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杜理佐的警告
牛欄坑一戰(zhàn)數(shù)日后，華安縣重歸安寧。
李丘至今方才能下地行走，這幾日來都是久臥在床上休養(yǎng)，或只能半倚在窗邊看著外面的風景。
大戰(zhàn)蟲母當日，李丘不計后果，超載自身靈力釋放了一次元氣彈之后，渾身肌肉已有半數(shù)以上處于撕裂拉傷的狀態(tài)，雖然當時也依靠著杜理佐的丹藥一時鎮(zhèn)住了傷勢，但他之后又玩了命地跑動折騰并再次耗盡了自身靈力，于是傷上加傷，終于等到他次日昏睡醒來后，傷勢徹底發(fā)作了。
當時是，李丘又被送回了這座清風山別院中。他一覺醒來，因為神念也消耗嚴重，所以是混混沉沉的狀態(tài)。他醒來后，就是想要抬起手抓抓額頭，忽然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沖上腦門，將他的大腦神經(jīng)都要扯斷了一般，直叫他體驗了一把原地升天的感覺?！芭尽钡囊宦暎钋鹩值瓜铝?。
...
又是三日后。
“咚咚...吱呀...”侍女端著藥液走了進來。
“李公子，我來幫你喝藥了?！笔膛毬曊f道。
“嗯，謝謝姐姐?？矗医裉煲呀?jīng)可以活動手臂了。”李丘在侍女面前大膽嘗試揮動了一下手臂，“誒，哎喲喲喲，疼疼疼，還是差了一點。”
“哈哈，李公子今天精神真好，這才幾天就生龍活虎了?！笔膛谧煨Φ?。
“是啊，多虧了姐姐照料得好。只是這幾天稍微一不小心，就會扯到筋肉，這日子過得真苦悶?！崩钋鸨г沟?。
“可醫(yī)生們都對你的體質(zhì)也是驚嘆不已。全身筋肉撕裂拉傷，這種傷雖然不至于要命，但是容易落下病根，恢復起來也慢。你看現(xiàn)在，不過才服用了幾貼藥液，你就已經(jīng)快要可以下地行走了。昨日醫(yī)生來檢查過了，都很驚奇你的傷勢恢復得這么好。好了，那你也快把今天的藥喝了吧?！笔膛阉幎肆诉^來。
李丘撓撓頭，笑道：“可能是因為我是山里的孩子，所以命比較硬吧。對了，我之前拜托你打聽關(guān)于山居村的事情，現(xiàn)在那邊怎么樣了。”
“恩，聽說了。那邊是消滅蟲潮的前線一帶，雖然蟲母是現(xiàn)身在了牛欄坑，可其中大半數(shù)量的蟲潮卻被投入在了山居村一帶，所以那邊的受損情況特別嚴重，特別是在數(shù)場大火之后，回來的官兵們都說那一帶十年來的心血都毀了?！?p> “原來是這樣?！崩钋鹇犕辏苁堑吐涞剜?。
李丘靜靜地趴在窗邊，看向山居村的方向。
...
