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人三榜宣布完畢,四周靜悄!
“此榜無一人為道家,實在難得!”
高離感嘆,在陳朝有很多道門派系的人,他們尋心眼長生,但求無為而順其自然,少有悲痛情緒。
“如今百家爭鳴,連雜家都有些許人進入人榜,這份淡漠倒是難得?!?p> 劉昆都贊嘆,雜家以商圖政,以政圖商,以人圖權(quán),以權(quán)謀私……說來他們頗具謀略家色彩,可惜所做一切少有為天下,于是百家無言,只能說了一個“雜”字,此番兩兩比較,雜家與道家的主張可為天壤之別。
若不是道家的志向微統(tǒng),倒不至于在天榜無名。
“謀略家天下分八人代表……”
眾人正在思忖之時,那高臺之上的妙人兒卻開口了,他所說的是另一個派系,將百家融合,然后選出其中為天下圖謀的大家才人。
“宮玉!”
不想他第一人說得便是明珠,宮笑今確實不凡,當(dāng)年能為天下拒絕公子,而后又能為天下答應(yīng)出征,這種人若是不在商家,在對商人嚴苛的魏國,那么那個“子”字是離不開身上的。
“今年加冠有二,沅江一戰(zhàn)之前,文能安邦定國,武能定國安邦,當(dāng)年‘宮定安’之名可令天下才俊無聲,有曰女子見不得,一見誤終生!”
說書人說起一段佳話,當(dāng)年魏國孝倫公主就是一見定安無君夫,天下才人皆盜云。
“其二聽搖!”
又說一人,但無人反駁,眾所皆知宮玉為天下人殘廢,實為難得,但說起聽搖,不會有人覺得他遜色明珠宮玉多少。
“妖族中,聽搖身份,不過外族而已,苦寒之地煎熬十六年,他六歲便能成靈族軍師,當(dāng)年無法稱國的蠻族如今竟能占領(lǐng)千驚關(guān)而不動如山,聽搖功不可沒。”
“哎!”
這聲嘆息有兩個聲音,一個是老頭說書人,一個是蘇寧。
“有秘史稱三百年前靈族大難而舉族遷徙蠻族,于三百年不曾讓蠻族崛起,聽搖一人卻可十年造就今日局面,恐今后說天下諸國,也要加上蠻族才行了!”
說書人感慨:“靈珠名副其實!”
“其三靈族神子!”說書人侃侃而談:“一出生便離開族群,以單人只身進入越國,十年來算計重重,舉步維艱,無任何勢力羽翼,卻能造就今日局面,越國幾乎破落,皇族全滅,蘇家軍更是反出,一人安天下,老頭子一百個佩服!”
“吁吁吁!”
一陣喧鬧,蘇寧的名頭在今日可謂炙手可熱,他上榜謀略家在情理之中,不過很多人不服氣,因為一個十年來蟄伏之人竟然只排第三,讓人憤憤不平。
“哎哎哎……”面對喧鬧,老頭子趕緊出聲:“神子不顯名聲,都不知道是誰,我如何讓他成為第一人?”
老頭子反問,也為神子不值,因為那幾乎是傳奇一樣的人物,有蘇齊先見之明,亂世中的“蘇”姓簡直可成“神人”,但這些人大多不顯,千年前蘇齊都是最后關(guān)頭才被公開身份,平亂天下這種志向雖然被人稱道,但加身罪孽亦然最多,被公開的話會讓很多人針對。
“其四沉珠……”
……
宋國在二十年前被沒有分裂的韓國逼壓,幾乎破敗,后出孟云,起于凡塵,十六歲拜相,一己之力逆轉(zhuǎn)局面,更是令郭左進韓國游說赫連警,至此讓韓國分蹦,一個個功績都是拿得出手的。
“月藏月間云都被孟云壓制,在裊裊秋風(fēng)中孤獨離韓國而去,孟云一手瞞天過海,讓宋國崛起于多事之秋,難得。”
“老頭,你這論斷將我魏國仙子置于何處?”
有人不服,本來是來聽聽傳奇聊以慰藉,不料半晌不見流涯之名,竟然就這樣翻過去了。
“流涯!”
