噹……
有箭飛來,力量不可估,蘇寧手中刀刃被切飛,出了去,蘇寧身子也跟著一甩,可想而知,蘇寧握刀的力量該有多大。
“啪……”
蘇寧撞在鑲金巨柱上,徹底倒下,試圖了幾次沒有爬起來,終于的趴倒在那里,身體再也不聽從他的吩咐了。
“小蘇……”
凌陽凄厲大喊,淚流滿面,若不是有她,蘇寧絕對不會這樣,她匆忙跑過去抱住蘇寧,將他護在懷里,她眼睛飄忽看著一切人,戒備著,像是護犢子的牛媽。
一片片的長劍指來,將兩人圍在了中間,由于護住蘇寧的是陳朝公主,所以沒有下死手,所有人舒了一口氣,拍著胸口后怕。
“皇甫將軍!”
這時候才有人驚呼,皇甫慈來到了這里,是皇城解圍了么?
有人一直在詢問皇城戰(zhàn)況,但皇甫慈沒有答,他盯著縮在角落的兩個人,大喘氣!
蘇寧透過縫隙看見這位大將,他搖頭,慢了,算算時間,皇甫慈或者其他將軍也該到了,不過皇甫慈到這里,他不太歡迎。
蘇寧與太后談過買賣,于皇后鳳鳴軒歇息良久,而王越是直直走出斗驚宮的,該來了!
蘇寧搖頭,一聲輕嘆,那是他為數(shù)不多的情感之一。
“皇甫將軍撤軍倒是很快!”
這個年輕的男子已經(jīng)脫力了也不死心,還是看著太后,眼睛射出攪散神魂的憤怒。
一種女眷驚呼,難道真的撤軍,蕭氏降了么?
“將軍!”
有女眷喊,卻不敢問。
“閉嘴……”
皇甫慈手持玄鐵巨弓,微怒鏗鏹大聲吼,太后目光也掃過來,一群女子趕緊低頭。
“太后可有恙?”這是個魁梧高大的將軍,卻二十歲清秀面容,三十歲的壯年好戰(zhàn)。
“哎……”
太后嘆息,不知道怎么搭話,皇城還是撤軍了,她有些站立不穩(wěn),一旁的俾女趕緊扶持她,坐到了鑾座上。
“你就是蘇家那位二少爺?”
皇甫慈扭過頭,身上血腥難擋,神鷹一樣銳利的目光略過凌陽直看蘇寧,他有逼人的殺機,在長樂宮行兇,不僅將太后沒有放在眼里,整個禁軍,亦然沒有地位。
“本將在問你話!”
皇甫慈提弓上前,剛從戰(zhàn)場遺留下來的血腥撲鼻,光這氣息就能讓兇猛野獸止步十里外。
很多人都想知道皇甫慈為何在這里,可是蘇寧沒有問。
禁軍分散,大多是去其他寢宮尋皇族子嗣去了,而恰恰這長樂宮,派來的是這位俊秀百步穿楊的將軍。
若換其他任何一人來,恐怕都是與蘇寧僵持不下,最后讓蘇寧得逞也不一定,但偏偏來的是皇甫慈。
而只要是皇甫慈,就注定蘇寧沒有任何機會。
“在下蘇寧,非蘇家蘇寧……”
他說,身軀一動不動,語氣卻探出頭來,如此境地,還是那樣的溫潤平和,但他否認了與蘇家有關(guān)聯(lián),或者說,從今以后他都不再是蘇家二公子。
“死到臨頭,倒是挺有氣勢的……”皇甫慈眼神發(fā)冷,在皇城樓上憋了一肚子怒氣,此刻找到發(fā)泄處。
“你要干什么,你不能,不能這樣,一切都是我的錯,你要殺就殺我吧!”
凌陽站起來,攔在皇甫慈身前,嬌小的身軀那樣的單薄無力,卻固執(zhí)的挺立。
“啪……”
皇甫慈沒有憐惜,一腳踢過去,凌陽倒地,捂著肚子在痙攣。
“架住她……”
皇甫慈吩咐侍從。
“不,小蘇,小蘇,你快跑啊,快跑……”凌陽掙扎,她爬了過來,在地上拖出一道劃痕,竟然抱住皇甫慈,希望蘇寧可以跑出去。
“皇甫慈……”
蘇寧一直都在看著,他的手掌不知哪來的力氣,竟然還能攥捏成拳。
他是第一次用那樣的眼神,而且是看著一個人,他看著皇甫慈,眼里,身上,甚至衣裳都像是迎來蘇醒,終于發(fā)出淹沒天下的兇狠以及殺機。
殿內(nèi)突然轉(zhuǎn)冷,屋外小雨晰瀝,所有女眷發(fā)了一個冷顫,不知為何。
但,這個世界是沒有爆發(fā)人體極限的,蘇寧只能躺在那里,凌陽也只能被侍衛(wèi)架了起來,并且背上被打了幾刀背,吐了一口血。
兩人對視,都很擔(dān)憂對方,可是他們都只能眼睜睜看著,看著皇甫慈,看著這個將主宰他們命運的將軍。
“竟敢闖進長樂宮行兇,罪在不赦,罪不容誅!”
皇甫慈說,聲音的力度震得凌陽幾乎攤軟。
“不,不是這樣的,將軍,蘇寧不是故意的……”
凌陽吼,口水隨著血跡飛散,臉上血污擒染,那樣的失態(tài),天下第一美人的姿態(tài)沒了,只能像是叫花子一樣的祈求。
“不管怎樣緣由,死罪,五馬分尸!”
