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擔山

第四章 習文學武

擔山 卸甲老卒 2883 2016-03-07 21:22:57

  日頭高升。

  鄂老頭正色站在院中,負手而立,以前凌亂的白發(fā)規(guī)整了一些,陽光從他身后灑下,將壯碩的身軀蒙上一層淡金色,看著倒是有幾分高人做派。

  昂首來回走了幾步,鄂禪高聲道:“今日起,我就教你們習武。”

  雖然是沖著兩個孩子說話,可是卻只有大淳一人豎耳聆聽,二蛋這個傻小子撅著屁股,用木棍使勁摳著地上的黃土,玩的不亦樂乎。

  大淳早就將師傅的身手瞧在眼里,對那赤手空拳打死猛獸的功夫,早就艷羨萬分??蛇@個外表憨厚的少年懂事,即便是心里跟貓爪子撓似的,也沒有死皮賴臉請師傅傳授。聽到終于能學習武功后,極為興奮,豎起耳朵專注聆聽,生怕錯過了每一個字。

  鄂師傅說道:“習武一途分很多種,有的側重那鐵骨肉身以力破敵,有的專習奧妙招式講究巧破千鈞,雖然習武種類繁雜,但是萬變不離其宗。都是內修丹田滋養(yǎng)經脈,外練肉身嫻熟功法,這兩者相輔相成,缺一不可?!?p>  身形高大的少年聽得云山霧罩,撓了撓頭,一臉納悶:“師傅,俺該咋練呢?”

  對于習武這種事情,二蛋這個傻小子沒有絲毫興趣,轉而坐在矮凳上,左右掃了一眼,發(fā)現沒有別的樂趣,就低頭專心玩著他的“小鳥”,置若罔聞。

  “首先要打坐吐納,感悟天地,吸取日月精華,生出內力以充丹田?!?p>  鄂老頭走上前,指了指大淳的臍下三寸,認真說道:“這里被稱為下丹田,初入修武三境,便是要將內力將丹田充盈。”

  魁梧老人看大淳臉色似有不解,又繼續(xù)道:“修武之路,共分為十境。每境分為上中下三品,初入武道稱為“感水鏡”,依次為“若溪境”與“存池境”。而修滿了這三境,則是修滿了下丹田,力氣比常人會大許多,身形也變得敏捷異常,被稱為藏力于身?!?p>  終于有所明悟的大淳眨了眨眼:“后面的境界呢?”

  鄂老頭笑笑,敲了他的頭道:“你個兔崽子急什么,等你內力練出來了老子再告訴你。”

  大淳揉了揉腦袋,憨厚笑笑:“師傅,這內力是干啥的?”

  鄂禪搖頭晃腦道:“丹田即可生內力,又可存內力,奧妙無窮吶,與人過招時遍布自身,可擋他人之攻,將內力附于拳腳兵刃之上,可破他人之守?!?p>  大淳對于師傅這光說不練吊著胃口的做法有些癢癢,問道:“那咋修內力呢?”

  “你等下?!?p>  鄂老頭囑咐一聲,回到屋中片刻走了出來,拿著一本邊角殘缺的書朝著他一扔:“此乃修煉內力之功法妙本,你可要妥善保管,勤加練習。”

  高大少年忙雙手謹慎接過。

  剛入手中,便覺得一片灰塵撲面而來,嗆的他略微退后幾步,揮手驅散煙塵,仔細看向已經缺了一角的封皮,依稀能辨別出四個字《易傳寶經》。

  大淳看到此書驚呼道:“這不是墊在床腳下的那本嗎!”

  《易傳寶經》是詳述如何感悟天地,吐納陰陽的功法。書名看起來挺唬人,然而這書卻不像名頭那般牛叉,各個大小城鎮(zhèn)中都有售賣,屬于修武的入門功法,流傳甚廣。

  這書本是鄂老頭去山下城中肚疼時,由于沒有隨身帶著廁紙,便花了兩個大子買來應急的。書的中間還被他撕去幾頁,有些不全,拿回來后看到床有些晃悠,便隨手墊到床腳下。

  鄂禪的老臉被少年一語道破玄機后變得通紅,暗地里罵了聲“這眼尖的崽子”,干咳幾聲掩飾下尷尬,慌忙解釋道:“其實我是怕被人偷了去,故意塞到那里掩人耳目?!?p>  心思縝密的少年望了眼就算白送也沒人要的破敗茅屋,又看了看師傅那粗如房梁的手臂,沒有再敢言語,只是眼中一片狐疑。

  都老頭今日倒是氣色不錯,配著鶴發(fā)白須也能算得上仙韻風雅。若是再能穿上一套黃冠道袍,手執(zhí)一面寫著‘樂天知命’的平津帆,定能下山去騙回來點散碎銀子。他望著顏面掃地的鄂老頭,站在一旁幸災樂禍,撫須輕笑。

