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明來暗往
“那我們豈不是什么都不能做？”燕三娘有些著急和困惑。
小梅倒是看得很開，向燕三娘道“燕姑娘，你不要這么想，以前辦案子有以前辦案子的方法，如今案子不一樣了，自然要隨機應(yīng)變。況且也不知道以后會不會遇到這么復(fù)雜的案子，就當(dāng)是積累經(jīng)驗了么?！?p> 柴胡也很著急，但更多是無奈“現(xiàn)在看來只能這樣了，也沒辦法，那幫昌順軍的對咱們還挺戒備，特別是今天那個暴脾氣的小子，好像還有點兒敵意，真是，比俺還沖動。”
小梅被柴胡說的一樂，轉(zhuǎn)臉去看向離歌笑“歌哥，那你覺得呢？”
離歌笑喝了口酒，略作思索，點點頭“小梅和憶卿說的沒錯，現(xiàn)在換成了他們在暗我們在明，在人家的地盤兒上，自然要先客隨主便。而且，這次的案子不比往日，需要顧及的有很多，所以近段時間，大家就當(dāng)入鄉(xiāng)隨俗，只注意別暴露身份就好，先把較近的周邊情況熟悉了，再考慮進一步了解。現(xiàn)在最要緊的是不能急，也急不來?！睆?fù)而一笑“況且，無作為不一定沒發(fā)現(xiàn)，先跟鄉(xiāng)親們把關(guān)系處好了，說不定能有意想不到的收獲?！笨葱∶泛统浨湫χc點頭，表示同意，可燕三娘和柴胡仍舊眉頭緊鎖，拍了柴胡一下，語氣隨意地向燕三娘“哎，老胡，三娘，別愁眉苦臉的了，就當(dāng)是平常過日子，別想那么多?！?p> 柴胡不好意思地笑笑“哈哈，知道了。”
燕三娘似乎還是有很多不放心，看向離歌笑道“我總感覺這次的任務(wù)怪怪的，以前辦案子，要查、要找甚至要偷的有很多，可這次，好像什么都沒干。而且事情似乎也無從查起，還不能表明身份。如今反倒要過起平常百姓的日子來，你不覺得我們好像沒有用武之地了么？”
柴胡向燕三娘哈哈一笑，調(diào)侃“俺看三娘你是手癢癢了吧~”
燕三娘怒視柴胡“我這是就事論事！”
小梅聽了燕三娘的話，若有所思，皺眉看向離歌笑“聽燕姑娘這么一說，我也有點兒這個感覺?！?p> “你呢老胡？”離歌笑看向柴胡
柴胡撓了撓頭，笑了“哎呀，俺也不知道怎么說，不過最近的確沒啥需要真刀真槍去干的，不像咱以前的風(fēng)格。本來以為在娘娘腔他們家那兒能遇上個響馬啥的......”小梅發(fā)現(xiàn)柴胡越說越漏，踢了柴胡一腳“哎呦.....娘娘腔我說你........”看小梅向自己使了使眼色，才意識到說錯話了，略顯尷尬“額....呵呵?！鞭D(zhuǎn)臉低了頭。
常憶卿看離歌笑、燕三娘和小梅的臉上也隱約有了些異樣，心下已經(jīng)明了，干脆把窗戶紙捅破，隨意道“行了，都別藏著掖著了，看就看了，當(dāng)我不知道?。耗銈冊簝豪锏哪菐字昱杈皟耗膬喝チ耍康厣嫌衷趺磿心敲炊嗨疂n？燕姐姐為什么自離了賀家村就不再涂茉莉軟膏?！币娝娜烁髯曰虻皖^或側(cè)頭不語，一笑“那是稀釋后又再加工的白磷，只會在黑暗里發(fā)光，雖然還有些毒性，但是自燃大概是不會了，你們大可不必那么小心~”
四人聽罷都看向常憶卿，后者鄭重地點點頭。離歌笑一笑帶過，隨意道“這么說你也看出不是響馬了？”
常憶卿嘴角微微上翹，眼神中帶有些探究、揣度地看向離歌笑，道“我不信院子里的那些刀劍劃痕你會視而不見；而且，每間屋子里的東西，雖然都被弄得很亂，卻沒有一件丟失；所有的糧食顆粒無恙，這些可與平日里響馬的行事風(fēng)格相去甚遠，不是么？”
離歌笑也向常憶卿微微一笑“不錯。不過，你的信鴿倒的確是幫了我們大忙?！?p> 常憶卿愣了一下，轉(zhuǎn)而明白了許多，似乎感覺很是好笑“哈哈哈哈哈~~看來，你還是認(rèn)為我是姐姐派來監(jiān)視你們的?！?p> “我沒這么說。”離歌笑面無表情地盯著常憶卿
常憶卿冷冷一笑“不說不一定不想。否則你也不會看那信，只不過那白磷，本不是給你們準(zhǔn)備的?！?p> 離歌笑心下已經(jīng)了然，想進一步確認(rèn)“你是說郡主府？”
常憶卿神色淡漠了許多，看向離歌笑問道“你們進府的第一晚，難道看不出來么？”轉(zhuǎn)而，像是自言自語道“我原以為你會明白。”
小梅見離歌笑不語，趕上前圓場“真的有人在監(jiān)視你們么？”
