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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俠一枝梅之嘉靖一五六六

第九章 歌舞升平

    小梅看著常小梅離去的背影,搖了搖頭,笑了笑,回身又看了看妝,遂起身去換衣服。生辰宴要唱的,是《西廂記》中的幾出經(jīng)典,這第一場,便是《張君瑞鬧道場雜劇》中崔鶯鶯迎月焚香,張生初見崔鶯鶯這一折,但見這臺上唱著:

  [旦云]紅娘,移香桌兒近太湖石畔放者![末做看科云]料想春嬌厭拘束,等閑飛出廣寒宮??此莘忠荒?,體露半襟,軃香袖以無言,垂羅裙而不語。似汀陵妃子,斜倚舜廟朱扉;如玉殿嫦娥,微現(xiàn)蟾宮素影。是好女子也呵!

  [調(diào)笑令]我這里甫能、見娉婷,比著那月殿嫦娥也不恁般撐。遮遮掩掩穿芳徑,料應(yīng)來小腳兒難行??上材锏哪槂喊倜纳5牟灰巳嘶觎`!

  [旦云]取香來!

  [末云]聽小姐祝告甚么?

  [旦云]此一柱香,愿化去先人,早生天界!此一柱香,愿中堂老母,身安無事!此一柱香……[做不語科][紅云]姐姐不祝這一柱香,我替姐姐祝告:愿俺姐姐早尋一個姐夫,拖帶紅娘咱![旦再拜云]心中無限傷心事,盡在深深兩拜中。

  [長吁科][末云]小姐倚欄長嘆,似有動情之意。

  臺上,小梅唱得,倒當(dāng)真是情真意切,想把崔鶯鶯的含羞內(nèi)斂,感傷多情盡力表現(xiàn)出來,臺下卻聽得虐心。一個個眾生百態(tài),卻同是‘慘不忍聞’,不過倒也真應(yīng)了常小梅說的,無一人吭聲。

  歸德知府李念搖了搖頭,嘖嘖兩聲,悄聲向一旁的海瑞“唉,這,這怎么唱成這樣?這哪個戲班子?。俊?p>  一旁的海瑞,心知肚明,卻不便明說,回禮一笑“這我倒是不清楚,只是進(jìn)來的時候聽人說,這是郡主特意請來的戲班,我看惟克兄還是給郡主幾分面子,既來之,則安之吧,啊,哈哈?!眰?cè)過臉,看了一眼站在一旁扮作仆役的離歌笑,遂拿起茶杯飲了飲茶,離歌笑順勢裝作上前倒茶,低俯了身子側(cè)耳傾聽“臺上的是賀先生?”

  離歌笑忍了忍笑意“是。”遂見海瑞不忍心卻還是無奈地?fù)u了搖頭,心里明白海瑞的意思,但還是要站在兄弟的立場為小梅說說話“海大人,我知道,梅梅的戲,的確是不算很好,但是呢,梅梅他也一直都很努力,我們作為朋友,也要給他點(diǎn)兒鼓勵不是?!?p>  海瑞會意地點(diǎn)點(diǎn)頭,感慨地笑笑“嗨,真是人無完人啊,誰能想到,像賀先生那樣一個本領(lǐng)出眾的人,卻在這戲上面.....”無奈地?fù)u搖頭,轉(zhuǎn)而更是放低了聲音“方才見面?zhèn)}促,人多眼雜,我想問你,這一次郡主請賀先生的戲班來,只怕不是聽?wèi)蚰敲春唵伟??!?p>  一旁有侍女送上瓜果,離歌笑接過,假意收拾殘余,沉聲道“郡主問了問山西響馬的事情”見海瑞一臉的探詢,心下做了決定“只是囑咐我們仔細(xì)調(diào)查,盡力把事情解決好,別讓百姓繼續(xù)受苦?!?p>  海瑞感嘆一聲“是啊,這山西近幾年,本來旱情就多,百姓的日子也不好過啊,如今還多了這些個響馬,哎,現(xiàn)下我在淳安,還得再呆上幾年,山西的事情,我也管不了,只有靠你們了,我海瑞在此,替山西的百姓先行謝過了?!?p>  離歌笑沉聲道“海大人嚴(yán)重了,這是我們應(yīng)該做的”一抬眼,正好看見常初雪的一雙寒冷水目,遂低聲“海大人,我先走了?!?p>  海瑞原道,離歌笑怕在此耽擱太久,引人多疑,遂點(diǎn)點(diǎn)頭“哦,好。你去吧?!彪x歌笑起身離去,隱隱覺得,仍舊芒刺在背,頓了一頓,繼續(xù)走了回去。

  戲臺對面,二層小樓的觀景廊中,常初雪上著大紅交領(lǐng)襦衣、長袖短衣,以海藍(lán)色和金色的纏線勾勒的水蓮襯邊,主面上,暗用丹青繪了零星梅花,下著海藍(lán)色襦裙,純色無華,暗以墨綠色絲線嵌了祥云紋理,沉穩(wěn)華麗,卻又儒雅宜人,望見臺下席座間離歌笑漸漸走遠(yuǎn),便也默默地收回目光,繼續(xù)觀戲。坐在初雪身旁的常小梅已換了一身水田衣,上身以暖色調(diào)的桃紅、荷粉交織而成,隱隱在胸前和后背處用丹青線暗紋手法繡了兩朵綻放的荷花,下身襦裙以海藍(lán)色和荷綠色交織,樸實(shí)無華,僅以紫藤色與金色的纏線勾勒了福壽包邊兒,愈顯得清麗可愛。后面的堂廳里坐著各位官人的夫人和小姐們,大多也在對這戲做著品評,卻無一人敢大聲叱問。

  常小梅見常初雪收回目光,會心一笑,拾起茶盞,飲了一口,道“姐姐還是不放心么?”

