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一大早,周文杰、王莉倆人各自帶著琴和簫,前往紫香閣,邊走邊聊學(xué)琴注意事項。
正往紫香閣拐道,忽聽到云亭橋處飄來明亮清脆的琴聲,音調(diào)層次分明,如行云流水般的汩汩有聲,周文杰不由為之一動,站立原地閉眼細(xì)聽。
聽了一會,仿佛身在溪流之上,聽著清泉流水之聲;聞著奇花異卉之香;品著野竹清香之茶;賞著山河水秀之景;一幅十分愜意的生活景象,浮現(xiàn)在腦海。
這曲子正是高山流水。
曲畢,周文杰睜開眼來,只覺余音未絕,仍在耳邊回響,他激動地吟詠道:“高山流水覓知音,它在那,指尖弄琴,遣給誰聽?”
周文杰前往云亭橋瞧個究竟,渾不知把王莉甩在身后,遠(yuǎn)望之下,云亭內(nèi)有三個女生,這些女生均是普通打扮坐在一排。
而她們對面的花崗石桌上,坐著一個綠底紅花色的旗袍女生,那女生長發(fā)披肩,清純俏麗,玉指撫琴,宛如一個滿懷心事的少女,通過琴音發(fā)泄出來。
周文杰慢慢靠近亭子時,發(fā)現(xiàn)竟是胡佳宜等人,再看旗袍女時,果真是陳欣妍!
她身穿連衣裙旗袍,與白皙的膚色成為鮮明對比,好似從畫里走出來的一般。周文杰首次見到她裙裝打扮,竟是愣在當(dāng)場。
王莉走到他身旁,咳咳了一聲,又見彈琴者是陳欣妍,瞧她這種打扮,那種做派,便知她是有目的而來。
周文杰看了王莉一眼,又瞅著陳欣妍,覺得她今日此舉蹊蹺,前后思忖片刻,便明白過來,心想是那三個家伙泄露給她的?但見她為了自己這般如此,足見真情。
“師妹,你們在這里做什么呀,排練嗎?”周文杰摸了摸鼻子道。
陳欣妍聽他故意取笑自己,不怒反笑:“是的啊,周末人少,而且這里景色優(yōu)美安靜,特別合適練琴?!?p> 說著站起身來,望了一眼他背后的琴箱,道:“文杰,你也是來練琴的?”
周文杰正要回答,忽然想到了什么,便住了口,笑道:“不是啊,路過而已,聽到這么好聽的曲子,就過來看看。”
陳欣妍得意一笑:“路過?那你背琴來干什么呀?”
“學(xué)琴啊?!?p> “文杰,你不介意的話,我來教你吧?!闭f著,向前走了一步。
陳欣妍身材略微苗條,一身旗袍勾勒出迷人的曲線,周文杰一時出神,說話時竟結(jié)巴起來:“我……我不是說了嗎,我是路過這里的。好了,不打擾你練習(xí)了,先走了?!闭f著轉(zhuǎn)身行去。
“文杰!”陳欣妍急道。
周文杰聞聲停步,一轉(zhuǎn)身見她滿臉焦急,心下一軟,柔和道:“干嘛?”
陳欣妍聽他聲音輕柔,喜道:“你們才來一會兒就走啊?”