常憶卿看了一眼小梅，面色沉寂，語氣淡淡地向離歌笑“其實，你信也好，不信也罷，我知道的未必就比你們多。那天在臺上唱戲本就不是姐姐安排的，只是我想要告訴你們罷了?！?p> “這么說，郡主府的確有其他人，是誰？皇上么？”離歌笑不緊不慢地進一步探問
常憶卿慢慢搖搖頭，看向離歌笑道“我也不知道，姐姐的生辰宴，提前三個月宮里就下旨籌備了，皇上也說過，讓姐姐自己安排，因而府內(nèi)一切事物，都是郡主府總領(lǐng)著宮里派來的人操辦的。再者姐姐未出閣，所以準(zhǔn)備期間，姐姐就一直在房間里，諸多事務(wù)都是我大哥在負責(zé)，有要請示的就讓我代為詢問，跟以往的生辰宴并沒有什么兩樣。只不過最后，宮里的人離開時留下了一部分，說是受宮里派遣，來協(xié)助生辰宴的安全事宜。我去問過姐姐，她似乎也不是很在意，便留下了。那些人雖說在府里，卻也不干涉我們什么，看上去井水不犯河水。也因為姐姐并未讓我留意，所以也就沒有再進一步詳查。不過那天晚上，姐姐一定要我送你們回去，想來對那些人也不是一點介意也沒有吧?！?p> 離歌笑點點頭，自己尋思“看來，整件事情只有初雪最清楚?！币姵浨涞皖^不語，繼續(xù)問“初雪讓你跟著我們，走之前沒有再囑咐些什么么？”
常憶卿略作思索，搖搖頭“只是說讓我跟你們一起去山西，幫著把事情解決好。信鴿是姐姐囑咐說隔一段時間報個信兒回去，大概也只是為了讓府里的那些人少些疑心吧?！?p> 離歌笑聽后，頓了頓，面色沉寂地點點頭，復(fù)又看向常憶卿道“梅梅家的事兒，你怎么看？”
常憶卿看向離歌笑，面無表情“我看見的，你也看見了，我能想到的大概也就是你能想到的那些了?！?p> 離歌笑心下了然，點點頭，看向四人道“行了，就這樣吧，這幾日先熟悉環(huán)境，今天也折騰一天了，都去休息吧?！?p> 五人彼此相視一眼，各自起身回屋，燕三娘糾結(jié)了一下，像是下定決心似地跟著離歌笑進了右進室，小梅和柴胡進了左進室，常憶卿跟在小梅和柴胡的后面，進屋的時候猶疑了一下，微微側(cè)臉向后看了看，神色露出了些許為難和疑惑，但也就是一瞬間的事情，遂便進了左進室。左進室里，小梅因男女有別，于火炕上拉了根兒繩兒，在常憶卿與他和柴胡之間掛了個簾子，留了大部分的地方給了常憶卿，三人方才脫了外衣睡下。常憶卿躺在床上，回想著剛才與離歌笑的對話，輾轉(zhuǎn)反側(cè)，難以入睡，心中萬千思緒卻總也捋不出個頭來。
常憶卿又轉(zhuǎn)個身，正好看見小梅好奇地撩開簾子的一角，向自己這邊兒看，嚇了一跳，縮緊了被子，戒備地看向小梅，顧及著已經(jīng)睡熟的其他人，放低了聲音問道“你！你干嘛？”
小梅也嚇了一跳，縮了回去，悄聲試探地問道“我聽你老是睡不著..........你.....是不是冷??？”
常憶卿心知誤會了，放松了些，悄聲道“冷倒是不冷，哎，對了，這床為什么是熱的？”
小梅悄聲解釋“這是火炕，炕道與堂屋的灶臺是連著的，做完飯的灶臺封了灶，熱氣就回籠到這底下了，人躺在上面就會感覺很暖和。當(dāng)然比不得宮里或者王府的地龍，但就這個炕來說還是很管用的，怕你可能住不慣，還覺得冷。”
“誰說我睡不慣，我哪兒那么嬌氣......”常憶卿撇撇嘴，嘟噥著
小梅不好意思地解釋“我.....我不是那個意思......”頓了頓，似乎也找不到更好的詞兒“其實我是想說，歌哥他并沒有想懷疑你。”
常憶卿盯著簾子，似乎要看到另一邊，賭氣沉聲道“他不懷疑，那就是你們懷疑了？”
“沒有沒有，當(dāng)然沒有?！毙∶仿曇艉芗鼻?p> 常憶卿轉(zhuǎn)過身子，背對著簾子，喃喃“哼，我不在乎，我睡了?！?p> “哦.....好.....”小梅的聲音有些無措和為難
這邊，離歌笑一行，開始了他們在平順縣的第一晚，另一邊，潞安府城南沈王府存心殿的右書房里，潞安府知府宋濂，正顫顫巍巍地對著眼前坐在椅子上，拿著幾個畫像看的人——朱希忠。宋濂是繼前任知府邵京，因剿滅昌順軍不利，去職致仕后朝廷新派來的知府，進士出身，胖胖的矮個子，面目卻是和善。自十一月中旬，聽得錦衣衛(wèi)都指揮使朱希忠已悄悄到了潞安府，心里便一直沒安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