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甯在成為福臨賢妃的第二年年中,誕下皇四子珩寧,宮中大宴,宛甯擢升,為皇貴妃。
經(jīng)歷了一年的磨合,在福臨看來,宛甯已經(jīng)慢慢接受了自己,也接受了宮廷生活。
漫天的煙火點亮了紫禁城的蒼穹,照亮了宛甯的臉,她的側(cè)臉還是清冷,只是臉頰上已經(jīng)泛起了淡淡的溫柔。福臨想,有了孩子,她終究是愿意陪在他身邊的。
在每一次的早朝后,在每一次批完奏章后,在每一次心煩意亂后,她都在他身邊,她的溫柔細(xì)語,她的耐心呵護,都讓福臨覺得安心。
每每遇到朝政上的問題,宛甯也總是有自己獨特的見解提供給福臨,也不得不讓福臨刮目相看,原來她并不是像看上去那般柔弱,潛藏在她內(nèi)心底的,也有一份對朝堂政治的理解。
福臨為了宛甯的孩子,頒下詔書,是為皇家第一子。
他為她做的,她都懂,她也默默接受,她是感動的,長久以來的真心,她又怎會看不見。
這段時間以來,他們都默契地不去提起過往的那些不快,不去提起博果爾,不去提起東莪,他們彼此都知道,這些橫亙在他們中間的人和事,是不可修補的裂痕,不去翻開是最好的方法。
慶生的宴會結(jié)束,已是巳時了,宛甯覺得身體乏累,福臨便讓宛甯同珩寧先一道回去了。
彼時,宛甯已是皇貴妃,賜居了景陽宮。
在回去的路上,宛甯遇上了福臨的庶妃佟家宛柔,她手里牽著皇三子玄燁。他們見是皇貴妃與珩寧,便忙一道下跪行禮。
宛柔位列庶妃,平日里并不受福臨所喜,即使誕下皇三子玄燁,份位也并沒有再升。她的性子比之宛甯更為安靜,姿容也并不出色,她在宛甯面前有些許怯怯,畢恭畢敬地叫了一聲“皇貴妃”。
玄燁亦懂事地同母妃一道行禮,稚氣地道:“孩兒玄燁參見皇貴妃?!?p> 因在宴會上,福臨頒下詔書,稱自己的孩子珩寧為皇室里的第一子,讓宛甯此時對眼前的玄燁有些羞愧。
這個并不受父皇疼愛的小少年,讓宛甯頓覺內(nèi)疚。
宛甯上前,伸出手,溫柔地?fù)崃藫嵝畹念^,道:“起身吧,夜已深了,早些回去休息?!?p> 玄燁和宛柔這才起身,退到一側(cè),等宛甯和珩寧先走。
“宛柔姐姐?!蓖疱负龅拈_口,話至嘴邊,又不知怎么繼續(xù)講下去。
宛柔似乎已領(lǐng)會宛甯的意思,忙回道:“皇貴妃和珩寧都是貴人,享的都是應(yīng)享的。宛柔和玄燁不敢妄自逾越,還請皇貴妃放心。”
宛柔的這番話,讓宛甯更覺心酸,只好輕嘆了一口氣,不再言語,抱著珩寧上了轎。
宛柔望著遠(yuǎn)去的轎子一點一點地消失在黑夜里,這夜黑得也像那些晚上,福臨到她的寢宮里,抱著她喊“宛甯”的名字。
她們的閨名只差了一個字,她們的人生,卻截然不同。
她是天際明亮的星辰,而她只是泥土里蟄伏的草。
——
宛甯回到景陽宮后不久,福臨便也來了,他的臉頰上泛著紅暈,是喝了酒的,他太過欣喜,到了景陽宮,又抱著珩寧不肯放,一直讓他叫自己“皇阿瑪”。
宛甯笑道:“喝糊涂了,珩寧才多大,連話也不會講,還想著讓他叫你皇阿瑪?!?p> 福臨手里抱著珩寧,望著眼前淺笑的宛甯,覺得至天下的幸福,也不過如此,自己深愛的人都在身邊。他多想此刻的時光,再慢一點。
這樣的時光,讓他貪戀不已。
“下個月朕要立珩寧為太子?!备ER忽然開口道,“朕要讓你有夫君和子嗣倚靠,缺一不可,朕才放心。”
宛甯側(cè)過頭,燭火下的福臨神色堅定,目光沉著。
“母后不允你做皇后,但朕要讓你的孩兒做太子?!?p> 外頭忽的一聲悶雷,讓宛甯頓覺害怕,她想到今日遇到的玄燁,他和他母妃宛柔落寞的樣子,心頭竟生出些許不忍。
“皇上,還是待珩寧再長大些再提這事,立太子畢竟是大事,要以賢者為首。珩寧之上還有福全和玄燁,他們兩個都是懂事的孩子,況且皇上以后還會有更多孩子的?!?p> 福臨聽罷,卻忽的狡黠一笑,拉過宛甯,把她拉進了自己懷里,挑眉說道:“哦?還要與朕生更多的孩子?”
宛甯臉頰緋紅,別過頭,不再言語。
室內(nèi)旖旎,福臨沉淪在這份幸福里,完全不知禍福相依,不知山雨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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