又是次日。
不得不說李丘的身體確實恢復力驚人，僅又過了一天，他的傷勢又好了許多。雖還有一些陣痛感，但只要他稍微注意點，現(xiàn)在簡單地下地行走也是無妨的。
“咚咚...”侍女今天端著藥來了。同時，她還捎了一份口信來，是杜理佐也是剛剛傷愈出關(guān)，便要李丘等會到院子里去一趟。
李丘一聽是杜理佐，便急忙起身。
李丘動作麻利，很快就下樓，當他到院子中時，看見杜理佐已經(jīng)在等他了。
四月末的春光，生機明媚，山里鳥鳴啾啾，略顯吵鬧。
杜理佐一身長裙凈練，顧盼生姿。
但李丘卻能感覺到杜理佐身上的氣息明顯強大了許多，是她體內(nèi)的靈力有了別樣的變化。
李丘走到杜理佐身邊，向她打了個招呼。
杜理佐見到李丘走來，轉(zhuǎn)過頭向他展以笑顏。
李丘也回之以笑容，這時，杜理佐伸出手將李丘的手抬起，搭在其手腕上，就像是醫(yī)生診脈一般。
李丘緊張，杜理佐這是在做什么，他是丈二和尚摸不著腦袋。
杜理佐先開口道：“我今天讓你來，主要是想告訴你關(guān)于你身體靈力的事情，你必須牢牢謹記，因為其中甚至可能和你的性命相關(guān)?！?p> 李丘一聽，有些發(fā)蒙，但看到杜理佐如此嚴肅，便小心翼翼地問道：“我能有什么事？”
杜理佐接著說道：“在告訴你之前，還需要跟你講一些常識?！?p> “在上古時期，各氏部落名族散居于世界角落，但都形成了各自描述世界組成的學說，比如兩儀四象，五行八卦，又或者有地火水風四元素說等等。這些學說無一不是將這個世界的存在解構(gòu)成各種元素。所以，與之對應的，修真者的天賦的靈力系統(tǒng)也與這幾種學說相似，根據(jù)其特點，可以被區(qū)分成各種屬性類別，常見的便是金木水火土等五行靈力者，當然也有一些奇特少見的靈力天賦者，諸如風雨冰電之屬。至于一些更加稀有的靈力，雖然極其罕見，但也可在古籍傳說中尋得。只是你可知道你身俱何種靈力？”
李丘這么聽杜理佐說完，疑惑道：“照你這么說，難道我的靈力屬性有問題？或者說不屬于其中任何一種？”
“是的。”杜理佐點點頭，繼續(xù)說道，“我現(xiàn)在幾乎已經(jīng)確定你體內(nèi)的靈力，是一種幾乎不可能在動物之中存在的純粹靈力，或者可以稱之為游離態(tài)靈力?！?p> “純粹靈力？游離態(tài)靈力？那這靈力到底是什么？”
“打個比方，看這池子里的水，雖然清澈見底，但卻是處于一種干凈，卻不純凈的狀態(tài)?！倍爬碜糁钢胺剿卣f道。
李丘望去，目露困惑，“干凈而不純凈？”
“是的，這池水清澈干凈，你用眼睛看不到其中的雜質(zhì)，你用器皿蒸煮之后就能放心飲用。但這些水仍不可說是純凈的，等到器皿中的水完全蒸發(fā)之后，其中的渣滓就會被析出而顯現(xiàn)出來。這就是干凈而不純凈。當然，純凈的水并不是不存在，我們在經(jīng)過過濾蒸餾之后，也能獲得幾乎純凈的蒸餾水。而你所具有的靈力，就好比蒸餾水般的存在?！?p> 李丘滿臉疑惑，歪著頭想了一下，又恍然大悟，頗有些興奮地說道：“我懂了，你的意思是，我的靈力和那些蒸餾水一樣，不夾雜著其它屬性？好像很厲害的樣子，那這能使我變得和你一樣強嗎?”
杜理佐見他實在過于粗線條，有些無語，干脆道“咳咳，這可不一定。就已知的情形來看，附有各種屬性的靈力反而更容易與其相對應的事物產(chǎn)生共鳴，施展各種法術(shù)手段。就像純水幾乎絕緣，而含鹽水更容易導電，水中的雜質(zhì)也有其獨特的作用的。但就像自然界中是幾乎不存在不具任何屬性特征的凡物，所以也從未有過修士誕生出你這般的體質(zhì)，至少如今的修真典籍中是未曾記錄過你這種情形，那么一個非常頭疼的問題就產(chǎn)生了，現(xiàn)在可能連適合你學習的法術(shù)都寥寥無幾?！?p> 李丘傻了：“??？連我能學習的法術(shù)都沒有嘛？這也太咸魚了吧。不過，這樣的話，我又怎么會和性命之憂扯上關(guān)系了?！?p> 杜理佐解釋道：“那是因為任何物質(zhì)的普通，都只是因為還未被人發(fā)現(xiàn)到它珍貴的一面。眾所周知，修真者之間的戰(zhàn)斗最緊要的就是自身的法力多寡。而丹藥就是修真者最好的法力食糧，能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補充數(shù)成法力，這種緊急補充甚至能夠幫助其實現(xiàn)戰(zhàn)斗的逆轉(zhuǎn)?！?p> “你的意思是我的靈力能在戰(zhàn)斗中發(fā)揮出這種丹藥的作用？”李丘覺得不可思議，但是他一想到杜理佐有提過類似的要求，便立馬想到了這點。
