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重生放下執(zhí)念
“我且聽姑娘將那小曲唱,
卻見姑娘哀傷模樣。
凄涼涼的唱,
吾曾盼君早日歸堂。
姑娘不覺淚已兩行,
夜色微涼,
君在何方。
幾碗酒香,
輕書幾行,
哀蜿成傷。
歌舞幾場,
世事無常。
君可念初新裝,
淚濕幾度紅妝。
我將心事輕藏,
月色依然明亮。
姑娘依舊盼望,
新蠶破出殘蛹。
化蝶依偎君旁,
目光流轉(zhuǎn)彷徨。
姑娘且將相思放置一旁,
故人是否已經(jīng)安葬。
棺帛幾何蒼涼,
往事已經(jīng)成觴,何處是歸堂?!?p> 這是?百里獨孤像是回到了那段最初的歲月,臺上的美人兒悠悠的唱,臺下的男人癡癡的看,而她,作為伊人閣年紀(jì)尚小的歌妓,平常白天除了跟著同在伊人閣的女子一起訓(xùn)練,得空的時候總要端端茶水擦擦桌子,或者去后院干點劈柴之類的活兒。
不對,如果這是夢的話?為什么這聲音是如此真實的仿佛就在自己耳朵邊哼唱一樣,百里獨孤猛然間睜大了雙眼,難道這是她死之后回憶的場景么?可是,為什么呢?她怎么會回憶起這一段時光來著呢?她最憎惡的就是這段時光?。?p> 被人欺,被人辱。
吃餿掉的飯菜,被關(guān)在柴房幾天都不能出來,皮鞭上過她的身,客人摸過她的臉,她稍微反抗就會遭到底下錦姑姑的呵斥,亦或是掐一把,擰一把,瘦小的身體上總是青一片紫一片的。
可是那時候到底有什么值得她眷戀的呢?豆蔻,豆蔻,豆蔻,那個笑得陽光燦爛,美目彎彎的孩子,她的親生雙胞胎妹妹——豆蔻。
她總是在笑,也很能討得錦姑姑的歡心,也總是偷悄悄在私底下撅起小嘴勸自己:“姐姐,你不要再和錦姑姑斗了好嗎?我們又出不去,總是要讓自己過得舒服一點才算是好的,姐姐你這樣每天都吃虧我真的好心疼?!币贿吷蒂赓獾牧餮蹨I一邊拿著從錦姑姑那里騙來的膏藥抹在自己的傷口上。
可是最后呢,她究竟做了什么?親手——殺了她嗎?親手殺了背叛主人的人么?親眼看著她弱小羸弱的身體一點一點倒下去嗎?親手,親手,是她親手送自己的親妹妹上的黃泉路,而且,還是毫無愧疚的殺了她,甚至,就那么定定的站在離她尸體五米遠(yuǎn)的距離,確認(rèn)她真的斷了氣之后才走開,她都沒有抱抱她。
“豆蔻,對不起,對不起……”眼內(nèi)酸酸的,什么東西涌了出來。
“你看年華,是不是燒糊涂了,夢里怎么一直說著對不起豆蔻?小小的孩子哪來那么多對不起??!”一個似是錦姑姑的聲音響了起來,年華,這個久遠(yuǎn)的名字,她似乎都快忘了這個名字了,此刻聽起來有些陌生,卻在陌生中夾雜著那么一點悸動。
“姐姐,姐姐,姐姐才沒有對不起我呢,都是我對不起姐姐,害姐姐摔進了水池,嗚嗚?!币粋€抽噎著的,愧疚著的軟軟的聲音響起。
“行了,豆蔻,一時半會兒她也死不了,你看看你,都大半夜沒休息,趕快去睡覺吧,錦姑姑替你守著你姐姐好嗎?”一個心疼的聲音傳了過來。
有什么,似是有什么軟軟的東西觸動著自己的臉頰,那個軟軟的,小小的聲音說道:“姐姐,你不可以睡過去,你要是睡過去,豆蔻再也不理你了?!?p> 意識再次渙散,百里獨孤昏昏沉沉又睡了過去。
翌日。
頭痛,頭痛,頭痛的厲害,掙扎了坐了起來,只覺得口干舌燥的百里獨孤卻在睜開眼的一瞬間愣住了。
這是?大通鋪,亂糟糟的被子,木板床吱吱呀呀的。
七八個孩子歪歪扭扭的睡成一團。
這容顏,她都記得。
三丫、小肉、二作、小小、年胖子……
沒有想象中的尖叫,亦沒有想象中的欣喜,百里獨孤只是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確定自己重生了。
往事如夢靨一般撲面而來,她甚至能看到自己以后的路,十五歲被攝政王帶走,送到基地培養(yǎng)了五年,出來的是一個只有忠心的狗奴才,眼里除了主子,什么人都看不到,哪怕曾經(jīng)那少年是拼了命也想要自己活下去,哪怕那少年曾經(jīng)是舍了江山救她,她無情、冷血,世人皆知攝政王底下有一條不咬人的狗,“冷面狗王”是世人對她的稱謂,只因她從來都是一身男裝,臉上戴著一個銀光閃閃的狗頭面具,可誰知就連她,內(nèi)心深處也一直藏著一個不可能的人。
女兒身,男兒命,卻終究斷不了情。
可是現(xiàn)在,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挽回一樣,她亦沒有跟著攝政王走掉,亦沒有失去她的妹妹,更沒有,遇到那個少年。
那么,是不是所有的一切,都可重新再來,她只祈求老天既然給了她重生一世的機會,如若這一世沒有意外的話,她不希望遇到那個人,她只想平平凡凡的守著她的妹妹過一生。
仇怨什么的,既然沒有到那種地步,既然一切都沒有發(fā)生,那么,就當(dāng)是一場夢好了。
人生第一次,她揚起了嘴角。
嘴角淺淺的笑意,使她蒼白的臉色終于有了一抹明麗的色彩,已經(jīng)睜開雙眼迷迷糊糊的年胖子驚喜的喊了出來:“年華姐姐你醒了!年華姐姐你終于醒啦!年華姐姐你竟然笑了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