  常初雪并不側(cè)目,仍舊觀戲,默然道“他知道分寸,除非他想讓海瑞也攙和進(jìn)來?!?p>  常小梅一笑,放下茶盞,看著臺上唱得有滋有味的小梅,揉了揉太陽穴,皺眉抱怨道“以前沒領(lǐng)教過,果真唱得不敢恭維。”

  常初雪輕笑了笑,瞥了一眼樓下臺前席座間的竊竊私語,略有些自嘲“如今倒是能看出,我這懷陽郡主的面子到底有多大。也好在今日朝中大員沒來,只這些個,我尚且還鎮(zhèn)得住,若是徐閣老來,恐怕沒面子的就是我了?!?p>  常小梅嬌媚一笑,有些沾沾自喜道“不過今日聽大哥說,徐閣老雖然自己沒來,卻也是送了賀表和壽禮來的,難得的緬甸老玉,成色雖然差了些,水頭倒是一頂一的好。況且,雖說裕王不能來,但是連張居正和高拱都送來了賀表跟壽禮,裕王那邊的面子也算是給足了。

  常初雪微微合目養(yǎng)神,語氣卻透著肅冷“我們跟裕王的關(guān)系切勿張揚(yáng),彼此心知即可,否則必有后患。”

  常小梅收斂了些笑意“明白?!?p>  常初雪緩緩睜了眼,望向戲臺上唱得正投入的小梅,微微蹙眉,語氣也有了些無奈“這叫人如何聽得完?!?p>  常小梅竊笑了笑“也難怪唱成這樣,他自學(xué)的么,還能有什么太高的指望?!?p>  “自學(xué)的?”常初雪平添了些好奇“沒人教過他么?”

  常小梅看了一眼常初雪,又望向戲臺上的賀小梅,想了想,道“剛剛給他補(bǔ)妝的時候,聽說,是他母親生前愛唱《西廂記》,他從小便聽著,也算是學(xué)了些吧,可在他很小的時候他母親就去世了,因此也就再沒人可教他了?!?p>  常初雪望向戲臺上小梅,眼神中多了些揣度,若有所思,喃喃自語“喜愛唱《西廂記》么.....”

  見常初雪若有所思的樣子,常小梅很是好奇“姐姐,你怎么了?”

  常初雪略低了眼瞼,纖手拾起茶盞,細(xì)細(xì)品著,語氣若有若無“沒什么?!?p>  此時戲臺上,已是《崔鶯鶯夜聽琴》這一出,也正是常小梅昨夜唱的那一段,只不過唱念做打皆非,直至天色漸晚,臺上則換成了《張君瑞慶團(tuán)圓》這一本,小梅此時正是“裙染榴花,睡損胭脂皺;紐結(jié)丁香,掩過芙蓉扣;線脫珍珠,淚濕香羅袖;楊柳眉顰,“人比黃花瘦”。轉(zhuǎn)場“張生”自是“佳人才思,俺鶯鶯世間無二”“想鶯鶯意兒,怎不教人夢想眠思?”。戲臺下,席座里的官員少了些許,大多是中途有事先走了的,余下的似乎也乏了,僅寥寥幾人偶爾私語幾句,四下只聞得絲弦鶯語。終到了“自古、相女、配夫,新狀元花生滿路。”整出方罷了。

  有婢女自樓下上來,至常初雪身旁低首詢問“郡主?”

  常初雪已有了些許倦意,側(cè)首問道“大少爺呢?”

  那婢女?dāng)柯暬貜?fù)道“還在樓下陪著呢,大少爺囑咐說,若是郡主乏了,就先回去歇息,送客的事情交給他就好了。”

  常初雪略點(diǎn)了點(diǎn)頭“嗯,就這樣吧,就說我說的‘一切煩勞他做主了?!?p>  婢女?dāng)柯暤馈笆恰!闭f罷,轉(zhuǎn)身離去復(fù)命。

  常小梅一直望著那婢女下了樓,回首時才發(fā)現(xiàn),常初雪已轉(zhuǎn)頭離去,起身向常初雪離去的方向道“姐姐這就回去了么?”

  常初雪也不回頭,聲音飄渺若聞“嗯?!背P∶汾s忙回身向還在堂廳里的寥寥幾位夫人行禮致歉,遂回身欲追上常初雪。

  常初雪待常小梅追至身旁,側(cè)首向其悄聲道“山西那邊,聽說已經(jīng)立了昌順軍的旗號,前些時候,還攻打過潞城,雖未成功,當(dāng)?shù)毓賳T卻也死傷不少。今年開春,還去搶了河南河北部分地區(qū),太行山一帶,皆為其控,有些難控制了?;噬弦苍絹碓街匾暎缃?,已讓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常椡,提督雁門等關(guān)兼巡撫山西地方,更是派了周邊幾路人馬入晉。徐階也已經(jīng)幾日沒離開內(nèi)閣了,為的就是山西的事,可見,皇上也是有些著急了。而且如今看來,這姓陳的有坐大的勢頭,事情還是要盡快解決,免生曲折。離歌笑他們,今晚應(yīng)該就會出發(fā),你一會兒跟他們回去,今晚便一起動身去山西,需要的東西,我都會幫你打點(diǎn)好,自有人給你送去。”

  常小梅沉聲道“好?!毖粤T不再跟隨,轉(zhuǎn)身自另一邊下了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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