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如決堤的洪水一般從張末千的傷口中涌出,他松開了劍柄,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喉嚨,盯著眼前的余卑言后退了幾步,一時他發(fā)現(xiàn)眼前的人并不是余卑言,而是索命的小鬼。
余卑言不堪重負,單膝跪在了地上,硬撐著顫抖的身子盯著面前頻頻步伐不穩(wěn)的張末千,一時他如釋重負地笑了笑說道:“你我都對義父有罪,如今我削發(fā)還父,而你就拿命來還吧?!?p> 此時的張末千自知命不久矣,但死之前,他不會甘心便宜余卑言。捂住鮮血直流的喉嚨,他跌跌撞撞地向圍觀的士兵走來,想要抽出士兵的佩刀,但士兵們見到張末千向自己走來,他們紛紛后退,且眼中充滿了敵意。
士兵們的真正意思顯而易見,張末千自然明白,他怒的憋紅了眼,想要罵想要打,但他根本罵不出來,愈發(fā)冰冷的身子更別說打了,甚至還有人在背后捅了他兩刀,他回頭望去,見那人正是陳阿肥。
臨死又遭到了背叛,絕望侵蝕了張末千的身子,使得他實在撐不住了,直接跌倒在了地上,臉色逐漸慘白如骨,身子抽搐不止,但一雙透著復(fù)雜神色的眼睛一直盯著陳阿肥。
那眼神令陳阿肥感到害怕,他想逃,逃出那眼神的視野,但他知道現(xiàn)在不能逃,于是他克制著不斷顫抖的雙腿,僵硬地沖圍觀的士兵笑了笑,然后指著地上的張末千破口大罵道:“你個王八蛋,老子早就看你不順眼了,你以為自己很厲害,很牛嗎?告訴你,若是沒有卑言兄弟殺你,老子也會動手搞死你!”
這話顯然是說給士兵們聽的,說白了就是表忠心呢,但士兵們可對陳阿肥這衷心看不上,他們紛紛拔出了刀,眼中充滿了敵意,不禁嚇得陳阿肥怔了一下,接著他頗有狗腿子的風(fēng)范,笑瞇瞇地搓著手掌來到了余卑言的跟前說道:“卑言兄弟,不瞞您說,這張末千真不是個好東西,他先前還找人殺過你,就……就是那張文洛……哎呀,不得不說,這種人真是死的好,死的漂亮!”
聽到這話,余卑言驚訝了不少,瞥了陳阿肥一眼問道:“張文洛是張末千找來的?”
陳阿肥趕緊回答道:“沒錯,這張文洛一直都是張末千的鷹爪,從小時候就是了,以前誰要是擋了張末千的路,那張文洛必定會出手…當(dāng)然,您可不要誤會了,我跟那倆人可沒有關(guān)系,我都是被逼的。”
余卑言怎么都沒有料想到,原來想要我性命的幕后黑手會是張末千…這倒是好事一樁,解決了我心頭的一件事情,而至于……余卑言陰陰地看著跟前的陳阿肥,抬手一刀割了便陳阿肥的喉嚨,喘著粗氣道:“你也不是什么好東西?!?p> 陳阿肥捂住鮮血直流的喉嚨,驚恐地瞧著眼前的余卑言,他退后了幾步,忽然張末千憤然起身,一口咬住了陳阿肥的耳朵,嚇得陳阿肥大張著嘴巴,嘶啞且勉強地說了兩個字——救命。
在場所有人冷眼旁觀,直到張末千和陳阿肥耗盡最后一絲生命,一同倒在地上之時營中頓時發(fā)出如雷鳴一般的歡呼聲,有的左擁右抱,有的在為死去的易鳳仙禱告,有的更是直接開了酒水,顯然今夜的軍營是個不眠夜,比打了勝仗還要高興百倍,但這場勝仗的功臣的主要功臣卻無人問津。
余卑言瞧了瞧刺進胸膛的寶劍,又瞧了瞧面前歡呼雀躍的士兵,他皺著眉頭干笑著起了身子,一時渾身疼痛難忍。這時有幾名士兵還算有心,他們注意到了近乎落寞的余卑言,這才趕緊上前攙扶,并詢問情況。
“二爺,您沒事吧?”一士兵關(guān)切問道,卻被另外一士兵打了一耳光,訓(xùn)斥道:“你傻啊,看不出來二爺現(xiàn)在很有事嗎?”
“二爺,您忍著點,我這就幫你把劍拔出來!”一士兵伸手就要拔出余卑言胸膛中的寶劍,一士兵急忙阻攔道:“別亂動,萬一止不住血,二爺就完了?!?p> 這時一士兵怒了,沖著那狂歡著的士兵吼道:“軍醫(yī)!快讓軍醫(yī)滾過來!”
“******,軍醫(yī)死哪去了!”
……
狂歡停了下來,士兵們都留意到了余卑言,一時他們急忙去請軍醫(yī)。然而軍醫(yī)還未到,卻來了不速之客——一個男人的聲音從后方的大帳之上傳來:“喲,余卑言看來你傷的不輕啊…好事,也省的我們下狠手了?!?p> 這聲音鉆入了余卑言的耳中,他感覺相當(dāng)熟悉,連忙循聲望去,果不其然,只見身后的大帳之上,周半青正站在那里喝著一杯熱茶,身旁還有八名手持羽翎刀的捕衛(wèi),他們已經(jīng)有些躍躍欲試,只等周半青一聲命下。
真是跟屁蟲,都追到這里來了。余卑言一時無奈,明白現(xiàn)在的自己根本逃不出…不,就算我沒有受傷現(xiàn)在也逃不出隼坊的魔爪,我這倒霉催的啊…余卑言深深地嘆上了一口氣,有些認命了。
士兵們通過官服自然識得軍帳之上的九人是誰,雖說都是朝廷之人,而隼坊權(quán)利頗大,但士兵們顯然不想給隼坊任何面子,一士兵急忙對余卑言小聲說道:“二爺,逃?!?p> 沒等余卑言反應(yīng)過來,之前被他扒了軍服的洛非揚忽然從人群中鉆了出來,他二話沒說,動作既麻利又小心地將余卑言給背了起來,然后拔足向軍營外逃去,一溜煙便消失了蹤影。
見余卑言逃之夭夭,軍帳之上的捕衛(wèi)們已經(jīng)按捺不住了,他們踏前了一步,似想追去,但周半青卻沒有發(fā)號施令,這倒是令他們心中焦急了不少,生怕余卑言再次從眼前溜走。
周半青倒是對余卑言的逃走并不焦急,反而還笑意滿滿地瞧著帳下的士兵們問道:“你們都是當(dāng)兵的,對咱們大陳的律例應(yīng)該不清楚,知道勾結(jié)逃犯怎么個處置嗎?”
士兵們清一色大老粗,識字的都沒幾個,更別說什么大陳律例了,一時他們鬧哄哄了起來,更有甚者嚎道:“啥?你說啥?老子聽不見呀!”
“懂不懂規(guī)矩,快點下來!”
“上面的人嘰嘰歪歪什么,快點從帳上下來,不然砍了你們哦!”
“看他們這么不怕死,估計是南吳派來的刺客吧!”
“說不準(zhǔn)就是呢,好久沒有動過南吳的人了,抓活的!”
“對對對,抓活的!”
……
士兵們頗顯一幫烏合之眾,不禁令周半青臉色陰沉了下來,他嘴角一抽,將手中的熱茶砸向了人群,頓時人群一片騷動,有的甚至提起了長矛,局勢一觸即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