  臉色泛紅的鄂老頭看到弟子眼中流露出的神色,趕忙岔開話題:“雖然丹田內力固為重要,可外功招式也不能或缺,來讓為師看看你的力道如何,好給你傳授相應的功法。那邊有幾個石頭,你去試試看能把哪個舉起來?!?p>  高大少年答應了一聲,向院內那三塊大石走去。

  石塊大小不一,小的應有幾十斤,中間的有百十來斤,而那大的最少則有二百余斤。大淳站在原地思索一下,估摸了下自己的氣力,并沒有去搬最小的那塊,而是沖著中間那塊走了過來。

  他將袖口挽到小臂,雙腿叉開,腰腹用力,抱住大石,低吼了一聲,并不見他如何吃力,那石頭就被輕松的舉過了頭頂。

  兩個老頭互相望了一眼,都流露出震驚的神色。

  雖然在他們印象中大淳身高和成年人差不多,但他畢竟還是個十來歲的孩子,能舉起來幾十斤的石塊就已經很不錯了,沒想到這么輕而易舉的抱起百十斤的石塊。

  大淳沒等他們驚訝完,就走向了最大的石塊。

  雙腳向地面踩了踩,把那地下的土都夯平了些,胳膊托住大石底部,使勁的往上拔去,只見他雖然臉部憋的通紅,青筋也暴了出來,但大石還是一點一點被他舉過了頭頂。

  鄂老頭愣在當場,呆若木雞!

  都老頭雖然表情淡然,可下巴為數不多的胡須卻被自己拔掉一綹。

  旁邊的二蛋也不玩“小鳥”了,似乎頗為欣賞大淳哥的力氣,拍著小手叫起好來。

  “哈哈哈哈,他娘的,這力氣可稱得上霸道二字,我說呢,平日里比我吃的都多,沒白吃!”鄂老頭走過去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拍了拍少年的頭笑道。

  大淳臉紅的撓了撓頭。

  鄂老頭彎腰笑道:“大淳啊,你這神力實在是萬中無一,練什么功法招式都是事半功倍,為師有一套絕學名曰《開山刀法》,你想不想學呢?”

  少年點點頭,神色期盼。

  家中除了老木頭就是破木頭,并沒有像樣的鐵器,鄂老頭為了早日傳授刀法給愛徒,早飯都不惦記吃了,起身就去下山尋刀,臨走前囑咐了大淳和二蛋如何扎馬步,練習雙腿和腰腹之力。

  大淳倒是挺聰明,教了一遍就像模像樣的,可二蛋死活都教不會,手舉起來,腿就蹲不下,腿蹲下了胳膊又舉不起來。好不容易腿腳都擺弄好了,屁股一撅就坐在了地上,呵呵傻笑起來。

  旁邊指導他們的都九江只能搖搖頭放棄,塞給他半個饅頭讓他坐在那啃去了。

  過了半日,鄂老頭回來,咯吱窩里夾著一把看似是刀的鐵疙瘩。

  那刀長約三尺,刀頭橫大,刀身厚重,約莫剛出爐時應是把好刀,可現在已經銹的看不出原來的顏色,刃上的豁口足有幾十個,遠遠望去,絕對不像是砍人的家伙式兒。

  大淳倒也沒嫌棄,拿在手中滿是歡喜。

  都九江每日里也沒閑著,教孩子們讀書識字。

  二蛋雖然傻些,習文卻有些天賦,所識的字已經有幾百來個,筆下的瘦金小楷也寫的頗有風骨。

  這日一早,八仙桌上筆墨紙硯備齊,都九江氣定神閑坐在桌旁,左手扶袖口,右手筆走游龍,在那發(fā)黃的劣質紙張上,翩翩揮灑。

  看到傻小子在旁,目不轉睛盯著自己落筆,都老頭平靜說道:“二蛋啊,你要記住這些字,也要記住這些人,就算是師傅們以后不在你身邊了,就去找這幾人,他們定能護著你,安然度過下半輩子?!?p>  紙筆雖然粗劣,可是在都九江的揮灑下,卻運筆瀟灑如行云流水,紙上二十一個字,骨力遒勁如萬年老松,光是以這些墨跡未干的雄勁字跡來說,就不亞于前朝大家遺留下的名人法帖。

  心竅閉塞的二蛋聽不懂話中意思,茫然瞅著師傅。

  這二十一個字,三字一行,從右往左平行展開,并沒有別的出奇之處。但是若要讓山下有點眼力價的人看見,肯定會駭然失色。因為這七個名字,有的是傳承百年的名門望族族長,有的是權柄朝野的治世名臣,也有領軍數十萬的戍邊大將,無一不是名動天下之人。

  看著傻小子傻乎乎的表情,都九江吹干墨跡,指著那二十一個字,換了種說辭:“能管飯?!?p>  二蛋懂了,傻傻一笑,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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