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果不害怕。
雖然死者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形,可他的面容算是比較安詳?shù)?,身體完整,沒有殘缺,所以,從專業(yè)的角度看來,沒有太大難度。
她彎下腰,去觸碰死者的身體,想要看看遺體的僵硬程度??刹艅偵焓郑澈缶晚懫鹨黄@呼聲,她又被那些人嚇了一跳,手指哆嗦了一下,沒能繼續(xù)。
沒有回頭看,可是脊背,卻像是被無數(shù)的利箭穿破,直刺到她的心里。
米果先是感到迷惘,緊接著就是生氣,她沒做壞事啊,就是想幫逝去的老人穿上衣服,讓老人走得體面自然一些,這也有錯嗎?
她鼓起腮幫子,吐出一口氣,“張主管,能打一盆溫水過來嗎?”
張主管愣了一下,“好。。好?!?p> 他的弟弟正要去辦,又聽到米果的聲音:“有剪刀和梳子的話,就更好了。”
她要的東西很快就來了,包括一把剪刀和梳子。
當張主管的弟弟問她要不要戴手套的時候,米果趕緊擺擺手,拒絕了。
按照之前學(xué)校和殯儀館的規(guī)定,她需要帶齊全套的防護用具才能接觸死者,可這里是鄉(xiāng)村,又是深夜,讓他們?nèi)绾握业侥切I(yè)的護具呢。
老者的病情她很清楚,不是傳染疾病,也不是有危害性的疾病,又是剛剛?cè)ナ溃?,她沒必要刻意講究那么多。
米果先凈了手,然后彎腰,用沾了溫水的手指輕輕搓揉起死者的四肢關(guān)節(jié)來,尤其是僵硬程度比較重的肘部和腿彎,她便重復(fù)揉搓了多次。
漸漸的,死者僵硬的面孔和四肢恢復(fù)了柔韌的力度,之前死者臉上的尸斑也淡去了不少。
不知從什么時候起,那些質(zhì)疑的聲音聽不到了,那些戳脊梁骨的利箭霜刀也感受不到了。
等米果在張主管的協(xié)助下,一件一件為死者穿齊‘五上三下’(五件上衣,三件下衣)之后,她又指著死者凌亂的頭發(fā)說:“修剪一下比較好看?!?p> 其實到了這會兒,已經(jīng)沒有人質(zhì)疑米果了。他們像看仙女一樣,看著這位城里來的圓臉小姑娘,一點一點化腐朽為神奇,把不可能變?yōu)榭赡堋?p> 張主管感激地遞過剪刀,“隨你,米果,你隨便剪?!?p> “。。。。。。。?!?p> 米果有點囧,什么叫隨便剪啊,雖然她不是專業(yè)理發(fā)師,可在學(xué)校的時候也學(xué)過很長時間的理發(fā)技術(shù)。米爸爸的腦袋,就是她這幾年的試驗田。
她接過剪刀,半蹲在地上,熟練的為死者剪好了頭發(fā),她用梳子為死者梳理整齊,然后起身,端詳著神態(tài)安詳,穿著規(guī)整的逝者,滿意地吐出一口長氣。。
“好了,張主管,您看滿意不?”
張主管何止是滿意呢。
他和一眾親人,就差沒給米果下跪拜謝了。
所以,等米果和葉梅離開村子的時候,張家大大小小,足足有三十來口的人,一直把她們送到村口,等她們車子都開遠了,米果回頭,還能看到那些黑壓壓的人影。。
葉梅算是徹底服氣了。
對米果,這個臨時拉來幫忙,卻無意中幫了個大忙的平凡實習(xí)生,有了全新的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