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來德把懶二迎到屋子里去,兩個人一坐下來,懶二就問來德咋就自己在家呢。
修來德嘆息了一聲,不好意思的說道:
“我爸上班,我媽取錢去了?!?p> 懶二一聽,馬上高興起來,從口袋里摸出小煙,抽出一支遞給來德,高興的說道:
“太好了,這回我們廠子算是有救了,要說還是你家里有錢呀?!?p> “有個屁,”
來德坐在那里很沉悶的,接過懶二遞過來的煙點上。
一點精神頭都沒有的看了懶二一眼,有氣無力的說道:
“家里就那么點家底看樣子全都取出來了,我爸還將了我一軍,說這些錢要是我拿去搞什么藥廠,那我結(jié)婚的錢以后是一分錢都沒有了,讓我自己掂量著辦,都啥時候了,我還想那么多呢。”
懶二坐在那里鼻子朝外邊冒著煙,眼睛一個勁的眨著。
聽了修來德的介紹,馬上坐在那里意味深長的說道:
“現(xiàn)在也只能是這樣了,不然咋辦?”
來德坐在炕沿邊,腳晃晃的不在說話,只顧著去品煙味去了。
現(xiàn)在他覺得懶二給自己的這支煙,真是太香了。
好久沒有抽這么好的煙了,這段時間,他幾乎快要將煙戒掉了。
雖然便宜的煙沒有多少錢,可目前來看,能省點是點。
品完了煙,來德仰起頭來看著懶二問道:
“喲,行呀,手頭挺寬頭的,那來的錢買這么好的煙?”
懶二坐在那里苦笑了一下,晃著頭說道:
“有個屁錢呀,臨來的時候,我特意向技術(shù)員借了五塊錢坐車,順便又買了合煙。我覺得出來辦事,也不能抽兩三角錢的煙,就這么才恨著心,買了一合六角錢的煙?!?p> 懶二說到這里,看了來德一眼,說道:
“你說咱們兩個現(xiàn)在混的,也太慘了,連煙都抽不起了,回去之后,我得抓緊把到藥店里多跑幾趟,看他們賣的怎么樣了,說來也怪,越是著急,越收不回來錢,這幫無用的笨蛋?!?p> 兩個人坐在那里閑聊著,這時來德母親臉上帶著微笑回來。
看到懶二坐在那里,就笑著打招呼,問他怎么有時間到這里來了,來德笑著說:
“我開廠子,二叔幫了很多大忙,現(xiàn)在還在幫我干呢,少了這些朋友,那我更難了?!?p> 修來德邊說著,邊扔掉煙頭用腳使勁的攆了攆,眼睛朝母親口袋里看著。
那種渴望的心情,完全表現(xiàn)在眼神里。
嘴上又不好意思說出口來,只是瞪著眼睛坐在那里一言不發(fā)了。
母親知道來德的心思,從口袋里掏出錢來,在手上掂量了好半天看著兒子說道:
“來德,這可是全部的家底了,你看著辦吧?!?p> 這個時候的來德那還想那么多呢,啥家底不家底的。
先把自己的廠子救活了再說,廠子真要是盤活起來。
別說這點錢了,再多一點他覺得都不是問題。
來德伸手把錢接過來,咬著牙看了看母親平靜的說道:
“我知道了,放心媽,你兒子拿這些錢也不是胡來的,是干正事,掙了很快我就把錢還給你們,要是……”
他沒有再說下去,也不需要說太多話,很明顯賠了也就那么地了。
來德掂記著廠里的情況,他回來坐這么長時間,那心里可以說急出火來。
好算是做通了父母把這么點錢拿來。
他知道,這點錢其實投到廠子里,一點做用都不起。
但沒有辦法,少也比沒有錢,他快速的把錢裝到口袋里之后,對母親說道:
“媽,我得抓緊回去了,廠里還有那么多人在忙碌著呢,我不能呆時間太長,等我爸回來,讓他趕緊到鎮(zhèn)醫(yī)院去,再給我請半年的假,廠子一天沒有起色,我一天都沒有心思上班?!彼呎f著,邊朝外邊走去,懶二一看,馬上跟在后面站起來,也朝外邊走去,邊走邊跟著說道,“走了,我們很忙。”
看兒子也沒有站一腳,飯都沒有吃一口。
坐好的飯就那么放在炕上的桌子上,都涼了,也沒有動一筷頭子。
母親有些著急的看著來德的背影說道:
“再急也得把飯吃了,你怎么一口都沒有動呢,這么下去身子骨不完了。”
“媽,別管我了,回到廠里有現(xiàn)成的,要是餓了,我再吃好了,”
來德說著,頭都不回,快速的來到院子里,他擔心媽媽后悔,把錢要回去咋辦。
懶二跟著來德快速的來到街上,看來德把錢裝在內(nèi)衣口袋里。
他這才跟著來德后面說道:
“這事整的,還不如當初咱們搞邊貿(mào)生意了,那時咱們兩個手頭多寬頭呀,一塊錢以下的煙都不稀罕抽,現(xiàn)在可到好,手里搞的空空的?!?p> 修來德在前邊走了兩步,停下來,看懶二跟上來,這才小聲的說道:
“二叔,到邊境交易你以為我舍得扔嗎?每天只要咱們兩個活動活動,怎么還不見個百八十塊錢的,那錢來的多容易呀,可你沒有看出門道來嗎?黃金江越來越緊了,收手是早晚的事情,那邊防兵說的多明白呀,現(xiàn)在經(jīng)濟這么活,干點啥不掙錢呀,非要冒那個險干啥呢,你應(yīng)該想明白了,別看咱們兩個現(xiàn)在很狼狽的,等咱們的廠子搞大了,作強了,別看李瑞祥他們廠子現(xiàn)在那么大,我想也比不了咱們呢?!?p> “呵呵,”
當修來德一提到李瑞祥的廠子,懶二一下子樂起來。
來德不知道他笑的啥意思,瞪著眼睛朝懶二臉上看去,皺著眉頭不解的問道:
“笑啥?
