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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擇路

第三十二章 天子折騰為作死

難擇路 搞笑的我來了 5367 2016-03-19 20:02:09

  威北營,李得一現(xiàn)在除了一早一晚,其他時間被勒令不許胡亂感知原氣。這些天他在忙完了手頭的事情之后,有空就會溜達到師父身邊,美曰其名服侍師父,其實是身上那股少年人對師父老人家的孺慕之情,驅(qū)使他黏在師父左右。

  除了三爺爺,孫老醫(yī)官是第二個悉心教導(dǎo)他的老人,在李得一腦子里,爹的印象早已模糊不清,娘也只留下一個日夜操勞的身影。所以李得一對孫老醫(yī)官除徒弟對師父的恭敬之外,內(nèi)心之中還有一種對長輩的依賴。

  李得一神情認真地站在師父身后,少年人表面上看著一動不動,其實識海中的原氣團正在不停地運行。李得一經(jīng)過這段時間,已經(jīng)完全適應(yīng)了那種推動原氣團強化識海帶來的劇烈頭疼,總是抓住一切機會運轉(zhuǎn)識海中的原氣團,至于方法么,還是老樣子,一伙推動所有原氣團,絕不肯一個一個慢慢來。在身體忍受不住這種劇烈頭疼,馬上要疼暈過去之前一刻,李得一及時的停止了原氣團運轉(zhuǎn)。這時從表面上看,他不過是頭上稍微出了些汗而已,天氣正在漸漸變暖么。身后這位愛徒的小把戲,如何能瞞得住境界高深的師父,李得一體內(nèi)原氣稍有動靜時,孫老醫(yī)官就感知到了,不過卻從不曾點破,只是暗中留神自己這徒弟的動靜,稍有不對,隨時準(zhǔn)備施救。孫老醫(yī)官此刻剛看完偵騎抄來的邸報,冷哼了一聲,故意重重地拍了一下面前的硬木書案,把身旁的李得一嚇了一跳,及時制止了徒弟想要再次推動識海中原氣團運轉(zhuǎn)的意圖。李得一開口問道:“怎么了師父?”孫老醫(yī)官面現(xiàn)怒容,氣沖沖說道:“有人居然上奏陛下,說什么自己能在五年時間內(nèi)平定北邊的突遼人,若是不能做到,到時甘愿自刎以謝天下?!?p>  李得一聽完這話,張大了嘴巴,詫異道:“這人是誰?也太能吹了吧。癩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氣。”孫老醫(yī)官怒道:“這人名字中還真帶了一個“吹”字,他就叫袁吹忠。是陛下新任的衛(wèi)北軍軍團長,兼平西,安東兩軍督師?!崩畹靡宦犃诉@一長串的軍職,下巴直接就要掉下來了,趕緊用手托住下巴,說道:“這官也太大了,比當(dāng)年狄大帥的官職都大,大帥當(dāng)年才僅僅是衛(wèi)北軍團副軍團長,代軍團長事而已。”

  孫老醫(yī)官重重嘆了口氣說道:“這個袁吹忠是考過朝廷公試的,他是文臣出身。當(dāng)年狄大帥只不過是個邊軍小校,因功升職而已,不能比啊。當(dāng)今天子重文臣,凡是文官出身,哪一個提拔起來不是連跳幾級。更何況這個袁吹忠祖籍東南,正是朝中東林一派文臣中的青年才俊。這幫東林派系的文臣平時爭權(quán)奪利,數(shù)他們吆喝的最響。當(dāng)初突遼人兵臨城下之時,卻無一人敢出來擔(dān)當(dāng),都在鼓動陛下南遷。后來老種將軍拼盡全力才守住中神城不失,城下突遼人還沒撤呢,東林派的文臣便第一個跳出來彈劾老種將軍,迫不及待想要推自己派系的人擔(dān)任京師守備,毫無廉恥地開始下手搶奪守城之功。這個袁吹忠不過是粗通兵事,曾在東北邊關(guān)任職過幾年,大仗那是一場也沒打過,更別提統(tǒng)帥大軍在外御敵。一分能耐便被他們吹成了十分,硬是推到那么高的官位,說什么五年平遼。哼!我看到時候他們?nèi)绾问請觯 ?p>  “他還真說了五年能平定突遼人!”“嗯。”“吹牛都不打打草稿么?皇帝信了?”“不信能封他這么大的官么?不光給了官,為了配合這個袁吹忠五年平遼之策,陛下還下旨天下開征遼餉?!?p>  李得一扯著嗓子道:“又加稅?這下又要搞得多少人家破人亡!”孫老醫(yī)官哀嘆道:“從今以后,天下間的小民怕是要永無寧日了?!崩畹靡慌溃骸叭ツ晖贿|人剛來搶掠個干凈,如今又開征遼餉,俺看他征誰去!”孫老醫(yī)官說道:“怕是剛剛逃難返家的小民又要接著出逃了。到時候白骨露于野,千里無雞鳴的慘狀又要重現(xiàn)于世,哎……”李得一問道:“師父,那咱這定北縣……”