老頭目光與神色皆復(fù)雜,卻一語不發(fā)。
這樣神態(tài),令蘇寧想到一些故事。
道家于千年前與蘇齊曾有摩擦,他們毗合天道,窺伺很多機密天理,說蘇齊本不該存于世。
兩家明爭暗斗,但顯然最后道家慘敗,他們雖被蘇齊逼壓而不得出世,但在暗中依然想將天下脈絡(luò)理清,所故后續(xù)蘇齊征戰(zhàn)以來,都會有天地人三榜出世,而每每出世,皆有大改。
因為死人并不會上榜。
但三榜真正到底從哪里傳來不得而知,千年來已經(jīng)沉默這般,如今卻又出現(xiàn)。
“靈族從來都是禍亂根源!”
在千年前,道家諸子便就是這樣評判靈族的。
而他們雖然將蘇齊列為天榜第一,卻仍不讓蘇齊上謀士榜的緣由,就是因為謀士之才為天下,蘇齊之才卻為靈族。
僅僅只是傳說,蘇寧也亦然不信,但仍然會不住去想——這是真的么?
不怕眾人笑,他蘇寧就是為了祖訓(xùn),為了天下而承載那份沉甸甸之責(zé)任而梟首,而所說蘇齊出世不為平亂,那千年來靈族志向不都成一個笑話了嗎?
如今,那種傳聞仍然在肆虐這個天下,若為真,那么一切都能解釋通透了,蘇齊之才雖解救天下,卻本意不為天下,流涯之才雖能解救天下,卻不想為天下,所以兩個人都沒上謀士榜?
若是這樣,蘇寧愿信針對蘇齊之傳聞,道家只是一廂情愿。
“這么多人吶?”
此聲來,此地寂靜,因為來了一個人,他只有一個人,嘴角的笑意似乎要勾引天塌下來,白衣自主發(fā)光,一絲不茍的衣裳總能那樣恰當(dāng)?shù)膾煸谒砩?,而最令人不自在的,是那人頭頂披散的頭發(fā),它從頭頂而下,整齊的落在身后,在臉龐畫出一個美好的弧度,及腰的發(fā)絲卻從正中間打了一個繩結(jié),顯得那樣懶散,而本來謹慎的全身打扮也就一下被破壞殆盡。
“公子……”
“公子……”
……
只是別人對他的稱呼已經(jīng)彌補了一切。
“嗯!”
他還是那樣,其實看都沒有看那些人卻點頭,讓人家覺得沒有被怠慢,這似乎是他獨特的相處之道,因為如果另一個人來,那么多人恭敬行禮,而他只是點一下頭的話,可能會被罵成狗。
幽都最不缺的就是士子,兵家一身黑衣撩人神秘,儒家一身粗布盡顯本色,法家嚴苛肅穆,看起來生冷勿進……一切,都讓幽都繁華與欣欣向榮。
只是說到尋樂,有誰能及商家子嗣,在這里聽書的,不就大多是商家人。
可他們竟然一眼能夠認出流涯。
“別別別,此來只為尋人。”
他說了一句話,眼里似乎都帶笑意,然后突然手里“嗡”一聲響,竟是一柄劍……
“噗嗤……”
血紅!有人慘叫,這里全都亂了。
赫連太子赫連明,一條臂膀被齊肩斬下,流涯動手的一瞬間這位赫連太子的侍從連動作都忘記。
“醫(yī)圣岳陽此刻正在幽都王府做客,幾位要是趕得快的話,或許還能接上這條手臂?!?p> 可他下一刻干凈利落就扔了長劍,笑嘻嘻站立那里,見一群人半晌沒有反應(yīng),他竟然又提醒那些呆愣的侍從如何尋醫(yī),著實讓人反應(yīng)不過來。
“你你你……你是何人?”
一群侍衛(wèi)都傻了,這種問題都問得出口。
“公子流涯,歡迎尋仇,對了……”
說著,他竟然又掏出一塊令牌。
“啪……”
他扔了出去:“有了這東西,能任意出進幽都王府。”
這時一群人才反應(yīng),醫(yī)圣做客的那地方似乎是面前這貨的老巢啊。
聽著慘叫,一群侍從驚悸的抬著赫連明走了,公子笑笑,一群商家子嗣不說話。
“哎……”
蘇寧嘆息。
仙子之名以后該遠去了,因為公子已經(jīng)不高興再裝仙子風(fēng)范了。
“在這干嘛?”
