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疑問

　　奇奇提出的問題，正是羅梵一路上都在思考的。他把腳步放得更慢，眼睛警惕地觀察著四周，但意識里卻斟酌著說出了自己的分析：“考核方今年的行為十分反常。往年的圣警考核，基本都是淘汰賽制度，雖然細節(jié)不盡相同，但總體上沒有離開擂臺賽的模式。今年忽然變成了這么詭異的死亡淘汰方式，并且事先沒有透露出任何風聲，這就很耐人尋味了?！?p>　　“是啊，這里的危險性已經(jīng)遠遠超出了考核的需要，把地球未來的精英直接扔到這樣一顆蠻荒行星上來送死，怎么看也讓人覺得動機不純吶。這恐怕不止是要篩選幾名合格的聯(lián)邦圣警那么簡單了?！逼嫫娴哪樕沧兊煤懿缓每础?p>　　雖然認識的時間不長，可在羅梵的印象里，奇奇這個家伙平時除了睡覺之外，最關(guān)心的就是吃。只要他一開口，不管聊什么，幾句話就能扯到吃上面去。今天這么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可謂絕無僅有。雖然嘴上沒說，可羅梵心里清楚，這顆星球也給奇奇帶來了不小的壓力，畢竟現(xiàn)在兩人的生死是聯(lián)系在一起的，羅梵要是死了，他也會跟著死掉。要是真發(fā)生那種情況，奇奇可真是哭都沒地方哭去了。

　　羅梵整理了一下思路，斟酌著說道：“我覺得軍方的做法里有三點最可疑的地方?！?p>　　“哪三點？”奇奇追問，“說來聽聽?！?p>　　“第一點是傳送。當時咱們搭乘的飛船是一艘星際巡洋艦，完全具備穿越蟲洞的超遠程星際航行能力?？墒?，軍方卻采用了個體定位傳送的方法，利用星際傳送設(shè)備，把我們這些參賽者直接投放到這顆星球上來?！?p>　　“很明顯，這不是出于成本方面的考慮。假如乘坐星際巡洋艦進行空間跳躍，表面上看船體質(zhì)量很大，似乎需要大量能量的支持。其實，由于船體只需要跳躍到目標星球附近的空間，對精度的要求并不是特別高，因此能量消耗有限?！?p>　　“而個體投放的方法，對傳送坐標的精確度要求則非常高。因為只要有一絲偏差，被傳送的人就可能會被送到地心或者太空里去，那才真叫死得不明不白了。而要保持傳送的絕對精度，就不得不消耗數(shù)量更大的能源。”

　　“軍方放棄更加科學更加優(yōu)化的方案不用，卻偏偏采用了一種得不償失的方法，目的是什么呢？我首先想到的就是保密。因為他們不想讓我們看到xh-12星球附近的星圖，從而有可能確定這顆星球所在的位置。但是，一顆新發(fā)現(xiàn)的蠻荒星球，有必要弄得這么神神秘秘嗎？假如有什么不想被人發(fā)現(xiàn)的秘密，那又何況把這么多人大老遠送過來呢？所以，這是我第一個疑問。”

　　“第二點是參賽者。這一屆參賽者的整體實力太高了，高得不正常。”

　　“覺醒者是什么樣的存在？你們外星我不了解，但是在地球上，覺醒者就是最頂級的戰(zhàn)力。我的父親當年以十級強化者的實力，在黑暗世界縱橫數(shù)十年。如果不是因為他對某個秘密太過于執(zhí)著，最后給自己招來了殺身之禍，我父親未必不能有個善終的結(jié)局?！?p>　　“十級強化者尚且能這么牛x，最近幾年隨著外星科技而誕生的覺醒者就更加逆天了。雖然還沒達到刀槍不入百毒不侵的程度，但普通的使用鐳射武器的一隊士兵，與一名單獨行動的覺醒者交手，最終也一定是覺醒者對他們單方面的碾壓。這種境界上的差距，可不僅僅是力量和速度有所提升的問題，而是全方位的提高，是基因?qū)哟蔚囊环N質(zhì)變?！?p>　　“而與強大實力相應(yīng)的是，覺醒者數(shù)量的極度稀少。由于培養(yǎng)出一名覺醒者需要消耗掉的資源簡直龐大得離譜，連四大財團都沒有能力任意揮霍，只能集中資源優(yōu)先培養(yǎng)幾名心腹精銳。而那些實力稍遜的小勢力，估計絕大部分連覺醒者的樣子都沒見過吧。”

　　“正因為覺醒者如此難得，所以擁有覺醒者的勢力無不是把他們珍而重之地保護起來，留待關(guān)鍵時刻再加以調(diào)用。”

　　“可是這一次的圣警考核，居然一下子出現(xiàn)了這么多覺醒者。軍人大叔，制服青年，美貌少婦，這三個人不用說，光聞味兒我就能知道，他們肯定都屬于某個大勢力，估計跑不了聯(lián)合首府或者四大財團。至于那名黑衣少女，她身上的殺氣很重，雖然不像我父親的殺氣那樣內(nèi)斂而沉厚，但是她的殺氣卻更銳利也更具有毀滅性。所以，她應(yīng)該是一名殺手，而且在黑暗界肯定不會是無名之輩。只有殺過很多人，才可能培養(yǎng)出那樣的殺氣。而在黑暗的世界里，殺過很多人卻仍然活著的，要么是運氣好得逆天，要么就是擁有驚人的實力。我覺得這女孩肯定屬于后者。而這樣的殺手，通常都不會是獨行俠，而是出自某個實力強大的殺手組織。地球上幾個著名的殺手組織我都了解，其中唯一可能擁有覺醒者的，只有我父親生前所在的組織。所以，這個黑衣少女很可能同我父親所在的組織有某些聯(lián)系。”

