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躲不過的纏腳(2)
楊大年看了看女兒，這孩子，難不成，這世上，就沒有她不敢做的事了。不過，聽她說那好歹也是肉，就心酸不已了，自從在李家寨子落腳以來，家里，好像連指甲殼那么大點的肉都沒買過，這孩子，是饞了！
他保持了沉默，楊子木經(jīng)不住妹妹的念叨，還真隨了她一起去地里挖了出來。
又在妹妹的指示下，剝皮，洗凈，砍成一節(jié)一節(jié)的，給丟進了鍋里煮，這才又下地干活去了。
這些事，月娘不敢動手，楊子千就只有嘴上的功夫，要親手拿那個滑溜溜的東西，感覺，手還是有點發(fā)軟。
月娘忍著心里的懼怕，往灶孔里填著柴。
“娘，要是有雞一起燉，這湯就該叫龍鳳湯了?？隙ê贸??！睏钭忧б娝_了，那一節(jié)節(jié)的東西在鍋里翻滾，皺著鼻子聞了聞，她真的聞到了久違的肉香了。于是，努力說服著月娘接受這玩意兒。
其實，她自己心里也是發(fā)怵的，在此這前，也只聽人說這湯貴，在餐廳里吃飯，她從沒敢下得了口。
就不知道，這次，兩個月沒沾油葷了，自己，會不會有饑不擇食的感覺呢。
果然，這天晚上，在楊大年家門口路過的人，都聞到了香香的肉味道。
悄悄的吞了吞口水，“這家人，不是天天找野菜找得歡嗎，怎么這會兒有錢買肉了，不會是偷了哪家的雞吧。”
“香，真好吃！”最先動手的，是楊子林。
“想不到，這東西，還是美味一道?！睆念^到尾，親手動的，楊子木很感慨，甚至于想，下次在地里再遇上了，自己動作也要像爹一樣快，至少，不能讓它給逃了。
“難為你們了，還吃這個?！睏畲竽昕慈齻€兒子吃得歡，自己嘆口氣，也喝了一口湯，輕輕的咬一口肉，差點，連舌頭一起給吞下去了。
不是他不想吃肉，是他控制得太好了。沒想到，一沾油葷，就原形畢露了。
“我就說好吃吧！”舉著筷子，得意的朝家人賣弄。
“嗯，好吃?！睏钭由械脻M嘴是油，“咦，娘，你怎么不吃。”抬頭看月娘盯著幾爺子發(fā)呆，他納悶的問。
“娘，你吃吧，真的好吃?！睏钭忧нB忙挾了一節(jié)到她碗里，眼睜睜的盯著月娘，直到，看到她送進嘴里，吞進肚子里。
“是好吃吧，娘，來，再喝一碗湯?！庇纸o舀了一瓢湯給月娘。
月娘在女兒關注的目光下，肉都吃了，還怕喝湯不成，大膽的端起，一飲而進。
“子千，你怎么不吃？”大朵快頤的楊大年突然發(fā)現(xiàn)，連月娘都大膽的挾第二節(jié)時，楊子千的筷子依舊舉得高高的，至始至終，都沒有落下。
“嗯，你們吃，你們吃?！睏钭忧нB忙放下筷子，低頭喝碗里的玉米羹，能告訴你們，我怕吃這玩意兒嗎？真是唱得歡，卻不敢動手，可惜了這一美味，無福消受啊。
收拾碗筷，看著楊子森撫摸著自己圓滾滾的肚子時，楊子千特別無辜：真是白擔了一個膽大的名，這么折騰，究竟為誰辛苦為誰甜來著。
不過，只要你們過得好，我也就滿足了。唉，洗洗睡吧，膽小的楊子千這樣安慰自己。
“四丫頭，來，今天我們纏腳?！彼蚜?，還沒起床，娘又拿了那要命的裹腳布來到了床前。
就說不能吃飽吧，這吃飽了沒事就得找事做。
自己，算不算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躲過了初一，就不信躲不過這十五。
認命的伸出右腳。上次是左腳受了驚嚇，這次，輪到右腳出馬了。
“四丫頭啊，這纏腳呢，是老古人留下的規(guī)矩，要是不纏，腳大不好看呢?！币贿呅跣踹哆兜闹v著原因，一邊，在腳上比劃著，要什么下手才來得快。
楊子千眼睛盯著娘的手，當她把大拇指使勁往中指扳時，她就尖聲大叫，“娘啊，好痛??！”然后，腦袋一耷拉，昏過去了。
“四丫頭，四丫頭，你怎么啦？”月娘松手，連忙拍打著楊子千的小臉。
就算拍紅了拍疼了，絕不醒過來。楊子千拼命忍著臉上的不適，努力的告訴自己一定要忍，忍得了這一時這痛，就免了那一世之災。
“四丫頭，四丫頭，你快醒啊，快醒來啊，都是娘不好，都是娘不好，娘不該給你纏的，該給你找個人來纏了?！痹履镌脚拇蛟街?，眼淚就嘩嘩的流下來了。不自己動手，找個有經(jīng)驗的人來，四丫頭也就不會痛昏過去了。
還以為你說再不纏了，你要說再不纏了，我就醒來。
楊子千在心里給月娘提著要求。
月娘喊了好一會兒，見人還是沒有醒轉(zhuǎn)來的跡象，急得大聲哭了起來。
“怎么啦，這是？”楊子千聽到了爹的聲音，爹不是天沒亮就和大哥下地了了嗎？
“我給四丫頭纏腳，她受不了痛，昏過去了?！痹履镒载煵灰?。
“唉，這孩子，身體不好，上次才昏了兩天，可能受不住。要不，就不纏吧?！睏畲竽旮悴磺宄?，這不纏腳，除了在婚嫁上難一點，其他應該沒什么問題。
噢耶，你真是我的親爹，楊子千聽得明白，心里高呼三聲萬歲。
“可是，會影響她以后嫁人，嫁不好，會埋怨我們的。”月娘看女兒受這點罪都不行，以后，要被人嫌棄，嫁過不好的人，日子，豈不是比馮嫂還難過了嗎。
“唉，那就緩一段時間再說吧?！睏畲竽暌矠殡y了，只好繼續(xù)挑他的糞去了。這東西，也不是他說能改就能改的。
“妹妹怎么還不醒來。”迷迷糊糊中，楊子千已經(jīng)睡了一個回籠覺了。
裝昏，也能睡著，這人，睡覺質(zhì)量還行。她在心里嘲笑著自己。
“你妹妹腳疼，你別去打擾她。”都過了一個時辰了，楊子森跑出去玩了一趟了，回家還沒醒。
“娘，她的腳怎么會疼?！睕]摔跤沒被打，無緣無故的，怎么會疼。
“娘給她纏腳，她受不了，就疼昏了。”月娘還在后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