  李得一欲言又止,那意思卻很明顯,如今縣衙的三班六房大部分都替換成了威北營的人,能不能想辦法免掉這筆稅款。孫老醫(yī)官呵呵笑道:“現(xiàn)在外面兵荒馬亂,到處都是流寇,到處都是潰兵。稅倒是能收,押解稅銀上路可就難了,很容易被劫走啊。為師可是聽說前些時日,青州府有伙強人劫了京中蔡太師的生辰綱?!崩畹靡蝗匀徊惶靼讕煾傅囊馑?,又待要開口詢問,孫老醫(yī)官卻神色嚴(yán)肅說道:“此事為師自有處置,只要縣令那里好處給到便可無事。你只須多多用心修習(xí)原氣,過多分神罔顧這些雜事,會拖累你自己的修行,切記切記?!?p>  李得一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明顯沒把師父的話聽進心里去。孫老醫(yī)官知道徒弟這是有了心結(jié),起身從箱子里取出一小壺酒,“來來,趁著你師哥不在,陪著師父喝兩盅?!闭f著話,掌心一翻,變戲法一樣變出兩個小酒盅,把其中一個遞給李得一。李得一接過酒壺,先給師父倒?jié)M,再給自己也倒?jié)M一盅。孫老醫(yī)官笑呵呵的接過酒盅,滋溜一口干了,又把酒盅放下,“差點忘了,為師這還有兩樣好東西,正可用來下酒。”轉(zhuǎn)過身又翻騰出油紙包好的一包雞雜,和一包花米。孫老醫(yī)官笑瞇瞇地說道:“這兩樣?xùn)|西可都是我平時偷著藏下來的,你師哥管得嚴(yán)著呢,就怕我就著這兩樣多喝酒。難得今天他不在,來來,你陪著師父多喝兩盅?!?p>  “師父您別喝多了啊,不然回頭師哥知道了可不能輕饒了俺,俺別的不怕,就怕師哥扭俺耳朵。”李得一低聲勸著師父。孫老醫(yī)官嘿嘿一笑,“不妨事,不妨事,到時候師父替你遮掩。來來,把你那盅先一口干了?!崩畹靡话欀碱^一口干了這小盅酒,被酒氣嗆得直咳嗽,眼里都流出來了。孫老醫(yī)官看到徒弟這幅樣子,哈哈大笑起來。師父今天生氣,做徒弟的當(dāng)然得陪著師父開心開心,李得一只能捏著鼻子陪著喝酒。

  孫老醫(yī)官伸手捻起一粒酥脆的花生米,往嘴里一丟,嚼的嘎吱響。李得一瞅見了,也想吃點花生米壓壓嘴里嗆人的酒氣,伸手就去抓。不料剛要拿到一粒,卻被孫老醫(yī)官閃電般出手搶走了,李得一愣了一下,直接伸手又去抓,剛要抓到,又被搶走了。反復(fù)被孫老醫(yī)官搶了三四次,李得一這才覺得有點不對頭,抬起頭望著師父,滿眼的疑惑。

  孫老醫(yī)官邊用力把嘴里的花生米嚼的咯吱嘎吱響,一邊也拿眼瞪著李得一,師徒倆一老一小就這么瞪上了。李得一瞪著孫老醫(yī)官,忽然眼睛瞪大了,直勾勾的盯著師父身后,孫老醫(yī)官剛要回頭,李得一唰的伸手就去抓花生米。孫老醫(yī)官叫了一聲:“敢跟你師父使詐!你還嫩點兒。”手應(yīng)聲而出,又把李得一已經(jīng)捏在指頭里的花生米搶走了。李得一這回再也忍不住,提高了嗓門問道:“師父,您干嗎總搶俺的花生米?”孫老醫(yī)官滋溜一口小酒,樂呵呵說道:“你的?誰的?這花生米和雞雜可都是為師拿出來的?!崩畹靡贿@回張了張嘴,半天沒憋出一句話,小臉就現(xiàn)出了憋屈的表情。孫老醫(yī)官一舉酒盅,“喝酒,男子漢大丈夫不興弄這模樣,喝酒。”

  兩盅酒下肚,李得一小臉已經(jīng)變得通紅,眼神也有變得渾濁。孫老醫(yī)官遞給徒弟一塊雞雜,笑瞇瞇說道:“來,嘗嘗這個,這可是為師秘制的雞雜,加了好多好東西里面,補的很,多吃幾塊?!崩畹靡幌鹊闪藥煾赴胩?,確定這回不是戲耍自己,才伸手去接。孫老醫(yī)官問道:“剛才為師搶你的花生米時,你可有看清為師的動作?”李得一正用勁兒嚼嘴里的東西呢,含糊地說道:“看是看清楚了,就是手慢,比不上師父?!睂O老醫(yī)官點點頭,“能看清就不錯,這些日子就沒白修原氣。那你知道為啥你看清了,手上動作卻跟不上么?”