皇甫慈高聲宣判,像是一個天神,殿內(nèi)人大氣不敢喘,太后張了張嘴,不知說什么。
殿內(nèi)冷冽,凌陽都沒了力氣,像是認命一樣低頭。
宮外的小雨都下的小聲,像是配合皇甫慈的宣布,宣布兩人命運。
這就是皇家威嚴,不容侵犯!
……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但此刻,有人笑!
這種大氣不敢喘,太后不敢說的時候,有人笑。
“皇家?”
蘇寧看太后。
“太后?”
“帝王?”
他又看向皇甫慈。
“榮華!”
他指著所有女眷。
“哈哈哈哈……”
可是,蘇寧笑出來了,沒有嘲笑與貶低,他的笑聲清朗溫暖,似三月的春風(fēng)那樣洗滌人心,傳到這個大殿的每一個角落,旋律一樣的動聽。
蘇寧一直在笑,似乎從小到大的笑都積攢到了今天,要一次笑完。
那是平凡的笑聲,放在其他場合,是風(fēng)景,是溫馨,放在這里,是鄙視!
剛才升起的那種巍峨無敵,高山仰止的感覺傾刻就被破壞,只是一笑,一笑而已,就像這樣的儀式不能忍住片刻,非要在這最高潮部分大笑。
因為這里,就是最好笑的地方,高潮,最莊重的地方,最好笑!
眾人心中突然升起無邊壓抑以及違和感,郁悶,憋屈!
宣布一個人命運的時刻,他們感受到的,不應(yīng)該是敬畏莊嚴么?可為什么竟然是這種感覺,這是他們從小到大,所有人從小到大,從未感受過的,很新鮮,但絕不舒服。
而他每笑過一秒,皇甫慈的眼睛就愈陰冷,每過一刻,皇甫慈的臉色就愈加黑暗。
不,不對,不單單只是皇甫慈,所有人,都這樣了。
皇家威嚴,在這笑聲里成了狗屁,皇甫大將軍剛才那樣鄭重其事,成了狗屁!
一切,都是狗屁!
他沒有說,可已經(jīng)蔑視了一切。
所有人臉色都變了,時間越久,就更加的毫無血色。
此生追求,榮華富貴,都被這樣笑聲打碎,一切人想起如今境地……
不就是可笑么?
沒有嘲諷,那個少年是蔑視,而他蔑視的,似乎已經(jīng)不是皇甫慈,而是整個皇家,整個越國,整個天下,從有人開始那一刻,就是一個笑話!
“咔嚓……”
“不……”
兩個聲音同時想起,皇甫慈走了過去,鐵血無情出手。
蘇寧的腳桿碎了,歪朝了一邊,無力甩動著。
凌陽悲寂,大聲哭鬧,她無力的掙扎著。
“呸……”
甚至有女眷吐口水人,一個人一生追求被否定,沒了任何遮羞布,心里最陰暗處蠢蠢欲動,她們沒有人思考為何,只覺胸中郁意難抒。
蘇寧之所以蔑視,是他覺得自己命運不該被掌控,這是一種新思想,所以他笑皇甫慈,笑一切不敢說話的人。
而這種想法,在傳統(tǒng)觀念里,是不被容許的,就像蘇寧覺得他不該跪其他人一樣,其他人卻不這樣覺得。
所以,雙方這時候是有爭執(zhí)的,而這種爭執(zhí),在牽扯出一個更大的爭執(zhí),——這是在對對方一生的否定。
你這一生都是錯誤的!
沒有人可以接受這種意見。
所以,在這個大殿內(nèi),除了凌陽,無人同情蘇寧,都認為他是在咎由自取!
“殺了他……”
“殺了他……”
“不敬太后,蔑視皇權(quán),殺了他!”
群情激奮,一群人壓不住,向著蘇寧走,下一刻就可能撲過去咬他血肉。
她們很憤怒,因為此生所有追求,今生所做一切都被否定了,一群女眷也不知哪里來的勇氣,陰狠的看向蘇寧,希望看見他的痛苦與求饒。
“成何體統(tǒng),退下!”
太后呵斥,后宮如此,實在是讓人覺得有傷風(fēng)化。
“太后恕罪,實在此子膽大包天,臣妾姐妹們激憤,此舉乃關(guān)系皇家天威……臣妾……”
“好了好了!退下吧……”
太后心中煩躁不安,也失控了,好像在吼一樣!
那妃子悻悻,一種女眷眼見如此,也不敢造次,這長樂宮,竟然突兀的沉寂下來。
“哈哈哈哈……”
但是,蘇寧,又笑了!
皇甫慈詭異的看著蘇寧,那少年臉上的冷汗不是假的,血色蒼白也一定是疼出來的,說明,蘇寧真的很疼,但這位打?qū)④娺€是難以置信,莫說常人,就是他,恐怕這種傷勢都已經(jīng)痛的暈厥了吧?
怎么還能笑出聲!
“你笑什么?”
皇甫慈問,鐵青著臉,牙齒磨得響,側(cè)臉的肌肉在抽動,他雖然真的好奇,可依然恨的牙癢癢。
蘇寧就是這樣,每種時刻,都能氣死人。
“因為可笑!”
他答,溫和而話,大殿突然寂靜,落針可聞。
因為一個老婆子一句話,就將一切委屈吞進肚子,那是他蘇寧先笑話了她們,可那么多人,群情激奮如此,還是不敢動手,不是可笑,那是什么,悲哀么?
皇權(quán),可笑!
“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半晌,皇甫慈終于憋出這句話,幾乎是咬著舌頭說的,嘴里都噴出血跡,他忍了那么久,還是忍不住說出這句話泄憤。
臨墓
不知道這種情節(jié)我寫著為什么能這么搞笑。我是不是不適合虐文?。刻炷?,我的志向是虐哭讀者啊,說好的愛情無敵闖天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