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酒后吐情（3）
郭濤略作舒緩后接著說：“我康復的很快，沒有耽擱訓練，參加了錦標賽中所有的比賽。我們比那些高中球隊稍微專業(yè)一點，因此很容易便打進了決賽。決賽前一晚，我們所有隊員老師以及工作人員都聚在一起加油，預祝一舉取得決賽第一名。那晚我們玩的很開心，她一樣很開心?！?p> “聚會結束后，我們一起在籃球場上散步，回憶那段訓練時光的酸甜苦辣。她一直緊緊抱著我的胳膊，就好像我第二天要離去一樣。”
“她告訴我，她的夢想是看著我進入省體校。我告訴她，我的夢想是看著她成為優(yōu)秀的籃球評論員。她笑了，我也笑了?！?p> “可能是多喝了一點啤酒的原因，聊著聊著我開始感覺口渴，便拉著她一起到學校外面喝奶茶。”
“奶茶店在馬路對面，我們要了兩杯，在店內坐著喝。喝著奶茶，陪著她，想著明天就可以參加決賽，而且取得第一名的希望非常大，那時，我真的很高興?！?p> 郭濤慢慢陳述，黃平靜靜聆聽，二人沒有被火爆而喧囂的夜市打攪。
“可不知道為什么那時候她偏要去給我買一副護腕！如果她不去……”郭濤的情緒突然緊張起來，語氣暴躁，滿臉痛苦表情。
黃平趕緊把郭濤的腦袋攬入懷中，安慰道：“濤哥，不要想了，過去的事就過去了，別難受自己了?！?p> “我忘不了?。 惫鶟龁柩实卣f。
黃平沒有說話，他明白，此時此刻只有淚水才能緩解郭濤胸中積抑的難受。
郭濤趴在黃平的懷中，很久才坐起，拭去眼淚，接著往下講。
“她突然提出給我買一副護腕，說為了保護我受傷的右手腕。我告訴她，我的右手腕已經好了，她卻固執(zhí)地非要去買，我答應了。體育用品店就在奶茶店對面，需要走過馬路，我提出和她一起去，她不同意，讓我留在奶茶店看好我們的奶茶。我想著那店就在對面，抬眼就可以看見，便答應了她?！?p> “我看著她走過馬路，走進體育用品店里，望著她可愛的身影，我開心地靠著椅背，微笑著等待她回來。那時，我開始思索著該送給她一件什么樣的禮物。我想了很多禮物，但都覺得不合適，最后想到最合適最貴重的禮物是實現(xiàn)她的夢想——我成功進入省體校。”
“想好禮物后我更加開心，心里盤算著明天就會把那份貴重的禮物送給她，然而就在那時，我身邊有人喊，‘哎呀，那個女孩被車撞了’！我趕緊往外看，接著便跟著人往外跑。從座位到門口的幾米距離，我的腦海呈現(xiàn)出一片空白，直到跑到門口推開擋在前面的人群，才意識到人們喊的那個女孩可能就是她，但那時我仍然不敢確定。”
“我躡手躡腳走到肇事車前面，彎下身，借助微弱的路燈看血肉模糊的臉，頓時如五雷轟頂，全身血液急劇向上涌流，大腦馬上清醒又瞬間模糊。我什么都沒有想，抱起她就往前跑，一邊跑一邊喊，‘快叫醫(yī)生，快叫醫(yī)生’！我不知道是不是跑對了方向，我不知道前面是不是有醫(yī)院。那時候，除了抱起她往前跑，我不知道該做什么，我的意識中只有跑和喊。”
“她到了醫(yī)院，進了手術室，我守了一夜，隊友和老師也趕過來了，他們陪了一夜。第二天凌晨四點，醫(yī)生宣布搶救無效，死亡。我抱著隊友大哭了一場。她的父母趕來后，哭得更是傷心欲絕。我沒有當面向她的父母陳述事情經過，而是跑回奶茶店門口，找到那副護腕。護腕丟在路邊，包裝良好。”
講到這里，郭濤又一次哽咽。黃平遞上紙巾，又端上啤酒。郭濤將啤酒一飲而盡，兩眼的淚水仍止不住往下流。黃平看見郭濤這番情景，心里不由地生出一股悲傷，眼淚幾乎也快要流出來。
郭濤擦拭掉眼淚，接著講：“我忍著巨痛參加了第二天的決賽，考慮到我的心情，老師打算不安排我上場，但在我的強烈要求下，老師給了我替補出場的機會。在場上，我努力克服自己的心情，卻發(fā)現(xiàn)做不到，結果導致失誤頻頻。我被換下場。坐在下面，我的腦海里只有她被撞后血肉模糊的臉和哭得傷心欲絕撕心裂肺的父母。我再次上場，開始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頻繁對對方球員惡意犯規(guī)，最終釀成了大禍。當我從空中下落時，對方球員將腳故意伸到我的腳下，結果我的腳腕嚴重扭傷，盡管可以適量運動，但稍微用力就會隱隱作痛，后來校醫(yī)院評定我以后不能再打籃球了。”
“決賽受到了影響，由于前一天夜晚很多隊員熬夜，第二天比賽時他們的狀態(tài)非常差。禍不單行，當我被惡意犯規(guī)弄傷后，他們與對方起了沖突，兩名主力被罰下場。兵敗如山倒，處于領先優(yōu)勢的我們隨后被瘋狂追分，盡管隊友們拼死反抗，可無濟于事，他們拼盡全力仍無法改變失敗的結局。我很對不起他們，到手的勝利被突如其來的變故打斷了，這成了我心里的陰影，后來每當見到他們時，總覺得虧欠他們很多?！?p> 郭濤停下來，一臉自責的表情。黃平想說點什么，卻不知道怎么開口，便繼續(xù)緘口不言。
“在我的心里，她的夢想是那么的甜蜜，那么的溫馨。經常會想起她的笑容，還會想起那些難忘的時光。她的眼淚閃閃發(fā)光，在我看來，是那么的美妙。那副用生命換來的護腕一直留在我的身邊，看到它就會想起那晚的事情，更加傷心，卻舍不得丟棄，就這樣一直陪著我?！?p> “后來我去見了她的父母，我以為她的父母不知道我們之間的關系，因為她沒有和我提及過向父母說過我們?？伤母改竻s和我聊起了我們在學校的事情，更令我想不到的是，他們告訴我她曾在他們面前說她非常享受和我在一起的日子?！?p> “她的父母非常愛她，不僅僅因為她是獨生子女，更因為她的懂事與可愛?？粗麄儽粶I水洗滌的臉頰，我好幾次跑到一邊偷偷抹眼淚。我害了她，更害了她的父母，一個幸福的家庭因為那副護腕失去了不應該失去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