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六爺領(lǐng)著孔、毛二位師妹,又帶了幾個得力的伍卒,一路喬裝潛行,至黃昏時分方始入了白鶴橋鎮(zhèn)。
只因天色見晚,六爺領(lǐng)諸人就近覓了店肆,安排歇息,比及飯后,孔,毛二位因一路勞頓,俱早早就寢,唯六爺獨居一室,畢竟性喜嘻耍,這好不易出得小悟嶺,如何按捺得住,乃信步走出客棧,左右找尋歡樂場所,奈這區(qū)區(qū)白鶴橋鎮(zhèn),如何比得了那京師府城,只街面冷冷清清,行人稀疏,六爺穿了幾條巷陌,卻不見甚么得意去處,只落落寡歡,悻悻回走。
將及客棧之時,卻見對面有個昏燈小攤,倒有幾分人氣,六爺拍拍肚皮,叫了聲餓,便大步朝前走去,只那攤主眼尖,老遠見了討聲好,拾掇條櫈子,請六爺坐了,殷情道:“客官,用些甚么?“六爺向居北地,不諳南方飲食,只應(yīng)道:“你便有甚可口的,撿幾樣上罷!“攤主打聲哈哈自去料理。
六爺閑坐無事,東張西望一番,卻見斜對個,朝己方坐了位妖艷女子,六爺原是個花眾中慣耍的能手,這一瞧看,心中暗叫一聲:“好個荒偏之地,倒有這般風(fēng)味!“想到這,不覺多看了幾眼,只那對面女子,舉目之際,頻與六爺相撞,免不了婀娜顧盼一番,只把六爺瞧得心癢,這便起身要招呼,才剛起,卻女子對坐一人忽的轉(zhuǎn)過身子,朝六爺怒目相視,六爺細看去,卻是個禿瓢的大漢,六爺是個橫慣了的人兒,哪瞧得了別人臉色,只做色道:“出家人,莫要擋人道!“
對面那人冷笑一聲,手中碗筷忽的揚起,直奔六爺面門而來,只這一手,快如閃電,倒打了六爺個措手不及,只聽“哐啷啷……“一聲響,餐具早砸在六爺身上,六爺受了這一擊,只氣得哇呀暴叫,“噌“的一聲,寶劍從簧中彈出,只指禿漢心窩,一時間,攤位大亂,二人便如此,你來我往戰(zhàn)在一處。
只戰(zhàn)到三十合,六爺力漸不支,心中暗叫聲不好,想要脫身,叵奈這禿頭漢子益發(fā)使力,六爺只仗著輕身功夫,又假這市井雜亂所在,一味騰挪閃避,卻并無半點招架之能,一時間卻是險象環(huán)生。
諸君看到這要問,便這荒僻所在,卻如何有這般強人,縱是六爺竟奈他不何?其實無巧不成書,有細心的應(yīng)是猜到,這禿頭的漢子非是他人,乃是蓮教中的張曼茶。
前文有敘,這位曼茶君在蓮中司職采辦,卻巧也是近日潛入中國,因此人也是個花花的腸子,來了中國之地,總要尋花問柳,這才從窖中歡樂出來,攜了粉頭宵夜,不期遇了六爺,見六爺調(diào)戲自家粉頭,哪里肯依?這才出手掀了碗筷,與六爺打在一處!
閑話少絮,再說二人于巷陌中你追我趕,眼看六爺一派狼狽,卻這當(dāng)口,驚起一位好漢,恰是宿在近前的五爺進之,原來五爺因覓不著西式暗記,心自焦慮,正輾轉(zhuǎn)難眠之際,耳輪響起“乒乒乓乓“打斗之響,這便挑開窗格,俯身探看。
卻見巷陌中有兩人做對廝殺,再細看去,卻見那落下風(fēng)之人,身法頗為熟絡(luò),心中不禁一緊,也顧不得許多,這便縱身躍出,摯劍架擱而去。
“當(dāng)啷啷……“一聲響,兩金交在一處,二人各退幾步,這廂六爺瞧得真切,只歡呼道:“五哥,你可來得好!這賊禿鳥勁忒大…….“言未盡,只氣喘如牛!
曼茶眼看要得手,卻半路殺出個程咬金,氣不打一處來,口中厲聲道:“你們中國之人,盡以多欺少,便還有旁的人,且都叫來,爺爺一并收拾!“
五爺聽他恁大口氣,心中亦是奮恨難當(dāng),當(dāng)下不及答話,只仗劍直取,曼茶抖擻精神,酣戰(zhàn)五爺,直戰(zhàn)到五十合,不分勝負,要說這五爺功夫比之曼茶,其實稍遜一籌,只因先前打斗畢竟熬去氣力許多,而五爺橫空出來,總是占了便宜不少,二人又戰(zhàn)三十余合,眼看還是分不了勝負,曼茶心中忖道:“看這二位,原非等閑,我今有要事在身,如何與他們纏斗下去?”想到這虛晃一刀,跳出圈外,口中叫道:“你們聽好,非我懼怕你等,只我身負要事,耽擱不了,今日且饒過你們,下次再會,與你們斗個痛快!“言畢閃身遁去。
這邊廂六爺見了,哪里肯依,這便要縱身追趕,早被五爺一把拽住,只噤聲道:“此人身手,實在你我之上,今且由他去!“言畢,二人這才相互敘禮,五爺自是說了來龍去脈,又問了六爺種種,六爺皆一一回覆,說到兄弟別離,二人自是相擁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