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著常麗咄咄逼人的質(zhì)問,張為民覺得有點不可理喻。平常她不是這樣的,她在他心目中一直是個文靜隱忍的妻子,屬于賢妻良母類型的女人。教師工作比較穩(wěn)定,她等于是一直在兩點一線之間來回穿梭。她的生活也比較單純,除了經(jīng)?;丶铱赐改?,沒有什么復(fù)雜的人際關(guān)系。葛曉蕓曾經(jīng)開玩笑的跟張為民說,找醫(yī)生做老婆你得忍受她的潔癖,找老師做老婆,你得忍受他的啰嗦??蓮垶槊裼X得平時的常麗并不是那種啰嗦的女人,對他很少提什么要求,他工作上以及和朋友之間的事情她也很少過問??磥斫裉焖_實生氣了,但對于她的質(zhì)問他確實也不能置之不理。捫心自問,張為民感到,是的,自己是失態(tài)了,而且是為了一個他妻子之外的女人。雖然他和那個女人都很清白,沒有不軌的事情發(fā)生。但在他的內(nèi)心對她究竟有怎么樣的感情,他也不是能完全理的清楚。當(dāng)他看到她離婚的信息,當(dāng)時就有一種悲涼的感情涌上他的心頭,忍不住潸然淚下。一個男人能為一個萍水相逢的女人流淚,這確實算不上一種簡單的感情。張為民和葛曉蕓自從從上次在臨江大酒店見面后到現(xiàn)在,也不過一個多月點的時間,可是這么快就有了如此大的變化。人生真是無常,它有時急速滑落的速度超乎我們的想象。但這樣迅速的變化,這樣沉重的打擊讓葛曉蕓柔弱的雙肩如何承受?是心痛,憐憫,愛惜,多種復(fù)雜的情感交織在一起,讓張為民流出了淚水。看到短信不久,他后來又打了一個電話過去詢問,葛曉蕓在電話中說:“電話中不詳說,見面再說!”然后她又說:“不和你說,我也沒有人說!”
張為民只好對妻子常麗說:“這是我的一個朋友。結(jié)婚才三年,結(jié)果又被他丈夫的初戀**插足,現(xiàn)在離婚了?!背{愐怖潇o了一點下來,說:“那這可又是一個悲劇呢。不過現(xiàn)在離婚也算正常,誰離開誰過不了啊?!比缓笏终f:“可我就奇怪了,她不就你的一個朋友嗎,她離婚值得你去哭啊!”張為民說:“我并不是哭她離婚。我只是覺得有時人的命運是多么悲哀,無助??!”常麗說:“呵呵,你啥時變得多愁善感起來了。以前我怎么一點沒感覺到呢。什么時候,你為我流過眼淚???生孩子的時候,我那么痛苦,在醫(yī)院里熬了十個小時,你不是也沒有哭嗎?”張為民說:“這不一樣,你有父母家人,還有我和我的家人??伤粋€女子,孤苦伶仃在外地,出了這樣的事情,又有誰理解她幫助她支持她呢?”常麗冷笑說:“她就沒有家人,沒有朋友?就你會憐香惜玉?難怪她把離婚的事情發(fā)信息告訴你!”張為民說:“朋友之間這樣難道不可以嗎?”常麗說:“哼,朋友,誰知道你們是什么樣的朋友!我看你對她就不是一般的感情!”常麗的話,讓張為民窘得說不出話來。張為民這個人不擅長說謊,讓他用謊言去掩飾內(nèi)心的感覺總是不情愿的,也是蹩腳的。所以他發(fā)窘的樣子讓常麗更加生氣,她摔門而去,去她父母家接女兒靜靜去了。
