喜歡的一首歌,這段時間來自火狼商會的壓力倍增,前幾天酒店里甚至完全沒有客人,歇業(yè)了兩天,她來巡視的時候便一個人在大堂里點過一次這首歌,舒緩一下壓力。
此時酒店大堂里正播放到結尾的一段,洗盡鉛華的女聲吟唱著。
“不知何處吹來的風”
“將我發(fā)梢輕輕挽到耳后”
“我顫抖肩膀啜泣著”
“多想有個人在等我回家啊”
“不知何處吹來的風”
“輕輕吻我臉頰”
“眼淚止不住的落下”
“誰也不曾知道啊”
已經走到街角的凌月主,終于停下了腳步,整張臉依舊罩在厚重的斗篷里,從里面發(fā)出冷酷的聲音:“派人給我去查一下,客棧里這幾天入住的客人資料,篩選出所有舉止可疑的人,待會兒我回來要看到資料。”
陰影里傳來簡潔有力的答復,是個毫無感情色彩的機械合成聲:“是,影主?!?p> 吩咐完畢,凌月主回頭看了一眼酒店的方向,那里歌聲已經完全停了下來。
斗篷的兜帽下方,微微露出凌月主絕美的側臉,一滴清淚緩緩落下,只一瞬間,女人重新將自己藏回厚重的斗篷下,快速離去。
不知何處吹來的風,掃過街角,只留下風干的眼淚。
影主,暗黑兄弟會的影奴對主人的稱呼,至少是兄弟會的干部才會擁有影奴。
而影奴絕大部分是機械改造人,完全聽從主人的命令。
可凌月主如果是暗黑兄弟會的影主,又如何會被火狼商會逼到如此窘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