“笑啥,來德,這么跟你說吧,其實,我今天到鎮(zhèn)子里來,有這么兩件事情需要辦,一是咱們整里也有個人藥店,我呢,跑去推銷藥去了,在我出來的時候,你猜我看到誰了?”
懶二說到這里,故弄虛玄的仰著頭朝來德看去。
“遇到誰了?”
來德不解的問道:
“看把你樂的,咋的遇到瑞祥了?”
“不,你只猜對了一半,”
懶二眉開眼笑的看著來德說道:
“當初你猜想瑞祥雖然有那么大的服裝廠,不過是一個空架子,今天我是搞的明明白白。”
來德皺著眉頭朝懶二看去,不解的眨著眼睛一句話都沒有說。
這時候,他能說啥呢,人家再是空架子,也比咱們強呀。
懶二是不是酒喝多了,胡說起來
看修來德沒有說話,懶二又笑呵呵的向他講解道:
“我在鎮(zhèn)子的藥店里一出來,看到剛子了,這家伙到是挺熱情的,馬上拉著我非要到飯店里喝一口不可。我覺得也行,反正這家伙有錢了,聽說是麗祥服裝廠的副廠長了,請頓飯有啥?!?p> 修來德聽到懶二講到這里,忍不住看了懶二一眼,還是沒說話,懶二又說道:
“來德,我是作夢都沒有想到呀,這個麗祥服裝廠的副廠長剛子真是太可憐了,你知道他們抽什么煙呢?說了你都不相信,是抽五朵金花煙,是不帶嘴的,當時我不相信,就問他,你怎么抽這個煙呢,憑你現(xiàn)在的身份,咋也得二三塊錢的煙呀?”
修來德邊走著,邊點了點頭,感覺這話沒啥大毛病。
懶二馬上擺著手,晃著頭說道:
“你猜他是怎么說道,那是外邊人的想法,其實,我們私下里只抽這個煙,別看我們廠子現(xiàn)在搞的那么大,人員那么多,資金困難的時候,有時都虧不出資來,就說現(xiàn)在吧,我都兩個來月沒有開資了,你說我拿什么買煙。別說是我呀,就是瑞祥平日里也抽這種煙,不過,還不錯,抽起來感覺挺好?!?p> 來德聽懶二這么說,笑著晃了晃頭,說道:
“也是,抽什么煙不是一樣嗎?咱們還不如人家呢,你看看吧,現(xiàn)在這段時間,咱們還能抽起五朵金花了嗎?”
“你說的沒錯,”
懶二愉快的說道:
“其實,抽什么煙我并沒有笑話他們,也看不出他們困難在那里,你知不知道,在我和剛子兩個人喝酒的時候,突然闖進來兩個人,吵吵鬧鬧的,非讓剛子想法子把欠他們的錢還了,聽那話里話外的意思,也就萬了八千的,這這么點錢,剛子愣是沒有拿出來?!?p> 來德一聽,不高興的瞪了懶二一眼,這不是胡說八道呢?
能不能拿出來,跟剛子沒有一點關(guān)系,欠多少錢那是廠子里的事情,得需要瑞祥點頭才行。
看來德不相信,懶二很認真的說道:
“來德,你可能不相信我說的話,來德廠里有不少去要賬的,聽說嚇的不知道躲那里去了,人誰都找不到呢?!?p> 來德皺著眉頭一聽,不解的看著懶二說道:
“不會吧,他們廠子現(xiàn)在那是特別火的,前去上貨,送貨,加上生產(chǎn)的工人,每天聽說象集市一般呢?!?p> 懶二一聽馬上擺著手,晃著頭擺著尾說道:
“咱們都被他的這個假象給騙了,其實,他們廠子根本就沒有多少錢,不說別的,剛才我把話說了一半,我不是跟著剛出到飯店去吃飯嗎?我們兩個吃完了,在結(jié)賬的時候,這家伙摸口袋好半天都沒有摸出二十來塊錢,最后沒有招了,告訴服務(wù)員掛在廠里的賬上。我看氣的服務(wù)員很生氣的一扭嗒走掉了,你想一想,剛子現(xiàn)在連二十塊錢都摸不出來?!?p> 來德一聽,皺著眉頭想:
不能吧,他們現(xiàn)在真的困難到這程度。
這么想著,他仰起頭來,朝懶二看去,見他很肯定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