那貨拍了一下凌陽,驚得小姑娘渾身炸毛,高離緊張的拔劍,這人的厲害領(lǐng)教過,一瞬間能殺他幾次。
“等人!”
流涯問的自然是蘇寧,回答的自然是該回答的人。
“聽說剛才宮言找你麻煩,怎么樣……一個人情!”
流涯笑嘻嘻的湊了過來,直接將劉昆擠得一個踉蹌,那禁軍統(tǒng)帥當(dāng)時拔劍,被一腳踢在腳裸處動作不得。
“就來!”
這話意思是等的那個人就要來了,蘇寧不想多言,流涯明顯知道一切,也明白蘇寧要等的人是宮言。
“這樣等人家賠禮有什么意思,不如索性將他碎尸萬段,以慰心神!”
那人還在蠱惑,他已經(jīng)大刺啦啦的坐在一側(cè),右手都放在了蘇寧肩膀上,一副我們熟人模樣,想讓蘇寧掉坑。
“你回來那么快,燕國那霸立不會趁機作亂么?”
蘇寧轉(zhuǎn)移話題,不想多言。
“燕國倒是與我們一道,不過后來本公子看那什么什么羊的不順眼,在凌樸關(guān)直接碾壓他們一遍,如今可算灰溜溜逃回燕國……一垢啊,我跟你說,當(dāng)時我方兵力……”
“偷襲這種事你又不是第一次干!”
結(jié)果蘇寧直接堵死那個大嘴巴,一群人竟然見這痞子悻悻的閉嘴了。
但是……
本來長劍已經(jīng)要砍在流涯身上的劉昆靜止了……
“你說什么?”
禁軍統(tǒng)帥回神,問了一聲,這一次他順利的一只手就將流涯提了起來。
“半只手就把那傻羊滅了?”
流涯大言不慚。
“不是這句!”
還有人傻傻的繼續(xù)問。
“那一天,本公子率千人轟殺楊家將?!绷餮臄偸郑硎灸鞘撬钅貌怀鍪值膽?zhàn)績。
凌陽翻白眼……
又來了,當(dāng)日瞭山論文說司馬千潯的“故事”也是這種“妖魔”化!
“你臨場反戈一擊,殘殺盟友,奪取凌樸關(guān)?!?p> 這是劉昆對流涯一席胡言亂語的總結(jié),很震撼!
若是不如此,流涯能夠得到的應(yīng)該更多。
“是嗎?”
那人眨巴著小眼睛,一副“我竟然是這樣的人”模樣,比劉昆都還要驚訝。
“哎,不怪世人,天意難違!”
又在噓唏,撇責(zé)任這種事情,一干二凈根本不是流涯極限。這都已經(jīng)胡扯到老天身上了。
“哇呀呀……”劉昆怒啊,遇見這種根本不好好說話的主,一點辦法也沒有啊沒有!
“為何不進越國?”
蘇寧都不能理解,流涯要是愿意,如今應(yīng)該在濟州遙望何家軍,再有三城就能進長安。
“我愿意!”
這是那人的回答,永遠讓人無法反駁。
“我抽死你!”
結(jié)果還是劉昆坐不住,什么叫做敗家,流涯這就是啊。
“老頭,無為順天,你的三榜現(xiàn)世是在變節(jié)!”
結(jié)果流涯突兀出口,打斷一切人動作。
或許應(yīng)該有人早就猜測到了,但一直無話,卻獨獨唯有流涯揭穿。
老頭子就是如今道家“子”。
“天榜首,不為謀!”流涯笑:“有意思,道家被蘇齊都打成光腚了,還在順天,老掉牙的見過很多,你們道家卻就怎么如此腐朽?”
流涯笑嘻嘻的,每一句話都讓人膽戰(zhàn)心驚,須知面前人掌握一門道統(tǒng),比一支軍隊還要可怕。
“跟那些黑漆漆的匹夫一個模樣,不知變通!”流涯再說,結(jié)果拉仇恨說到墨家身上。
墨道兩家都無人從政,只為天下平和略盡“綿薄之力”,一直以來為所有人稱道,墨家劍客更是一身黑衣仗劍走天涯,以平不平為己任,四海為家,他們士農(nóng)工商無處不在,止干戈揚“情意”,輕名聲而寡已身,這等高雅俠士,此刻卻被這個人說成“黑漆漆的匹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