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在床前守了一晚,兄弟姊妹也過來看過幾回。
云生也侍候了一整夜,屋外許多人等候差遣。
晨光熹微,燭火換了一次又一次。外面天尚未全亮,天空隱隱泛起肚白。清晨的院子靜到了極點,等到下人們?yōu)叩臅r候才漸漸有了動靜。
他的眉宇動了動,眉頭微蹙,像做著噩夢。聽見有人輕輕喚著他,他這才睜開眼睛,只覺得五臟六腑早已不是自己的了,稍微一動就痛到極點。
燭光映著母親那張憔悴的臉,她一夜未睡,眼眶里還泛著淚光。他的腦袋也慢慢轉動,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母親對自己疼愛有加,今日見自己這樣,肯定是心疼極了。她一定是嚇壞了,為了不讓母親擔憂,他努力笑了笑。
他努力說話正常些,發(fā)現早已沒有力氣,發(fā)出的聲音微乎其微,“母親,我沒事,莫擔心?!?p>她本來已噙著淚水,這下再也繃不住,淚水早已濕潤了臉頰。
“夫人,公子好好調養(yǎng)幾日便能好,夫人不要過于擔憂,不然公子也不能心安?!彼麊玖舜蠓蜻M來,這些年服侍南宮宸,還未曾見他如此,心里也很擔心。
逸王妃看著他,滿眼的疼惜,握著他的手握了一夜,“可要什么,肚子餓了吧?!?p>他努力微笑,“去休息罷,晚上再來看孩兒,去休息罷。”
她稍稍放心,吩咐了許多事情方才出來,不許任何人打擾。她一夜未睡已經疲憊不堪,但想起王爺打南宮宸之事,昨夜照顧他無心追究,現在她得為兒子討個說法。
說起王妃,祖父乃是定遠大將軍,祖母是燕陽郡主。姑姑乃已故皇后,父親戰(zhàn)功顯赫封成平候。
當年嫁給南宮逸,南宮逸在外雖雷厲風行,但對夫人卻敬愛有加,言聽計從,可現在她越來越不懂他,明知她最疼南宮宸,卻要如此責打他,她非要問清楚他到底做了什么傷天害理事情,讓他差點丟了性命。
她怒氣沖沖往書房,南宮逸正在看信件。他也是一夜未睡,兒子傷成這樣,他到底也不放心。他看了夫人一眼,將目光拋向了窗外。天已大亮,太陽漸漸刺破云層,萬物已涂上了一層亮色。
“老爺?!彼锨?,“你下如此重手,你可曾想過,萬一失去宸兒呢?”
南宮逸仍是一言不發(fā),她繼續(xù)說道,“老爺,你可知心痛為何物?宸兒已經從鬼門關走過一回,希望老爺不要對他如此嚴苛,不然我不知道哪天我會失去他?!?p>“愛子七不責,對眾不責,悔愧不責,暮夜不責,飲食不責,歡慶不責,悲憂不責,疾病不責?!?p>“而你對宸兒,他現在已長大,況且是太子西席,你竟對眾責罰。我聽下人說,此次他是為了救人,何況在你審問他的時候,他態(tài)度誠懇;他有傷在身,已經行動不便。你察人入微,我不信你昨天未曾察覺?!?p>說到這個,南宮宸眉頭微蹙,打了他三棍,發(fā)現他有些吃不消。見他唇色發(fā)白,立即停了手。
他的視線仍舊眺望遠方,“宸兒這孩子還需要管教,不然我怎放心將大業(yè)交付于他。夫人疼他我心里清楚,我何嘗不是。只是有些事情他尚不知輕重,這不是幾句話就可以講明的。夫人,你昨夜累了一夜,你還是先回去休息吧,我們改日再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