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梟首天下

第二十七章 舊人稱皇有新鬼,吾命休罷請爭停?

梟首天下 臨墓 3556 2016-03-13 01:10:00

  “殿下,殿下,蘇姜攻城了,攻城了……”

  劉昆沖進(jìn)斗驚宮,大肆渲染,看著兩個還在暢談的人,自個兒先急得跳腳。

  “先生真是神機(jī)妙算。”劉昆對著蘇寧說,諷刺極了。

  “城樓不可能守住,一群臨時組成的士子,狗屁……”

  劉昆大怒,這樣下去,長安城樓守不住一天,皇城雖不能用降龍木,鋼鐵之城,但劉昆不在城樓,不知深淺,難受。

  而禁軍分家,劉昆是知道的。

  “蘇一垢,你給我說清楚……”劉昆是急脾氣,拉起蘇寧的衣領(lǐng)就想揍他。

  “皇城岌岌可危是好事,哈哈哈……”

  蕭鳴白在一旁笑得毫無風(fēng)度,他還是第一次見劉昆這樣氣急敗壞,蘇寧甚于狼狽不堪,當(dāng)時就被提起來。

  “劉統(tǒng)領(lǐng),后天去將禁軍撤下來,讓蘇姜打進(jìn)來,讓他屠殺,讓他來與我決戰(zhàn)!哈哈哈……”

  二皇子大笑,不知笑什么?他沒有去看蘇寧,話語都開始薄涼,涌現(xiàn)殺機(jī),似乎蘇姜屠殺的那些人并不是他之兄弟!

  “殿下你瘋了?”

  劉昆跳起來。

  撤下禁軍?他怒瞪著眼睛,臉上冷汗直流,自個兒盡忠的二皇子是個腦殘不成……

  “殿下的意思,是皇城不適合大軍聚攏,蘇姜只能帶一部分兵士進(jìn)來,到時候你可以與他一決雌雄……”

  果然,還是這樣的話語有說服力,劉昆興奮,奶奶的,能與蘇姜決一死戰(zhàn),這是將帥大名,且未來帝皇如此信任自己,將最后著一戰(zhàn)的寶全部壓在自個身上,喜怒溢于言表。

  “真能如此?”

  劉昆還是不太確定,如果要是這般,那二皇子該是怎樣的信任他,劉昆萬分感動。

  “末將定當(dāng)不負(fù)殿下與先生……”

  劉昆拱手,跪下叩首,整整三個響頭。

  “將軍不必如此?!?p>  蕭鳴白趕緊拉扯他起來,眉眼里欣喜。

  “是,末將這就去辦……”

  劉昆自然不知更為深層次的算計,不知道蘇姜會被刺殺。

  他很高興,覺得蘇姜終究會敗在自己手下,他就是這樣想的!

  一敗難求啊,路上劉昆在嘆息。

  “呵……”蕭鳴白一笑,轉(zhuǎn)身對蘇寧。

  “一垢,刺殺蘇姜,你真的有把握么?”

  他還是未看蘇寧,似乎有一些怔腫。

  “嗯?!碧K寧豈會不知蕭鳴白怎樣思想,溫和言道:“這幾日太子可能會發(fā)瘋,不若將廣凌公主與遠(yuǎn)山的母妃也接來斗驚宮吧?!?p>  “好,好好……一垢所思果然事無巨細(xì)!”

  蕭鳴白沒有反對,之前言聽計從,如今,也要言聽計從,甚至要躬親相聽!

  他心中所想之卻是“兩個女子而已,生死如何,有什么要緊?”

  蕭鳴白不會說,他不會告訴蘇寧,親眼見到蘇姜死去那一刻,也是你蘇寧……毀滅——那一時。

  “遠(yuǎn)山似乎很慌亂?”

  蘇寧說,明知故問,不動聲色,看起來很是疑惑。

  蕭鳴白心中豈時大動:莫非被看出什么?

  他笑到:“此際關(guān)鍵時刻,自然緊張無比,一垢如此都能看出,當(dāng)真厲害?!?p>  “遠(yuǎn)山不必如此慎重,城外大軍既進(jìn)長安,卻進(jìn)不了皇城,還要留下抵御何行舟?!?p>  何行舟那是輕甲之師,乘“興”而來,自然不能持久作戰(zhàn),蘇姜早就知道這一點(diǎn),所,會留下大多數(shù)蘇家軍站在長安城樓抵御!

