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泫御從紫英大學(xué)出來之后,轉(zhuǎn)而去了湘壇。
夜已經(jīng)深了,周家大宅卻仍是燈火通明的,在這一片寧和的黑暗里,亮的如同有意虛張聲勢一般。
他下了車,門鈴很快有人響應(yīng)。來給他開門的是個老嫗,她身后跟著兩個穿著黑色制服的年輕保鏢。
“蔣嬸”。
周泫御先出聲。
蔣嬸皺著眉,目光一遍一遍的在他身上來回,那雙渾濁的眸子里漸漸凝上了一層水霧。
她張口,顫巍巍地喊他一聲二爺。
“二爺,您回來了……”她不停地重復(fù)這句話,要說的又遠不止這些話。
周泫御拍了拍蔣嬸的肩膀,徑直上樓。
二樓書房的門虛掩著,門縫里透出一道微光。他抬手還未扣門,就聽到里面的應(yīng)答。
周泫永端坐在書桌前,像是等了他很久。
“雅田那邊結(jié)束了?”
“還沒有,我先出來了?!?p> 周泫永想了想,最想問的,最終還是咽回肚里。
周泫御在兄長面前坐下,書桌上擱著散亂的棋局。他掃了一眼,挪開目光。
“今天去公司感覺怎么樣。”
“還行?!?p> “聽萊茵說,子諺推薦了人補空缺的職位?!?p> 周泫御沒做聲。
這事兒他知道的,即使高萊茵沒有和他串氣,他也知道。
“雖然這樣做有些不合情理,但是,這事兒你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過去得了,畢竟是那小子第一次插手公司的事情,總得給他留點面子才好?!?p> “是,您放心,那孩子進來不會有人有異議。”
她很優(yōu)秀,優(yōu)秀的不僅輕松應(yīng)對了他的難題,甚至在他的下馬威之后,依舊淡然的將接下來的題目都回答的光彩奪目。
周泫永“嗯”了一聲。這點,他也聽高萊茵說了。他這個弟弟辦事雖然喜歡劍走偏鋒,但結(jié)果總能滴水不漏讓人抓不到話柄。他是最放心他的。
屋里沉默了幾秒,周泫御給兄長沏茶的時候瞥到一邊的文件袋,遂問:“大哥,結(jié)果出來了嗎?”
“出來了?!?p> “怎么樣?”
周泫永嘆氣:“一樣。和著棋局一樣?!?p> 周泫御拎著茶壺的手一僵,又看了一眼這棋局。
這黑白兩子錯落拼湊的可是死局?。?p> “哥……”
“比起子諺,我更不放心的人是你?!敝茔腊醋×怂七^來的茶杯:“人生如茶,有沉有浮。你不能因為頭次苦,就連后來的清甜都不要了?!?p> “我知道?!?p> “你不知道。你若知道,就不會一個人留在法國五年。五年啊,什么都該淡忘了,你又何須如此執(zhí)著?!?p> “我知道?!敝茔€是這句話。
他說完,腦海里閃過卻是那個女孩清凌凌的聲音“我倒是還記得你怕貓”……
他怕貓嗎?不,不是怕。至多,只是對那些毛茸茸的東西輕微過敏,于是就不碰了。避而遠之的模樣,他只在她面前表現(xiàn)出來一次,沒想到她就曲解成了怕。
看,時光也并不是能抹去所有的。他這樣微不足道的喜好,都有人記得……
周泫永看著弟弟,他的話擊中了他??伤词箶Q眉,也帶著從容不迫的氣度。單看這完美的外在,誰能知道,那下面潛藏的是一顆枯萎的心。
他需要新鮮的能量,或者,擁有新鮮能量的女人也行。在這一點上,他若有周子諺那小子一半的功力,也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