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瑪?shù)撵`柩抵達紫禁城之時,福臨帶上了我一道相迎,深秋的風(fēng)刮著我的臉生生的疼,每每想到,還沒有及笄的我卻已喪雙親,不禁悲從中來,可是面對著周圍那么多人,我卻在心里告訴著自己,絕對不怕軟弱的一面展現(xiàn)出來。
靈柩是由阿瑪生前的部下令庫爾將軍送達京城的,交接給福臨的手下達由額將軍,交接儀式結(jié)束,福臨親自宣讀訃告,那是我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真實的哀戚,沒有一點點的矯揉造作,他確實為阿瑪?shù)氖湃ザy過。
“昔太宗文皇帝升遐之時,諸王群臣擁戴皇父攝政王。我皇父攝政王堅持推讓,扶立朕躬。又平定中原,混一天下,至德豐功,千古無兩。不幸于順治七年十二月初九日戌時以疾上賓,朕心摧痛,率土銜哀,中外喪儀,合依帝禮。”
我不知道,福臨的心里,是否曾經(jīng)有過,哪怕只是一點點,把這位輔佐他十多載的攝政王當(dāng)作過阿瑪。
福臨給我阿瑪舉辦了盛大的葬禮,他按照我阿瑪身前眾部的意見,追封其為成宗義皇帝,福臨又遵從先帝皇太極定下來的仿漢制度,將我作為皇帝之女的身份加封,是為固倫公主。
此舉一出,滿座嘩然。
我跪在偌大的金鑾殿里,望著一張張似笑非笑的臉,他們或?qū)ξ夷暧资гb的悲境惋惜,或?qū)ξ乙怀涔鹊椎脑庥龀爸S,我想,這一切,都已經(jīng)不重要了,因為我要離開這里,開始新的生活。
葬禮上,皇太后一襲素衣,端坐在福臨左側(cè),我站在她不遠處,望到她滄桑的眼眸里滿是無奈與心酸,她的兩鬢有了淺淺的白發(fā),雖然被頭飾遮擋,但不注意處仍露出了小抹雪白。她也看到我了,眼里忙又亮出喜色,朝著我揮了揮手示意,叫道:“東莪——”
我朝著她走過去剛想行禮卻被她攔住,忙抱著我輕輕地拍了拍我的背,喚道:“哀家的東莪還在,哀家的東莪還在……”她念叨了幾聲后,身旁的蘇默爾姑姑也走過來在我們身側(cè)蹲下,撫了撫我的后腦勺,疼愛地說道:“東莪格格受苦了,以后咱是固倫公主,身份高貴,誰也給不了咱委屈?!?p> 我不明白蘇默爾姑姑為什么這么說,剛想問,就聽皇太后說道:“只要哀家還在,這紫禁城內(nèi)誰敢給固倫公主委屈?有些人莫要在這里頭尋心思!”
皇太后話音剛落,宛甯便來了,我這才恍然大悟過來,原來她們這些話是說給宛甯聽的,她們同樣認為是宛甯耍了手段,趁我落難之際鉆了空子,討得了福臨的歡心,成了如今的賢妃娘娘。
宛甯溫馴地低著頭,上前向皇太后和皇帝一一行禮,福臨一看到她馬上露出了笑容,輕輕地擺了擺手道:“快起來罷,過來坐?!?p> 宛甯剛起身,卻沒想到皇太后怒道:“放肆——”
在場的人也都是一驚,面面相覷,不知皇太后為何會為難這位剛新任的賢妃娘娘。
宛甯忙嚇地又俯下了身,福臨見到如此也有些惱了,但又不敢發(fā)作,只好從位置上起身走到皇太后身側(cè)說道:“皇額娘,宛甯才進宮不久,宮里頭規(guī)矩她知曉地并不多,若是哪里得罪了您,還請您多擔(dān)待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