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臨!”皇太后呵斥止福臨,示意不讓他再說下去,言罷又側過身看著我道:“東莪,哀家相信你說的,但是同樣,哀家也要問清楚,你的心,現(xiàn)在是從了誰的?”
“太后娘娘,東莪絕對沒有半點反清之心,只是如今,我的丈夫是前明太子,倘若真的要我從中抉擇,我可能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該怎么辦?!闭f罷,我走到福臨面前,忽的對著他跪了下去,“福臨哥哥,我知因我阿瑪之故,你一直是對我厭惡有加,如今東莪做出如此悖逆之事,也不求得你任何的原諒,但東莪以您堂妹的身份,懇求于你,在蕭赫沒有做出任何反清之事之前,不要以我和蕭府的其他人去挾持他?!?p> 福臨聽到我這么說,也是異常的震驚,剛想說什么,卻被皇太后打斷道:“東莪!你怎么這般糊涂!”
“太后娘娘,并非是東莪糊涂,只是……只是,蕭赫他是東莪的丈夫,而明清永兩立,我怎能看著他落入清廷之手,看著他命喪于此呢?!”說到最后,我已經是帶著哭腔,強壓著情緒,不敢表現(xiàn)地太過明顯。
皇太后也是氣憤,接著我的話馬上又反駁道:“你也知明清兩立,為何要一再糊涂下去,現(xiàn)在結束這一段事情尚不晚矣!”
“結束?怎么結束?他是我的丈夫!”我望向皇太后,想從她的眼里,得到一點點的肯定。
可是,并沒有。
她的眼神決絕而又無奈,帶著些許的疲憊,或許,在她看來,我與蕭赫,真的是極盡荒唐之事。
“東莪?!被侍髧@息著叫了我一聲,突然說道:“哀家怕?!?p> 我不解,問道:“太后娘娘怕什么?”
“哀家很怕,怕去了那頭,你的阿瑪會怪罪哀家,沒有能夠好好保護你,讓你在外頭做了這么多的糊涂事?!?p> 我起身,走到皇太后身側,無奈地苦笑了一聲,嘆道:“太后娘娘,都是東莪的錯,你不用自責,東莪也明白,這件事是糊涂,可是……東莪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喜歡的人,東莪只是很想珍惜他、保護他……”
多尼哥哥見我邊說邊落淚,上前護住我的肩膀,對皇太后道:“太后娘娘,這件事情,還是不要再逼東莪了,眼下那朱家的太子尚沒有任何消息,我們也不用在這里胡亂謀劃,自亂了陣腳。今日天色已晚,還請皇太后與皇上先行回去休息,東莪的事情,我們再一道商量做出決策?!?p> 皇太后見我哭得傷心,便也不再相逼,長長地嘆了口氣道:“這孩子,還是沒有長大,只由著自己的性子來。”
當天夜里,待得皇太后與福臨走后,她又命人做了不少宮廷糕點送來,特意調派了幾個嬤嬤和宮女過來照顧我,多尼哥哥一直在殿門外守著,直到宮門快要關了的時候才離去,他也沒有與我再多言語,他亦知道,再多的勸解,現(xiàn)在于我來說,也皆是徒勞,想必我根本就聽不進去。
而我現(xiàn)在最多的考慮,則是蕭赫此去金陵是否安全,可是眼下,根本不可能獲得一點有關于他的消息。
一夜無眠,天快亮的時候,才有了淺淺的睡意,外頭的燈籠被寒風吹得直晃,微弱的燈光照著墻壁,透過窗戶,映在了我的床頭。
我望著恍惚的光影,終于淺淺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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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沒有想過壞消息會來的這么地快。第二日天大亮的事情,我方才起身,洗漱完畢之后,卻覺得外頭安靜地出奇,推門出去,卻見門口站著兩位嬤嬤,見我想要外出,卻上前將我攔了下來。
“你們這是做什么?”我問道。
其中一位嬤嬤向我稟道:“格格,太后娘娘的吩咐,這幾日要您在殿里頭靜養(yǎng),不得外出?!?p> “靜養(yǎng)?我又沒生病,要什么靜養(yǎng)!”
“這是太后娘娘的意思,還請格格不要為難我們做奴才的?!?p> 我上前剛想要推開她們倆時,卻看到多尼哥哥突然從大門里進來,神色慌張,直朝著我這里快步跑來。
“多尼哥哥!”我朝著他揮手叫道,他聽到我叫他,又加快了步伐向我跑了過來,我向他道:“什么事情搞得你匆匆忙忙地?”
他一把拽過我的手臂,把我往外拉,同時又對我身旁的兩位嬤嬤說道:“太后娘娘讓我?guī)|莪過去?!?p> 她們兩人聽到他這么說,便也馬上退了下去。我停下來拉住多尼哥哥問道:“到底什么事情,要這么慌張?”
他忽的停下來,握著我的手的力度也加重了些許,沉默了片刻,道:“朱家太子出事了?!?p> 正午的陽光有些晃眼,我有著一剎那的恍惚,以為自己聽錯了,問道:“出事?出什么事了?”
“朱家的人自己內訌了,聽說是在金陵的老三,挾持了太子,向清廷提了條件,他要在金陵稱帝,交出太子以自保?!?p> “怎……怎么可能,他們是親兄弟!”我錯愕地問道,可是回想起之前蕭嬈口中所說,朱家的三皇子確實有稱帝的想法,但卻沒有想到,他會以這種卑劣的手段,以兄長安危作為保全自己的條件。
“現(xiàn)在不是討論可不可能的問題了,東莪,我?guī)闳デ鍖m,眼下只有去和皇上求情的辦法了?!?p> “可是福臨和皇太后絕不可能放棄這么一個絕好的機會,朱家遺下來的這些皇室,一直是他們胸口的刺,這次能夠先把最主要的刺拔去,眼見著有這樣的機會,他們怎會放手?況且這些關乎政治、關乎清廷安危,光我去求情絕對沒有作用……”但是,倘若我以生命相逼,以皇太后對我的疼愛,她或多或少都會讓步的……
想到這里,我又馬上說道:“多尼哥哥,你把匕首借我?!?p> 多尼哥哥聽到我這么說,似乎也明白了我心中所想,嘆道:“東莪,那個朱家的太子,真的值得?”
而值不值得,也只有我自己心里明白。
我想這些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彼此的心里,一直存在著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