　　“可是這么一想，事情就顯得很奇怪了。有哪個組織舍得把寶貴的覺醒者派出來，卻僅僅是為了參加一個圣警選拔的考核賽？就算通過了，又能得到什么好處？這么危險的測試方法，里面充滿了許多的變數(shù)，一個不小心的話，哪怕是覺醒者也有可能會丟掉性命?！?p>　　“要知道，培養(yǎng)出這四名覺醒者需要消耗掉的資源，幾乎可以組建一支軍隊了，用覺醒者來做炮灰顯然不算是什么好主意。那些大組織大財團的頭頭腦腦們，一個比一個精明，怎么會突然干起了這種賠本的買賣？”

　　手環(huán)空間里，奇奇點了點頭，又問道：“那第三點呢？”

　　“第三點，就是這個死亡淘汰制。雖然許下了豐厚得離譜的獎勵，號稱在這個星球上找到的一切好東西都可以歸私人所有，但這個星球并沒有被開發(fā)過，甚至連基本的資料都沒有向我們這些參賽者提供。在這樣嚴苛的條件下，恐怕最后能活下來的參賽者未必能達到半數(shù)，弄不好還會更低。設(shè)定成這么高的死亡率，足以證明主辦方的目的不在于選拔人才，而是另有不可告人的目的?！?p>　　“再結(jié)合前面的兩點，我得出的結(jié)論是，他們急需有人來探索這顆星球，可又不希望公開關(guān)于這里的任何信息，所以一切只能偷偷進行?？磥磉@個星球上似乎隱藏著什么秘密，而能夠讓他們甘愿以犧牲數(shù)名覺醒者為代價也勢在必得的，一定是非常驚人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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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騾子，你居然能分析出這么多，真讓我刮目相看吶?！逼嫫嬗檬置掳?，幼稚的小臉偏偏做出一副老成的樣子，看上去說不出的滑稽，“看起來你也有點腦子，不是四肢發(fā)達頭腦簡單的笨蛋。其實以你現(xiàn)在的實力，再加上我能提供的一些幫助，要在這里堅持一個星期，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任務(wù)。我最擔心的是比賽以后……”

　　奇奇沒有直接說下去，羅梵卻已經(jīng)明白了他的意思：“軍方對這次行動的內(nèi)容始終遮遮掩掩，一副不想讓秘密見光的樣子。你擔心他們?yōu)榱搜谏w秘密，事后有可能會食言，不派飛船過來接生還者，任由我們在這里自生自滅？”

　　“沒錯，我就是這個意思。”奇奇的聲音變得有點難聽，“你們?nèi)祟惖男皭?，可是讓許多實力遠超地球的外星強者都自嘆不如的。毫無原則，毫無底線，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為了自己的利益，就算是親人朋友都可以痛下殺手，何況只是一些毫無關(guān)聯(lián)的參賽者，必要的時候，他們很可能把你們都當作棄子?！?p>　　“我明白。”羅梵點頭道，“有些身居高位的人考慮問題的時候講求的是在平衡各方勢力的前提下，盡量追求利益最大化，在必要的情況下，他們不會吝惜任何犧牲。因為對他們來說，最重要的不是對與錯，而是值不值的，不過，也并非所有地球人的心理都這么陰暗，那終究只是少數(shù)?？墒沁€輪不到咱們擔心那些問題，咱們當下最重要的是面對眼前的危險，先努力撐過一個星期再說吧?！?p>　　“你說的對，先處理好眼前的問題。你放心，雖然你窮了點，可念在你也請我吃了不少好東西的份兒上，我會幫你的?！逼嫫娴穆曇粲珠_始變得臭屁起來。停頓了一下，他又補充道，“騾子，剛才分析參賽者的時候，我覺得你漏掉了一個人?！?p>　　“哦？你的意思是還有別的高手？”羅梵有點意外地問。

　　“沒錯，就是那個胖子?！?p>　　“是他？”奇奇的回答讓羅梵吃了一驚，“我真沒看出來他有多厲害。你發(fā)現(xiàn)他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了？”

　　“在他身上有一股特殊的味道……”

　　“味道？”羅梵大為鄙夷，“切，我看你是肚子又餓了吧？我可警告你啊，雖然你是外星人，可既然來了我們地球，就得守地球的規(guī)矩。你嘴饞貪吃我不攔著你，但是你要吃人可不行??！”

　　“誰要吃人了？你這頭死騾子！”奇奇頓時氣結(jié)，當下氣得緊閉了嘴巴，不再搭理羅梵。

　　羅梵見小家伙似乎真的生氣了，正想著拿什么話來哄哄他，免得他一氣之下當起甩手掌柜，對自己的死活再也不管了，那自己可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正在此時，異變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