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聞柒摩挲下巴，回了個大大的笑，“十八年后又是一條好漢。”
聞華裳一愣，燈火搖曳下，只見女孩兒笑得眼兒彎彎。
十八年后又是一條好漢……
她啊，口舌之語，到底幾分真幾分假？
“十八年后是黃花閨女也不一定?！甭勂饣亓藢嫷?，念叨了一句，踢了繡鞋，一個橫躺，窩進被褥翹起了二郎腿，打了個哈欠，揉揉肩錘錘腿，“這一天的，腰酸背痛。”嘆氣，“蛋疼！”
念叨完，一蒙被子，子夜，乾華殿外，更聲響，冬夜漫漫，有些冷，北風刺人，像極了那夜。
那夜啊……
聞柒抱著被子，眼兒瞇成細縫，憶起那夜大火。
破舊的院落，濃煙彌漫，火光冉冉，是夜，如白晝，染了血色的白晝。
——這是阿七睜眼所見。
揉揉眼，捂著鼻子，眼珠兒一轉：四面環(huán)墻，朱漆樓閣，即便是籠在大火了里，依然可見華貴。
嗯，不對勁！
阿七撓撓頭，她就扔了一顆手榴彈，納悶了：“十一那廝到底扔了多少顆?！边@都從組織大廈炸到四合院里來了。
嘎吱——嘎吱——
阿七抬頭，那漆木的橫梁正搖搖欲墜，火光刺了她的眼，一個鯉魚打挺：“媽呀，這炸彈好威猛啊。”
起身，眼珠一溜，沒有！一滴水也沒有，為今之計，只有——逃！
阿七腳一抬，這才想起來一茬。
“十一?！?p> 她大喊，沒人應，樓臺閣宇搖搖晃晃，欲倒。
“十一?！?p> 她再喊，依舊沒人應，一陣冷風來，火光一哄，更猛烈了。
“十一，十一！”
抬頭，望天望地望大火……阿七眉頭一皺，眼珠子轉來轉去，糾結：“既然如此，”瞬間，果斷，抬腳，“那我先跑了。”
良心？那是啥玩意？
義氣？多少錢一斤？
沒有小命，全是屁！
阿七捂住嘴鼻，拔腿要跑——
忽然，腳下一滯，一只手，扯住，她低頭，只見黑乎乎的一團，不見五官面貌，看身形，是個男的，大概燒焦了，聞柒一腳踢過去，那一團動了動。
“你是誰，拽著我做什么？”大火臨頭，她沒耐心，抬腳又踢，齜牙咧嘴，“擋我生路者，弄死！”
恐嚇完，又補了好幾腳，這一伸腳，阿七愣了，這小短腿——
花擦！借尸還魂？
阿七倒抽一口氣，幾秒恢復，摸了一把胸前，一馬平川，瞬間臉一黑，抬腳就踢人：“你要死趕緊的，要是趕得及，我心情好了，沒準給你收個骨灰什么的，不過現(xiàn)在，”一睜眼，腿短了，胸小了，她很是不爽，接著踢，“松開你的爪子，不然老娘給砍了！”
那人不松，狠狠拽著。
阿七惱了，出手，打算來個橫劈。
“小、七?！?p> 這聲音，渾厚，蒼勁，是個老人。
阿七動作一愣：“誒，你那條道上的？”
那人抬頭，滿面焦黑，唯獨一雙眼，鋒利，帶了濃烈的不甘，叫她心頭一怔，微微俯身：“死不瞑目？別怕，十八年后又是一條好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