  李得一咽下嘴里的東西,老實說道:“俺不知道。”孫老醫(yī)官把手里的酒盅沖著徒弟一舉,“你猜猜看?!闭f罷自顧自的干了這盅,然后定定地坐那兒等著徒弟回話。李得一定了定神,說道:“俺這些時日每天都讀誦《御氣和合經(jīng)》,上面提到和合境大成之后,意識與肉體之間的聯(lián)系會再無間隙,從而達到眼到手到的境界,身手的反應(yīng)和靈敏都會極大提高?!睂O老醫(yī)官點點頭,鼓勵徒弟繼續(xù)說下去?!皠偛虐碂o論怎么弄,都慢師父一拍,應(yīng)該是俺和合境沒修成的緣故?!?p>  孫老醫(yī)官拿起酒給自己滿上一盅,剛要喝,李得一伸手就給攔住了,“師父,不能再喝了,有點多了?!睂O老醫(yī)官把酒盅放下,摸了摸嘴說道:“徒兒你記著,要想做事,你自己必須先得有本事,不然就是想吃個花生米,你都搶不過人家。目前為止,你做過的幾件事,哪一件不是求著別人幫忙才做成的?,F(xiàn)在有威北營和師父給你撐腰,可總有一天為師要老去,咱們威北營那些精兵也要老去,到那時你若本事仍沒修成,便什么都完了。”

  李得一端正身形坐好,認真的聽完師父說這番話。孫老醫(yī)官話一說完,趁著李得一琢磨這話的工夫,抬手就把那盅酒端起來一干而盡,“好酒,呵呵呵……”“呵呵呵……喝的挺美啊,你們爺倆?!崩畹靡宦牭竭@聲音,直接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說道:“師哥,俺攔著師父來著,沒攔住,你剛才在外面都瞅見了吧?!毙⑨t(yī)官大步走到師父面前,把酒盅和酒壺都搶了下來,說道:“還說沒喝多,都感覺不到我來了。師父,您身體不好,飲酒要適量啊。”

  孫老醫(yī)官紅著臉爭辯道:“為師這不是開解你師弟的心結(jié)呢么,不喝兩口酒,怕你師弟不好意思說出來?!毙⑨t(yī)官到里間找出醒酒的藥丸,遞給師父,也不再多說什么。孫老醫(yī)官自己也感到有點不好意思,很是配合的服下藥丸。

  小劉醫(yī)官把師父伺候著到里間歇息了,出來問李得一道:“這下知道為啥讓你勤修原氣了?”李得一點了點頭,“俺知道了,俺一定努力,爭取早日修到氣壯境?!薄澳蔷秃?,男子漢要說到做到。”

  北方草原上,金帳王庭在得到了平周王朝的戰(zhàn)爭賠償之后,有了充足的物資和糧食,趁著春夏交接之際,草原上各部族最疲弱的時候,大規(guī)模發(fā)起了統(tǒng)一草原的戰(zhàn)事。不肯順服的部落一個個被攻破,收買,吸納,消化,金帳王庭的實力一天天膨脹,擴大,越來越多的部族被納入帳下效命。去年入寇中原打草谷,擄掠來大量的中原工匠,在國師的建議下,金帳王庭開始嘗試在草原上修建起一座城池,一座配得上金帳阿史那家族的宏偉王城。

  中神城中,安歇了半年的天子終于耐不住寂寞,在某些大臣的鼓動下,覺得自己應(yīng)該干點什么有臉面的事兒,好顯得自己也是文治武功一代明君。沒過多久,天子就下旨,派出大臣代天子封禪東岳,并命南面各地開始修建行宮,預(yù)備自己明年南下巡視這大好社稷(北方被糟蹋的一片糜爛,只好去南方轉(zhuǎn)轉(zhuǎn)咯)。南面各地的官吏打著修建行宮之名,趁機大肆征發(fā)百姓的產(chǎn)業(yè),沿途各級官吏趁機吃的腦滿腸肥,往中神城中送給各位天子重臣的孝敬自然也是豐厚異常。各地的流氓惡霸也趁機大掠民財,有膽大妄為的看好誰家的閨女,年輕媳婦,甚至直接借著征發(fā)宮女之名上門搶人。

