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正是侍女小紅,她哭得猶如梨花帶雨,神情極為幽怨。
“發(fā)生了什么事?”
楊燦神色從容地問道。
“小少爺,我對不起你,你送我的那幅字,被別人……搶走了。”
小紅低聲地抽泣道。
“是誰敢搶你的東西?”
楊燦語含怒容,隱隱然有替小紅出頭的意思。
“是……我不能說?!?p> 小紅哽咽,欲言又止。
“不能說就算了。”楊燦不愿勉強(qiáng)。
小紅走上前來,從懷里取出一錠金元寶,想要遞給楊燦:“這是那人留下的?!?p> “區(qū)區(qū)一錠金元寶,可買不了我那幅字。既然是那人留給你的,你就留下好了?!?p> “小少爺,你能不能……再重新幫我寫一幅?”小紅臉漲得通紅。
楊燦用平靜的眼神望著小紅。
“我知道……知道這是不情之請,可是小少爺,沒有你的字,我想……我會憔悴至死的?!?p> 楊燦不說話,就這樣望著小紅,小紅只覺心臟怦怦的跳得好厲害。
時(shí)間越長,小紅臉上失望的神色就越濃,她知道這怨不得別人,一切都是她的癡心妄想。
“既然這樣,為什么還不快去書房磨墨?”
楊燦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小紅畢竟一直服侍他,有香火情份,而且這番心意頗誠。
“磨墨?天吶,小少爺,你答應(yīng)了,唔,我真是太幸運(yùn)了?!毙〖t馬上破泣為笑,神情極為動人。
“又哭又笑,不知羞?!?p> 對于楊燦的取笑,小紅置若罔聞,她的腳步輕盈的如同一只燕子,快速地飛進(jìn)書房。
楊燦站在書桌前,心神瞬間空靈,進(jìn)入到了太極狀態(tài)。
在這種狀態(tài)下,無論做任何事情,都能做的又快又好。
筆墨在宣紙上沒有片刻的停留,楊燦以意領(lǐng)氣,以氣御筆,意氣神周身一家,寫來非常地得心應(yīng)手。
“楊柳絲絲弄輕柔,煙縷織成愁。海棠未雨,梨花先雪,一半春休。而今往事難重省,歸夢繞秦樓。相思只在:丁香枝上,豆蔻梢頭?!?p> 一首《眼兒媚》寫罷,楊燦意猶未盡,在下面添了五個(gè)小字“贈侍女小紅?!?p> 小紅用異常崇拜的眼神瞧著楊燦,只覺他在寫字的時(shí)候,有著說不出的帥氣瀟灑。
“小少爺,我真是愛死你了,愛死這首《眼兒媚》了?!?p> 小紅反復(fù)地吟詠著詩句,只覺心神完全都被牽動,陷入一種極度的狂熱。
“瞧這次還能有誰,不要臉皮地?fù)屇愕淖??”楊燦淡淡地笑了。
小紅這才知道楊燦落注的真實(shí)用意,在感激他的細(xì)心之余,不免感覺到淡淡地失望。
就在這時(shí),一絲淡淡的香氣,在書桌上飄了起來,很是雋永,久久不散。
“筆墨留香,這是書法中極高的境界,眾書法家夢寐以求的境界。小少爺,你可真了不起?!毙〖t由衷地贊嘆道。
本來對于楊燦的字,小紅只是由衷地喜歡,沒想到居然真的這么珍貴。
要知道,凡是能夠筆墨留香的,都是傳世佳作,楊燦的這幅字,可見不凡。
“嗯,既然如此,我的上幅字,為什么沒出現(xiàn)筆墨留香呢?”楊燦一臉的疑惑。
“唉呀,少爺,你可真是太孤陋寡聞了。筆墨留香這種事,就算是大書法家,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你再寫一萬幅字,都未必能夠遇得到一次。這是你的幸運(yùn),更是我的幸運(yùn)?!?p> 小紅看到墨痕已干,連忙將那幅《眼兒媚》抱在懷里,用楚楚可憐的眼神望著楊燦,唯恐他反悔。
“既然送你了,你就放心收好,我楊燦是何等樣人,會跟侍女搶東西嗎?”楊燦又好氣又好笑地說道。
“怎么不會?連……不說了,想起來就可氣。幸好我是因禍得福。”小紅一臉的心滿意足。
……
夜幕降臨。
楊燦正在活動筋骨,讓體內(nèi)的勁力,更好地浸潤到身體各處。
這個(gè)世界的淬體功法,是分層次的,而楊燦的太極功法,則是各方面共同推進(jìn)。
比如在淬體一重,楊燦就能夠運(yùn)用產(chǎn)生的內(nèi)氣,浸潤到身體的血肉、筋骨、五臟、毛孔各處。
有家人來請,說是楊帆召他去參加晚宴。
楊燦皺了皺眉頭,他現(xiàn)在不想與楊帆打交道,可是難以避免。