這時胡佳宜接口道:“是啊班長,再聽一曲吧?!?p> 周文杰眼瞧王莉,見她不表態(tài),笑道:“好吧??茨銈兠孀由希俾犚磺!?p> 說著卸下箱子放在石凳上,與胡佳宜等人坐在一排。
“我給大家彈一曲《香山射鼓》?!?p> 胡佳宜等人拍手道:“好?!?p> 陳欣妍坐在琴前,只見那琴的構(gòu)造呈“Z”字形,琴弦猶如梳子般整齊排列,周文杰一眼認(rèn)出那是古箏。
只見陳欣妍手指戴著假指甲,龍飛鳳舞似的彈奏起來。
且不說曲子彈得怎樣,就說她雙手龍飛鳳舞的彈奏,讓人看了很是賞心悅目。
外加她的容貌,身材,坐姿,無處不美,尤其是旗袍加身,顯得像古典型的可愛美少女,迷得周文杰咽了幾口口水。
一旁的王莉見她彈奏的姿勢略有反感,覺得這種姿勢華而不實,有炒作賣弄之嫌。
王莉剛才不表態(tài),只是想看看她的琴藝達(dá)到何種程度,現(xiàn)在看來處于初級階段,再怎么龍飛鳳舞的彈奏手法,也不過如此。
王莉自從幼兒園開始接觸鋼琴,小學(xué)時期完整演奏中國十大名曲,之后接觸其他樂器,更加無一不精。
初中時期嘗試自創(chuàng)譜曲,參加市級比賽獲得第二名,獎品七弦古琴一副。王莉獲獎之后,再也沒有接觸樂器,將所有的精力投入學(xué)習(xí)之中。
一曲彈畢,陳欣妍笑道:“獻(xiàn)丑了?!?p> 胡佳宜等人拍手叫好。
忽然,一個男聲笑道:“哈哈,真是好曲,好聽啊?!?p> 眾人望去,只見周友真在橋上走來。
原來,他羨慕周文杰應(yīng)時作賦能力,那晚陳欣妍演奏完,他東施效顰,卻得到美目怒瞪,便暗下決心學(xué)習(xí),也來個琴仙詩人組合。
周末,他前往森林公園應(yīng)景試作,忽聽得琴聲傳來,以為是王?;ㄋ鶑棧阊晫と?。
發(fā)現(xiàn)彈琴者是陳欣妍,不由喜出望外,就想著如何作詩來炫一把,不料發(fā)現(xiàn)周文杰也在場,為避免出丑就此作罷。
聽畢,他抑不住激動,當(dāng)場哈哈了一聲,夸贊好曲好聽。
陳欣妍見他關(guān)鍵時刻打擾,不由得斜目怒視,不料卻和他雙眼相對,周友真登時迷得全身酥軟,但見她美目有憤怒之意,便知自己來得不是時候。
正感尷尬之際,忽聽周文杰笑道:“周師兄說得好啊,好曲好聽。大家都是同班師兄,不用客氣,過來坐這里吧?!?p> 周文杰說著起身又道:“事先說好了,聽完就走?!?p> 陳欣妍見他提起箱子挎在肩上,急道:“文杰,你真要走啊?”
“對呀,說過的話怎能不算數(shù)!”
陳欣妍知道這話是說給王莉聽的,便朝她瞥了一眼,此時王莉臉上浮出一抹笑容,顯是得意。
王莉從她身旁走過時,陳欣妍便聞到一股淡淡的幽香,心想奇怪,她的香水怎么和我一樣的?眼見周文杰要離去,陳欣妍急得想不出什么辦法,氣得跺腳。
胡佳宜見狀,站起身道:“王師姐,那天我聽你的曲子,以前沒聽過,現(xiàn)在想起來非常好聽,能不能……”
周文杰聽出她的意思,想自己也沒聽過《秋紅》,這是她自創(chuàng)的,自然誰也沒聽過,便瞧著王莉,見她嘴角露出神秘的一笑,像是等著這句話似的。
“好吧,看在你們班長的面子上,就一曲罷?!?p> 王莉走上前來,坐在原來的位子上,打開箱子將琴取出,平放在大腿上。
她身穿水藍(lán)色短袖連衣裙,一頭長發(fā)披在背后,用花色頂夾束住,太陽穴處束著黃色劉海夾,一張素顏朝下,雙手嫻熟的調(diào)弦試音。
“我為大家彈一曲《四月春》。”
周文杰等人心下搜索是何曲時,這時耳聽琴聲響起,只見王莉在琴弦上來回?fù)軇尤?,隨即變成輕扣輕撥,節(jié)奏不快不慢,如潺潺流水那般自然。
聽到中途,忽聽琴聲轉(zhuǎn)調(diào),夾雜著悲傷情緒,不斷地從她指尖傳來,悠揚(yáng)委婉,凄然悲切,讓人聽了不由一陣悲傷從心底滋生。
過不多時,忽聽到一絲輕微的游水聲,眾人生奇,伸頭望去,只見荷塘水面有幾條魚在游動,周文杰心感奇怪,莫非這魚也來聽曲?
