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紀漠下意識地否認，“我只是，不習慣。我們很多年沒見了?！?p> 她的解釋也是委婉地答應了。
楚軒宵得到了自己滿意的答案，終于放開了捂住她雙眼的手。一時間刺眼的陽光讓她有些不適應地瞇起雙眼，只看到眼前的男人陡然放大的臉湊上來。眼神里卻是滿滿的擔心：“對不起，沒事吧？眼淚都要出來了?！闭f完還拿起紙巾小心地擦拭著她的眼角。
“我沒事?！奔o漠下意識地想要躲避這份親昵，卻被他大力氣的強勢控制住完全無法反抗。
眼淚好不容易擦干凈了，過來上咖啡喝茶的薛凝也是猛然怔住，有些尷尬地不知道該不該上前。
不知道是紀漠被這個男人弄哭了，還是自己打擾到了兩人。
“麻煩你了?！背幭⒖袒仡^對薛凝點點頭，示意她可以上前，薛凝才放心地把兩杯飲品放在了桌上立刻離開。
她從沒看過紀漠此刻少女般嬌小無力地靠在別人身邊的樣子，卻是這個男人眼神中滿目的柔情讓她確認他一定不是壞人。沒有人會這樣看著自己不愛的人的。
剩下兩人并肩而坐，瞬間的沉默。
“你……”
同時出聲又同時停下。紀漠倒是沒有跟楚軒宵客氣，直接又接著說：“我這些年的記憶里的你，只是個模糊的影子。我的確不曾注意到過這些?？墒?，如果你攤開來這么說一定要和我有所進展的話，我沒有辦法答應你?！?p> “我明白你的意思?！背幭鼑@了口氣，無可奈何地說，“放心，我不會勉強你的。我會堅持到你不要我繼續(xù)的那一天?！?p> “對不起?！奔o漠不敢抬頭再看身邊的男人，有些內疚地說，“這次讓我請你吧?！?p> “好的。下次由我來?！背幭]有拒絕，知道她或許是在委婉地想要補償自己，哪怕不愿意讓她懷有歉意還是不忍心拒絕。
至少只是個借口，下一次還可以來還給她的情。
“嗯……好?！奔o漠說完幾乎急急忙忙地幾口喝完了茶便匆匆結了帳離開了餐館。
她第一次，感覺到自己失去了原本的鎮(zhèn)定。哪怕明明自己并沒有做什么驚天動地的事情，甚至連拒絕都是足夠委婉的方式了?？墒?，卻隱約被楚軒宵話語中淡淡憂傷的情緒所沾染，讓她一時間甚至被這樣的情緒沾染了，突然覺得自己做了很昧著良心的事情。
明明只是記憶里一個飄忽的影子而已……
“你喜歡阿漠？”薛凝坐到了楚軒宵的對面，若有所思地打量著眼前這個和北城的一切似乎都格格不入的男人。
“是?！背幭f。
“要不要我告訴你，她這三年發(fā)生的事情？”薛凝突然笑了，似乎想通了什么。
“條件是什么？”楚軒宵并不相信這個女人會做對自己完全沒有利益的事情，略帶懷疑地看著她。
雖然紀漠沒有說，但是他也猜到了這個女人應該就是紀漠宿舍另外的那個搬走的薛凝。傳言中的篇幅甚少，生意卻做得意外紅火的人。
生意人，自然都有自己的小算盤。
薛凝如此，楚軒宵自然也是如此。
“你是商人?！毖δ澷p地點點頭，“我就直說好了。我需要投資。雖然這里的生意很不錯，但是畢竟店面太小賺的還不夠。所以，希望你投資給我，擴大店面?！?p> “你很缺錢？”
“是?？墒?，我想要自己掙?！毖δ匀恢莱幭胫苯右淮涡再I賣，“而且，如果你投資的話，會是雙贏不是么？你不僅得到紀漠的消息，也有一筆新的收入，和接近她的理由——作為LAVIE的老板，她朋友的老板?！?p> “既然你這么愛錢，我有必要相信你么？”楚軒宵瞇眼，有些審視的意味。
“我不過是不想再看到阿漠這樣下去，所以順便幫個忙。難道，你想要她就這么全身以退？”
“當然不?！痹緶匚臓栄诺哪凶油蝗还雌鹆艘唤z略帶邪氣的微笑，“我要她，無路可退?！?p> 紀漠最討厭的詞語之一，就是如果。假設性的命題。
明明已經(jīng)做過的選擇，無法改變的過去，卻還是不愿意認輸?shù)兀胍米约旱幕孟胍埠锰颖芤埠脕矸裾J那份挫敗和失望。
這是軟弱的做法。
她也會后悔某一個決定，卻不會再去想象什么如果。
心里的陰影，只有直接面對的時候才會被消除。
她自認并沒有把葉韶華看得那么重，所以才能一面暗示自己一面漸漸走出那分傷痛?？墒顷幱?，雖然想要消除，紀漠卻是在不自覺中容許了葉韶華依然作為那個飄忽的影子纏繞著。
連她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的細節(jié)，卻被楚軒宵一眼看破。
這樣直接被人戳穿心事的感覺，紀漠從沒有想過會這么糟糕。
她一直以為，自己才是那個最清醒的人，足夠抱著世人皆醉我獨醒的心態(tài)悠然地看著他人的煩惱。而自己早就有了最合適的那個答案，不過是在看著別人的掙扎中得到一種先知般的快意。
這一次，被看透的人，卻是自己。這是她不曾遇到過，也不愿意允許的事情。
離開餐館，紀漠也沒有立刻回家，而是有些百無聊賴地在街上閑逛。漫無目的地看著華燈初上的北城被越來越多行色匆匆的上班族充斥著。一路上有無數(shù)的情侶手牽手地甜蜜依偎著，也有一個人走過的忙碌精英，不論是怎么樣的人，似乎都帶著自己的目標堅實的努力著。而她，卻突然覺得自己仿佛遲暮的老人一般，找不到通往未來的路，也看不到過去的自己的軌跡。
不想回家。
這樣的想法突然就冒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