還未來到楊帆住所,就聞到一陣的酒肉香氣,從院中飄了出來,惹人食欲大開。
院子里早就坐好了三人,旁邊不遠(yuǎn)處還站立著幾名侍女,隨時(shí)等候服侍。
“見過父親,大娘?!?p> 楊燦走上前去行禮,這是必要的禮數(shù)。
楊帆點(diǎn)了點(diǎn)頭,而他旁邊的婦人,楊夫人柳翠珠,則是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楊燦無語,他實(shí)在想不通,楊帆的眼光怎么會這么差,竟然娶了這么一個(gè)冷冰冰的女人。
在楊帆右首,坐著一個(gè)少年,一身白衣如雪,神情與婦人一般相同。
楊燦知道,這就是他的大哥楊豪了,果然冷得可以。
本來?xiàng)顮N還想同楊豪打個(gè)招呼,可是看他的神情,也就懶得理他。
楊燦坐到了楊帆的對面,既然不受歡迎,又何必到人跟前湊趣。
“在吃飯之前,我先向你們展示一下,我今天得到的一件寶貝?!睏罘袂轱@得極為高興。
“不知是什么寶貝?”柳翠珠被楊帆勾起了好奇之心。
“燕兒,你去到書房,將我那件寶貝取來?!?p> 楊帆向侍女燕兒喝道。
燕兒飛速而去,不一會兒,雙手捧著一幅字畫,小心翼翼地走了過來。
“打開,讓你們開開眼界?!?p> 楊帆站起身來,猴子獻(xiàn)寶一般地說道。
燕兒將宣紙展開,露出里面一幅字來,只見字字珠圓玉潤,寫得生動至極。
楊燦徹底的無語。
他萬萬沒有想到,搶去小紅書貼的居然就是楊帆,還拿到這里炫耀,這臉皮實(shí)在夠厚的。
“好字,真是好字啊。”楊豪一改冷漠表情,充滿驚詫地說道。
柳翠珠也是大加欣賞。
縱然柳翠珠不懂書畫,可是看到這樣精彩的字帖,卻是情不自禁地受到感染。
旁邊數(shù)個(gè)侍女都在那里小心地議論,每個(gè)看到的人,無不歡喜贊嘆。
除了楊燦。
楊燦可沒有那么厚的臉皮,對著自己的作品,說一番贊嘆的話,那不是太極人的風(fēng)格。
看到這幅字帖得到了所有人的不停贊嘆,楊帆滿懷喜悅,輕撫著胡須,如飲醇酒一般,渾身舒坦。
眼神余光掃處,卻看到楊燦那副不以為然的樣子。
“楊燦,你是怎么回事,難道這幅字不好嗎?”楊帆隱含怒容地說道。
“還行吧,略有瑕疵?!?p> 楊燦隨口答道。
由于受先前的怪事影響,楊燦在寫這幅字時(shí),心神難免略有不安,這導(dǎo)致了這幅字,微有欠缺。
楊燦本來一直懷疑,到底這幅字為何沒引起筆墨留香,如今看到這幅字,一切總算真相大白了。
“略有瑕疵。燦兒,你倒說說,何處有瑕疵?如果說不出來,可別怪我對你不客氣。”楊帆怒容越來越顯。
楊燦瞧了楊帆一眼,微微地?fù)u了搖頭,難得楊帆如此喜愛這幅字,何必破壞這幅字在他心中的完美。
“父親,你別聽他胡說八道,憑他不學(xué)無術(shù)的樣子,怎么懂得這幅字的妙處?”楊豪不失時(shí)機(jī)地說道。
“嗯,還是豪兒有眼光。豪兒,我考考你的眼力,你說這幅字,好在何處?妙在何處?”
楊豪用蔑視的眼神,掃了楊燦一眼,這才徐徐說道:“這幅字渾然天成,無論是結(jié)構(gòu),還是意境,都是相當(dāng)?shù)赝昝?,這是不消多說的了。你們有沒有注意到,這幅字里面每個(gè)字都如活了一般,散發(fā)著盎然的生機(jī)。若非是書法大家,絕對寫不出這等絕妙的作品……”
楊燦站在一旁,不免有些汗然,縱然他知道,這幅字確實(shí)寫的極好,卻也禁不住這樣連番的夸贊,說得簡直如天花亂墜,那還有半點(diǎn)冰冷的模樣。
“哈哈,豪兒,你說了半天,最重要的一點(diǎn),卻是沒說出來。這幅字里,隱隱有著武功的影子,可見寫這幅字的人,不僅是個(gè)大書法家,在武學(xué)上必然有極深的造詣?!睏罘靡獾卣f道。
楊豪的心里同樣很得意,他不是看不出來,而是看出來故意不說,他了解楊帆的個(gè)性,適當(dāng)藏拙,更能搏楊帆的歡喜。
楊燦微微搖頭,這幅字最重要的地方,楊帆還沒有參透,那就是里面的太極心境,如果真能悟透,楊帆的實(shí)力,必能突飛猛進(jìn)。
“父親,這么好的字,你是從那里得來的呢?”正在其樂融融之際,楊豪的一番話,頓時(shí)完全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