晚上常麗回來,仍然嘟囔著臉,不理睬張為民。女兒靜靜說:“爸爸,你怎么得罪媽媽了,她生氣了,剛才在姥姥家還打我屁股了!”張為民說:“你這是干什么啊,拿孩子撒什么氣??!”常麗說:“你心里明白!”考慮到和她老這樣斗氣也不是個事情。晚上,張為民先把靜靜哄睡了以后,就準(zhǔn)備和常麗認(rèn)真談?wù)劇,F(xiàn)在靜靜又大了一歲,他們讓她睡到另外一個房間后,張為民跟常麗真誠的說:“你別誤會了。以前沒跟你說過她那是我的不對。她是一個優(yōu)秀的女軍官,作風(fēng)很正派。我們也是因為偶然的機會認(rèn)識的。但是,說實話,我對她就像對待自己的妹妹的一樣,我們之間也只能是兄妹之情,沒有別的可能。她在洪川部隊上工作,但她老家也是我們這個城市的,所以她把我當(dāng)作一個知心的好朋友,有一些苦惱會跟我說。我原本認(rèn)為她那么優(yōu)秀,婚姻家庭都能夠幸福,可現(xiàn)在看來,悲劇來的非常突然,她很可憐,我很同情她!”常麗說:“哼,可憐?很多男女之間的事情都是從同情開始的。希望你不要和她走的太近!”張為民說:“怎么會呢。她也就是把我當(dāng)成哥哥,有些事讓我出出主意。她跟我的關(guān)系,哪能跟你和我相比呢!”常麗說:“這還差不多。那你表示一下!”:“表示,怎么表示???”看到常麗又要佯裝生氣的樣子,張為民只好抱著她親了一口。常麗說:“不行,這是素的,不過癮!”常麗最近有些變化,她竟然學(xué)會《蝸居》里,海藻的臺詞了。張為民只好說:“好,那我就來葷的!”他把常麗的外套脫掉,又去脫她的毛衣和褲子,三下兩下,把她抱到床上,常麗咯咯笑著,由于動靜太大,女兒在那邊屋說:“爸爸,媽媽,你們在干什么呢!”
和葛曉蕓又一次約在了老兵飯店見面。張為民的火車到達洪川后,他打的趕過去的?!鞍賾?zhàn)百車”戰(zhàn)役已經(jīng)結(jié)束,工作相對輕松了一些。一個多月不見,葛曉蕓又清瘦了許多??∏蔚哪橗嬌匣\罩著幾許沉默憂郁的影子。但是看到他后,她強打精神,自嘲的對他說:“四月份我們見面是百花盛開的時候,那時候的季節(jié)是多么美好啊??涩F(xiàn)在我們見面百花都已凋零,你的妹妹我也凋零了!”張為民說:“不會的!曉蕓妹妹永遠是凌霜的菊花,傲雪的紅梅。我相信你。也希望你能樹立信心,戰(zhàn)勝眼前的困境!”葛曉蕓自嘲地說:“警察哥哥跟我講大道理呢?,F(xiàn)在,我的精神世界里只有你了!”張為民說:“妹妹別開玩笑。走,我們還在老兵家找一個包廂聊聊,你和你丈夫到底是怎么了?”老兵在飯店看到他們,一瞬間,有些吃驚,有些不解,但隨即又滿臉堆笑,說:“老朋友了,快進快進!”他老婆在一邊,一臉的諂媚和**表情:“哎喲,葛連長,好久不來了!這次還和帥哥警察一起來??!”葛曉蕓說:“別貧了,給我們找個好點的包廂。我要和張警官談些事情呢!”