  至于皇城,劉昆作為禁軍統(tǒng)領(lǐng),三萬軍士,難道一萬禁軍都不能拽住么?

  “唉,三萬禁軍可是從長安的兵房大營調(diào)來,將那里全部抽空了,那本來有八萬人,但嶺南兵亂抽走了五萬,不然……不過幸好一垢早有先見之明,當(dāng)年讓我先出手交好劉昆,今日……”

  那是一個時代,蘇寧幫助蕭鳴白開創(chuàng)了一個時代,太子被囚禁東宮,一切黨羽被瓦解,蕭瑜震怒,坑殺了不知多少死諫文臣,這般,一直被打上魏國奸細(xì)頂戴的二皇子,才有了那么一點(diǎn)機(jī)會。

  “記得十年前蠻族馬戲團(tuán)來到這里,我等兩人才有一次見面,那一日,一垢問我……”

  蕭鳴白看了看蘇寧,這般事說出來,卻發(fā)覺蘇寧臉上還是沒有表情……

  蕭鳴白是想要探聽蘇寧與蠻族關(guān)系,蘇寧冷漠,竟不給只言片語,忍耐極強(qiáng)。

  “哎……”

  早知道這樣探聽并無意義,蕭鳴白卻還是失落,他終究不能似蘇寧那樣知道自己心里所想,沒有蘇寧這樣的冷漠冷血,因為冷血有時候并不是完全不好。

  蘇寧這個人,幾乎從不動怒,這是怎樣的自控能力?每每想及此處,二皇子都會恍惚,很是好奇。

  ……

  ……

  “殺……”

  兩軍交戰(zhàn)了,關(guān)非親自成為馬前卒,推著降龍木撞擊“龍門”,他左胸堅硬的盔甲上插著一只箭矢,深陷下去,差一點(diǎn)就切穿皮肉。

  “啊……”

  此人不愧猛將,若鯤鵬抓木,似猛犸急行,用著最大力量,此千人每有一次動作,長安城門上的沙石就會滾落,大門也在搖晃,眼看著是早晚要破敗的。

  “喝喝喝……”

  護(hù)城河距離城門是極近的,降龍木要退到木橋上才能再次用力轟到城門上。

  木橋不知被毀壞多少次,降龍木好幾次差一點(diǎn)掉落河堤,蘇家軍不知死了幾百人,血肉鋪路!

  “殺……”

  城樓上也在喊殺。蘇家將士乘云梯上了城樓,眼睛通紅,身中數(shù)箭竟然未死,他嗜血的望著眼前不知所措的士子,一刀就下了去,士子整個右臂被卸了下來,掉在地上時手指仍在抖動。

  “啊……”

  再激昂的保家衛(wèi)國豪情也救不了他,士子疼痛倒地,那軍士一腳踩著他的頭顱,士子只能眼睜睜看著白刃插進(jìn)胸膛……從始自終沒有一點(diǎn)反抗,這是他第一次上戰(zhàn)場,也是最后一次。

  “轟轟轟……”

  投石機(jī)在摧毀城墻,有人被打中,整個胸腔凹陷下去,他口吐鮮血,根本意識不到疼痛,但身體已經(jīng)沒了力氣,最后他看見滿城桃花流水,彩虹橫灌,美麗異常。

  “亂臣賊子!”

  士子在死前大吼,此消彼漲,比比皆是,然而這是最無力的,你要死了,這就是答案!

  這種戰(zhàn)爭里士子之流是最無力的,他們不懂得配合,不知道如何使刀,絕對是損失最為慘重的人群,而這樣的人一旦損失,就將是和平下越國的重傷,因為建設(shè),守護(hù),要的都是這些人。

  這是一場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斗爭,無論誰勝出,他們得到的都是滿目瘡痍,百廢待興的長安,這樣的帝國首都,再有一個國家趁火打劫,那是災(zāi)難性的。

  “殺……”

  禁軍大將吼,長安城樓只是一個前站硚口,真正的守衛(wèi)在皇城里,他們守在這里的人不足一萬,失敗顯而易見。

  這是權(quán)利帶來的犧牲。

  很多人都知道對于戰(zhàn)略方針來說,這個地方其實(shí)守不守沒有很多意義,但仍然要守!