  定北小縣反倒在這亂哄哄的世間成了一片樂土。在威北營的高壓下,敢冒頭的流氓地痞要么吃了刀子,要么被抓進衙門吃了水火無情棍。孫老醫(yī)官手上有大片的田地,加上后來統(tǒng)計出的被突遼人屠光了的村莊留下的無主田產(chǎn),威北營趁機招募了大批流民青壯耕種。由于沒有了惡霸和衙役幫閑的騷擾,加之威北營大力支持,雖說天氣比往年干旱,春耕也耽誤了時日,到了秋日收成卻依然很好。

  長時間沒有戰(zhàn)事,剿匪就成了威北營保持戰(zhàn)力的主要方式。在這各地匪盜多如牛毛的時期,定北縣方圓二百里,居然連個賊人的影子都看不見。不知怎么的,威北營對付匪盜的手段異常殘酷,抓到的匪首用兩人高的大木直接穿透身體,然后把木棒就這么插在荒野上,任那尚未死透的匪首哀嚎不止,那慘叫聲遠隔幾十里地仍然能清楚的聽到,受刑的匪首往往要哀嚎上三日才會慢慢死去。至于那些嘍啰,都是砍去大腳趾,押回來做苦力。

  從南面和北面一天天傳來的消息,從邸報上傳來的消息,都預(yù)示著亂世即將到來,小劉醫(yī)官一有閑暇就會督促李得一修行。日子一天天過去,兩年之后,草原上的商旅帶回了草原已然被阿史那家平定的消息,一個號稱控弦百萬的龐大突遼人帝國已經(jīng)在草原上建立,帝國的王庭所在,稱做‘統(tǒng)萬城’,是草原上建起的第一座城池。

  這兩年天子一直沉浸在修建過半的行宮“墾岳”之中享樂,各地的花石綱依然在源源不斷地運往京城。隨著天子的行宮越建越好,各地的流寇也是越來越多,官兵打的勝仗當(dāng)然也越來越多,一戰(zhàn)斬首過萬更是家常便飯,只是過不了多久,之前已經(jīng)被斬首的“孫行者”又會冒了出來,拉起一部分弟兄,繼續(xù)干著到處流竄的勾當(dāng)。每當(dāng)天子醉醺醺的躺在美人懷中,就此事質(zhì)問幾位朝中重臣,便有人回答說:“那是“者行孫”是“孫行者”的弟弟,他們家兄弟好幾個,窮苦人家孩子多?!碧熳雍纫豢诒醒t的美酒,醉眼朦朧的說道:“這幫賤民怎么這么多?怎么剿也剿不干凈?!睕]有一個重臣敢告訴皇帝,這天下遍地流寇,四處烽煙的真相,他們只是不停地告訴皇帝天下太平,四海升平,百姓富足安康。這就是他們報效天子的方式,讓天子在謊言之中醉生夢死。

  這兩年,所有敢于上書直言真相的臣子都被貶飭,遠遠地排擠出朝堂之外,重臣們拼命往朝中安插聽話的臣子,自己的親信,并為自己獲得的權(quán)勢而得意洋洋。為了爭奪一個官職,重臣之間勾心斗角成了家常便飯,勝利者往往擺出一副深不可測的高深模樣,引得下面小官爭相效仿。有那些喜歡捧臭腳的文人,天天鼓吹什么這是圣天子垂拱而治天下,士大夫與天子共天下。天子也每天沾沾自喜,得意于朝臣的俯首帖耳,得意于自己生活無上的享受,得意于自己的旨意能夠被“徹底執(zhí)行”。而此時這天下的有識之士,各路野心勃勃的豪強閥門已經(jīng)偷偷的開始積蓄了部曲,私軍,暗中預(yù)備著那么一天的到來。

  中興三年,在這天下一片太平之中,一封薄薄的奏章不知怎么被負責(zé)檢閱奏章的宰輔大臣遺漏,悄悄來到了皇帝很久不曾到過的御案之上。當(dāng)天夜晚,不知被誰引著,天子居然來到了這御案看起了奏章,不久之后驚怒的叫聲穿透了皇宮大內(nèi),震醒了已經(jīng)熟睡幾名重臣,他們被連夜傳喚到了皇宮之中。

  天子怒氣沖沖的在御案后走來走去,臉上是透著酒色過度的疲憊,聲音發(fā)著顫,含著濃濃的恐懼?!澳銈冋l來說說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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