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良策
良久,秦珍容抬起頭來,笑著看向蒼圖,真誠道:“謝謝你,若不是你這次來提點我,我真的會陷入剛愎自負(fù)的泥潭,好在釀成不可挽回的后果之前,你來了?!?p> 蒼圖只道:“我是還人情,這是之前承天會欠你的,還有我欠你的一次,當(dāng)我還完人情,兩廂再無瓜葛,你明白嗎?”
秦珍容勾起一笑:“自然明白?!彼龔膩矶际强孔约旱模瑥牟粫蕾嚺匀?。她正色問道,“你今日來是為了和親一事嗎?”
“自然,只是和親一事必不可取,羯羥勢強,名雖和親,實則也不過是一場予取予求的把戲,和親毫無用處。羯羥民風(fēng)與大齊大不相同,以你的性子,又牽扯國事,怕是不合適的。不過,若是你要去……”
秦珍容馬上打斷他:“不,我不想去!我前腳才得罪了一幫羯羥人,后腳他們就來提親,肯定不安好心?!彼肓讼?,分析道,“可是,你都說了,羯羥勢強,還有什么辦法可以阻止嗎?”
秦珍容當(dāng)時聽到這件事的時候在心里想過,如果皇后真的為了她拒絕,用什么理由最好。思前想后,都找不到好的理由。什么已經(jīng)訂婚啊,身體有病啊恐怕都阻止不了左賢王求娶之心,他不是想求一個良人,不過是要個玩具罷了,至于這個玩具是否有瑕疵他并不在意,隨便可棄之物無需完美。
蒼圖的笑聲頗為自信:“我既然敢來,自然不是空手而來。”
秦珍容來了興致:“說來聽聽?!彼氩坏降姆ㄗ樱较胍娮R見識蒼圖的想法。
蒼圖在秦珍容灼灼的目光下轉(zhuǎn)了視線,望著遠(yuǎn)處的皇城道:“女官。”
“???”秦珍容疑惑的問,“什么關(guān)?”
“女官。”蒼圖再次重復(fù),“一個深知國家機密的官員怎么能夠外嫁呢?”
秦珍容先是恍然大悟,笑容還未完全綻開又收斂了弧度,她問道:“大齊沒有女官?!?p> 蒼圖點點頭:“你是第一個?!?p> 秦珍容還是不解:“女官,在這個社會,怎么可能呢!那些男權(quán)主義還不跳腳跳到天那么高去?!?p> 蒼圖淡然地說:“其他人或許不可能,但你可以。別忘了,大齊第一次圍剿承天會能夠成功,你功不可沒。”
秦珍容思索了一會,猶疑地問道:“僅憑這一點就可以為官了?女子在大齊從未為官吶?!?p> 蒼圖的披風(fēng)被夜風(fēng)吹起,他說:“承天會是大齊最頭疼的逆賊,雖然在魏王四公子的奏折中你的作用甚微,但這些事是可以改的。只要魏王四公子承認(rèn)你參與過瓦解承天會,而大齊的官員知道你見過我,而且印象深刻,光憑這一點,就不會有人會讓你嫁的?!?p> 秦珍容混亂的思緒漸漸拉成一條筆直的直線,思路越來越清晰:“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見過你,這是重要的信息,如果羯羥人從我這里套出一些信息,想要利用承天會的話,那么大齊的內(nèi)憂外患就可能連成一線,大齊危矣!”
蒼圖滿意地說:“沒錯,若是大齊江山不保,所謂貴族也不過是賤民而已,性命富貴和所謂的原則相比,他們一定選擇性命和富貴,為了大齊,女子當(dāng)然可以為官了。”
秦珍容佩服地說:“好計謀!”
蒼圖突然扔出一個包裹,秦珍容一把接過:“這是?”
蒼圖道:“京城一些貴族的資料,看熟它,對你有用。”
秦珍容抱拳言謝:“多謝,如此,我們兩清了?!?p> 蒼圖的身影在月色中漸漸遠(yuǎn)去朦朧起來,但他的聲音依然清晰傳入秦珍容耳朵里:“這些是賠罪,我還欠一條命,日后自當(dāng)歸還。后會有期!”