“或許還要勝過一般的丹藥藥力。一般品質(zhì)的丹藥只能作為補充法力之用，起效雖然比吸收靈石要快，但此后服用者體內(nèi)仍有剩余藥力需要消化，仍有一些人對此不滿。前輩大能們就開始研究更快恢復靈力的方法，比如在戰(zhàn)斗中借用他人的靈力。但人與人終究是有區(qū)別的，人體內(nèi)的靈力不同于丹藥等無意識死物，是一種活性靈力。還有一部分原因是即使同系修真者之間，同屬性的靈力也會有因人而異的區(qū)別。傳功療傷這種，因為過程緩慢柔和，受益者有時間能夠運功同化外來的靈力。而戰(zhàn)斗間隙的短促瞬間，根本不足以消化掉這狂暴吸收后的外來靈力，稍有不慎，就會引起靈力排異，輕則經(jīng)脈逆亂，重則當場爆體而亡。所以這種在戰(zhàn)斗中隨意吸收未經(jīng)同化后的靈力的想法，經(jīng)過徹底研究后，也就不了了之了?！?p> “既然不能隨意借用他人的力量，那我...不對，難道我的靈力沒有這種限制？”
“差不多是這樣。讓渡靈力的限制在于，過量的駁雜靈力在人體內(nèi)互相擾亂引起的靈力暴動。雖然如今也有一些手段可以勉強達成借用他者力量的能力，不過其中要么條件復雜嚴苛，要么極其邪惡，反噬的代價遠大于收益。這些手段也無非著眼于兩個方向，一是無限地拔高過程中接受靈力的閾值，而另一種就是完全地凈化靈力中引起排異的雜質(zhì)。所以...”
“所以我身上的靈力就屬于后者，對不對?！崩钋疬€是不解“就算這樣，我為什么就有性命之憂了？”
“對于真正強者而言，他們自有各種資源和手段，是無需動這種心思的?！倍爬碜粽f完，眼神中露出了自傲的目光?！暗?，并非所有人都顧忌于尊嚴道義，也沒有背后的財富支持。即使是一些高階的修士也會窘迫于囊空如洗的現(xiàn)實，特別是戰(zhàn)斗中所服的丹藥，往往是消耗巨大又價格不菲的。如果讓一些心懷邪念之人發(fā)現(xiàn)了你的天賦體質(zhì)，那就像發(fā)現(xiàn)了一座用之不盡的丹藥寶藏?？傆修k法研究出利用你這種體質(zhì)的方法，或許干脆抽離你的神識，將你培養(yǎng)煉化成一具化身般存在也未嘗不可?，F(xiàn)在，你懂了吧？”
李丘聽完，雖不是很懂名詞，但也知道了其中利害，頓時頭皮一麻，大感驚悚?！澳?..我有什么辦法可以救自己嗎？”
杜理佐認真且果斷地對李丘說道：“現(xiàn)在也并非全是死門，毫無生路。你可以選擇碌碌無為，泯然一生，自然無人會關(guān)注到你，也可以潛龍在淵，一鳴驚人。只要你成長起來，成為蓋世無雙的強者，自然就沒有人敢對你妄生邪念。好在，你如今只是一介凡人，也無身份背景，只要盡力隱藏住自己，就不會有人來主動探查你，你也有蟄伏待起的時間。所以，那你對自己的路，可有什么決定了嗎？”
李丘低著頭看著地面，眉頭緊鎖猶豫著，像是在做一次重大的抉擇。不一會兒，他仰起頭，眼神中露出堅毅光芒，“我想要把握住自己的命運，所以，我想要力量?！?p> 小時候，爺爺希望他能夠去村子外面的世界看一看，但他需要希冀于童子靈試之中；半月前，蟲母來襲，蟲潮肆虐，他卻無能為力；如今，雖然擁有可以修行的體質(zhì)，卻也給他系上了一柄懸頂之劍，使他不得安寧。一次又一次，命運的搖擺不定，他就像一只跟隨著大象在蹦床上起舞的蟲子，彷徨而受苦?，F(xiàn)在，他終于決定了，要脫下命運的桎梏，不再做命運的奴隸。
“看來你準備好了，那我們走吧?！?p> “去哪兒？”
“縣府別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