  守這里,只是因為皇家的一個面子,只是因為皇族要告訴蘇姜,這是他們的領(lǐng)土,要踏著鮮血才能走過去。

  長安城樓堅硬哪里能及皇城的百分之一,退守皇城,將兵力聚攏,更加精銳的斗爭是良策,但這個時代,這個地點(diǎn),不能退,一退,就說明皇族示弱,說明蕭家怕蘇家!

  所故,這里沒有太多禁軍,一千也是滿打滿算了。

  真正的戰(zhàn)斗主力,那是一腔熱血的學(xué)士文人們,他們整整湊出了一萬人,是在用人命填寫皇家威嚴(yán)!

  “敢而……”

  林久在那里,他亦然上了城樓,要感受拋頭顱灑熱血的激動,不過此刻他并不激動。

  他看著眼前蒼白的一幕,眼睛發(fā)暈,面無血色,他的兒子在他不足三尺的眼前,被一刀透心涼,那個年輕的孩子死命盯著林久,似乎在問他為何不退?

  “不……”

  林久大吼,他還是將戰(zhàn)爭想的太過簡單,他覺得“守”就是守,人家叫罵不答,人家撞擊城門頂住,人家爬上城樓推下去。

  這一刻,這個在文學(xué)素養(yǎng)上已經(jīng)讓人高山仰止的男子這才發(fā)覺,守城就是戰(zhàn)爭,而戰(zhàn)爭,是會死人的,兒這個死人,是不會給你機(jī)會逃跑的。

  “霆兒……”

  他看見林霆口吐鮮血,茫然的盯著自己看,年輕的面頰都是不知所措,林久在想,他在想這一刻林霆在想的是不是怎樣才不會死!

  “啊……噗……”時間沒有給他嘶吼的機(jī)會,一塊巨石落下,他的音節(jié)止在高空,頭顱西瓜一樣被砸爆,整個身軀在“激動”,雙手還向林霆的方向抓去。

  “啪……”

  林久的身軀被人一腳蹬開,太過礙事,兩父子撲倒在了地面,被人踐踏著。

  “噹……轟隆隆……”

  第一根降龍木滾落,壓死很多人,跟著掉進(jìn)護(hù)城河,木橋毀壞,一千攻城兵有半數(shù)被巨大的降龍木掃開,進(jìn)了護(hù)城河,再也沒有冒出頭,河水紅似火。

  “木橋,降龍木……”

  關(guān)非站在成樓下大吼,讓軍士們架上下一根。

  “弓箭手,放箭……”

  城樓上的蘇家軍都被“清理”了,畢竟勢單力薄,被亂拳打死。

  蘇姜下令,這是正午,太陽火辣,長安坐北朝南,看不清這些箭矢!

  “唰唰唰……”

  雨點(diǎn)一般的箭矢飛舞,他們漫天而來,剛剛穩(wěn)定下來的城樓守軍沒有一點(diǎn)反應(yīng),大多數(shù)根本不明白接下來應(yīng)該怎么做,好容易死里逃生,卻又被釘在城墻上……

  “豎盾……”

  這些士子終于沒有叫罵,他們學(xué)乖了,發(fā)覺自己以前學(xué)的一切,曾今自覺傲世天下的學(xué)識到了這里竟如此狗屁不通,而只要一次狗屁不通,可能就沒了生命。

  “噹噹噹……”

  士子們看見有人中箭,有人去幫助,然后兩個人都死了……

  反復(fù)幾次之后,士子們學(xué)乖了,他們開始聽著那些未死的人求救,卻不動作。

  直到箭矢漫無天際的來臨時,所有人都開始冷漠的看著……

  身旁曾今的至交好友被射成馬蜂窩……

  看著……

  兄弟死了?看著!

  老師死了?看著!

  ……

  ……

  他們開始懷疑,覺得以前在老師那里學(xué)到的熱血沸騰是一個笑話。

  因為這等時刻,士子們沒有一個不是慶幸自己躲在盾牌之下,他們麻木看著一個一個熟悉的人倒下,血染城墻,心中竟然沒有一點(diǎn)悲痛,死了,我的好友死了?

  那就死了吧,我還活著,我還活著就好。

  “戰(zhàn)爭,如此而已!”

  人死了,我就看著……

  他們這樣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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