秦珍容望著已經(jīng)消失不見的前方,輕語道:“謝謝。”她剛想跳下屋頂,不遠(yuǎn)處腳步輕踏之聲引起她的注意,她注視著聲音方向,目光凌厲,手指蓄勢待發(fā)。
三兩步之后,玉容落到她的面前,在她還未說話之前,玉容捏了捏她的肩膀手臂:“這么冰,你在這里干什么?”
玉容攜著她趕緊進(jìn)屋,點了值夜的玉環(huán)睡穴,點燈燒水把秦珍容塞進(jìn)被子里才道:“你在等我?”
秦珍容點頭,把手拿出被窩,八月份的天氣還熱著呢,只是夜間露水微涼,根本不礙事,她說:“今日臨睡前總覺得有什么不妥,卻也沒有頭緒,睡著睡著猛然想起,那個來傳話的暗衛(wèi)看你的眼神不對,我馬上去找你,卻發(fā)現(xiàn)你屋子里沒人,擔(dān)心你出事……”之后她把再見蒼圖一事說了。
玉容遞了杯熱茶給秦珍容,贊道:“不錯,你倒是機警。今日來的暗衛(wèi)以前是我徒弟,他……”玉容難得情緒波動,一臉煩躁神色,“他喜歡我?!?p> 秦珍容一口熱茶噴出,燙了舌頭,她說:“什……什么?”
玉容趕緊又給她倒了杯涼水,換了她手中的茶杯,沒好氣地說:“驚訝歸驚訝,能不能穩(wěn)重一些,瞧你的樣子,竟還燙著自己?!?p> 秦珍容一臉驚訝:“那你喜歡他嗎?”
玉容堅決搖頭:“不喜歡?!?p> 秦珍容沉思一會,說:“他人品怎么樣?你若不喜歡他,他會揭發(fā)你嗎?”
玉容嘆口氣:“那倒不會,只是他就是一塊狗皮膏藥,被他黏上少不得煩?!?p> 秦珍容悠悠喝口水,嘚瑟地說:“愛莫能助,加油?!?p> 玉容瞪了她一眼,不再繼續(xù)這個話題,轉(zhuǎn)而說道:“蒼圖不愧是朝廷的心腹大患,看問題的角度著實不凡,一針見血,既提點了你,又給你解決了一個大難題。”
秦珍容也感嘆道:“是呀,從前就怕?lián)胶瓦M(jìn)勢力斗爭,不聞不問做起縮頭烏龜,只等著解放冬梅集體跑路,現(xiàn)如今,我已經(jīng)不再是從前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凡是都得計劃周全才是?!闭f著又翻了一頁蒼圖給的上京貴族資料,里面連一點小事都清清楚楚,誰能想到戶部尚書汗腳臭得是驚天動地。
玉容也跟著看了,再次感嘆承天會的無孔不入。
兩人看了兩個時辰,一夜未睡,普通的貴族勢力信息都無聊,偏生這個還藏著一些意想不到的驚喜,窺探別人私隱這種事,大多數(shù)人都是津津樂道的,兩人看得興起,不知不覺就到了寅時,秦珍容一臉笑容在冬梅和繡眼的服侍下梳洗,看得冬梅一頭霧水。
冬梅實在忍不住問道:“小姐是想到主意了?”
秦珍容緩緩點點頭。
冬梅驚喜道:“真是太好了!”
玉環(huán)在一邊打哈欠說:“我就知道小姐一定會想出好辦法的。”
秦珍容叫上繡眼,大手一揮:“等我好消息吧。”昂首闊步就出了院門,走了半路她突然眼睛一瞇:“你說,我在青蕪院開個小門怎么樣,這每日走一大段路到大門著實累且麻煩,行蹤若是被有心人窺探去,說不定有麻煩呢?!?p> 秦珍容剛說完話,不遠(yuǎn)處的秦依容自動對號入座,頓一頓腳,氣呼呼地走了。
秦珍容聽到那聲大大的“哼”,才意識到秦依容在附近,她頭疼地想,或許才平息不久的戰(zhàn)火又會再次燒起來,不過,現(xiàn)在的她已經(jīng)不怕了。
來就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