人生真的很無常,四月份,也是在這個包廂里。他們兩個聊的是多么開心啊。那時候的心情就像當(dāng)時的天氣,明媚而燦爛??涩F(xiàn)在,包廂里則充溢著一種沉重、無奈、愁怨的氣息。葛曉蕓嘆了一口氣,緩緩跟張為民說起,這一個多月來她家發(fā)生的變化。葛曉蕓說,她在十月初和田軍談過一次。田軍告訴她他和周燕只是因為以前的經(jīng)歷,有一些特殊的感情,沒有其他的關(guān)系。葛曉蕓當(dāng)時雖然半信半疑,但是也找不到反駁的證據(jù)和借口。但這還不到一個月呢,一天晚上,葛曉云在部隊帶了一天的兵,正在團里的宿舍休息,田軍突然從BJ打電話給她,說自己對不起她,周燕懷孕了!葛曉蕓當(dāng)時頭就大了,那邊廂才說沒有其他的關(guān)系,這邊廂就用懷孕來推翻自己。這真是真實的謊言啊。雖然葛曉蕓的內(nèi)心,早就有了預(yù)感,該來的會來的。但她還是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來到。田軍在電話里諾諾的說,都是自己的錯。但畢竟已經(jīng)發(fā)生了,他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和抉擇。他問他們倆該怎么辦?怎么辦?葛曉蕓心里冷笑。背著自己做了那樣的事情,還來問我怎么辦?再說,這么大的事情,能在電話里說清楚嗎?葛曉云說:“要不你回來,要不我飛往BJ!”
也在葛曉蕓的預(yù)料之中,田軍是和周燕一起飛回洪川的。當(dāng)她和田軍一踏進家門的時候,葛曉蕓就已經(jīng)預(yù)料到了事情的結(jié)局。一切也都已經(jīng)在他倆的掌控之中,她再作掙扎和抗?fàn)帲吮舜烁嘁恍﹤?,無濟于事。葛曉蕓特意往周燕的腹部看了一下,確實有看得出來的隆起。但是這已經(jīng)不重要了。他們?nèi)齻€坐在沙發(fā)上,田軍泡了一壺鐵觀音,分別給各自的杯子里倒上。葛曉蕓坐在邊上的短沙發(fā)上,而田軍和周燕則并排坐在了面向茶幾的長沙發(fā)上。開始時氣氛非常凝重和尷尬。后還是周燕主動打開了僵局。這么久了,這個和田軍孽緣重重,一直像個謎一樣的女人,今天,竟然以這樣的一種方式和自己坐在一起。葛曉蕓也是第一次那樣近距離認(rèn)真的打量她。她從內(nèi)心不得不承認(rèn),這是一個絕世的美女。雖然已經(jīng)30出頭,但是那種風(fēng)華,從容,性感要遠遠的勝過她自己。周燕的眼眸很黑,但此時像藏著萬千的愁緒。她瓷器一般的臉龐則像維拉斯的雕像一樣光潔。周燕開口說:“曉蕓妹妹,我和田軍的事情相信你也有所耳聞。不是我故意破壞你的家庭,而是我和田軍從小到現(xiàn)在都有無法割斷的情緣!你知道,我這么多年,為了他,我一直未婚。我相信,你從內(nèi)心里,也認(rèn)為我和他才是真正的一對!”葛曉云冷笑著說:“哼,真正的一對?那為什么你一開始要離他而去?多少年都不聯(lián)系,等到他結(jié)婚了,還來說和他是真正的一對。你不覺得這太遲了嗎?我們都已經(jīng)忘記你,已經(jīng)生活的很好,你卻又憑空跳了出來。把我們的生活完全打亂!你有沒有考慮我該怎么辦,我的家庭該怎么辦?”周燕說:“曉蕓妹妹,你是個好女人。是我和田軍對不起你。本來我也不想這樣??墒?,后來竟然意外懷孕了。你知道田軍多想要個孩子嗎?你和他結(jié)婚三年,一直沒有孩子。這是他的心病,只不過沒和你說。還有,你沒有孩子,離婚了,對你的傷害其實不大,這反而是個好事!”“謝謝,請你不必要這樣來勸我,我,我會成全你們的!”說這話時,葛曉云的眼淚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田軍也哭了,他抽泣著說“曉蕓,是我對不起你。我會補償你一大筆錢的。你還年輕,會找到屬于自己真正的幸福的!”“謝謝你的祝福!我也不需要你的錢!”葛曉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