陳欣妍見了,心想大概是天氣原因,只不過是出來透透氣而已,當(dāng)下沒多想,繼續(xù)視聽。
一曲彈畢,現(xiàn)場短暫無聲,只覺余音繞梁,久久不絕,這時周文杰說道:“這曲子真是極度悲傷啊,真是四月人間滿色春,春風(fēng)吹暖映山紅?!?p> 他吟到這里,側(cè)頭凝思,覺得剩下兩句難以速成,想了片刻,忽然想到這詩是寫四月的春天,四月,正值清明節(jié),以下兩句便有了思路,吟詠道:“紅顏只伴東風(fēng)醉,醉在清明斷鬼魂?!?p> 吟畢,又是一陣短暫無聲,只有荷塘魚游戲水之聲,這時,一女生掩面哭道:“太凄涼了,嗚嗚——”
王莉此時沉浸在悲傷之中,聽到周文杰吟出的詩句,然而詩句之意觸動了心弦,使悲傷更增了幾分。
哪知這時聽到哭聲,眼淚抑制不住奪眶而出,忙把琴甩給周文杰,自個兒跑了出去。
周文杰見琴忽然砸過來,眼見滑落在地,急得伸手抓住,驚魂之中,見王莉作擦臉狀跑出橋外。
于是把琴收好,提著箱子也跑了出去,只留下周友真等人呆愣原地,不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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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文杰挎著箱子追到森林大道上,見王莉坐在長椅子上擦臉,顯然是哭了一會,便不緊不慢的走上前去,坐在邊旁。
“怎么了?”
周文杰伸手輕拍了拍她肩膀,理了理她散亂的頭發(fā)。
“我沒事。”
王莉穩(wěn)住了情緒,便一頭靠在他肩上。
周文杰順勢騰出手來,把她摟在懷里說道:“真的沒事?”
“嗯?!?p> “那剛才好好的怎么哭了?”
“都是你不好,作什么歪詩,讓我想起了過世的爺爺?!?p> “我?這是建立在你曲子上面的,怎么……”
“就是你就是你!”王莉打斷道。
“好好好,是我不好,行了吧?!?p> “哼?!?p> “你怎么會彈這種曲子?”
“我就是看不慣她那樣,狐媚子霸道……”
說著忽然想到什么,掙脫他懷抱,說道:“你跟她眉來眼去的,你喜歡上她了?”
“啊?哪…哪有!我對她完全出于欣賞而已啊,就像欣賞畫里的古典美女一樣,至于喜歡嘛,頂多是喜歡這幅畫而已。當(dāng)然,我對你呢,是出于真心喜歡?!?p> “油嘴滑舌!”
王莉說著又靠在他肩上,見他又伸手摟住自己,比適才緊了一點,心里一陣甜絲絲的。
“文杰,你什么時候喜歡上我的?”
“呃…這個……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情形嗎,那時候你一身白衣裙子,我還以為仙女來了呢,哈哈?!?p> “就是那個時候喜歡我的?”
“不全是,那晚下雨的時候,我抱著你,你沒有拒絕,就喜歡你了?!敝芪慕芪男α?,接著唉氣道:“好險吶!”
“什么好險?”王莉仰頭道。
“如果你拒絕了,說我非禮耍流氓,那就麻煩了?!?p> “切!要真拒絕你,還等你來抱么?”
王莉忽覺說漏嘴,不由臉上一熱。
周文杰感覺胸口微熱,向懷里一瞧,見她臉上發(fā)紅,更加俏麗迷人,忍不住在她額頭上親了下去。
忽然,那邊傳來兩聲咳咳,周文杰一驚,轉(zhuǎn)頭望去,卻見周友真在不遠(yuǎn)處望著這里,他身后是陳欣妍,胡佳宜等人。
原來陳欣妍見周文杰離開,已無興趣彈下去,坐在石凳上發(fā)愣出神。
周友真設(shè)法哄她開心,在橋上來回踱步,忽見荷塘里的魚兒不見蹤影,嘆道:“曲終人去,魚游沉去。當(dāng)真是魚游沉去因曲盡,曲終人去音猶在啊?!?p> “喲,周師兄也會作詩啊。”胡佳宜笑道。
“嘿嘿,跟班長比起來差遠(yuǎn)了?!敝苡颜娌缓靡馑夹Φ?。
“周師兄,班長有四句,你怎么只有兩句?。俊币慌拥?。
“是啊,把剩下兩句補(bǔ)上來吧。”胡佳宜道。
“好吧,你們開心,我就補(bǔ)上來,不過,作的不好還多指教啊?!?p> “好的啊。”
周友真當(dāng)下苦思冥想,忽覺一陣涼爽的秋風(fēng)吹來,登時心神氣爽,又見陳欣妍悶悶不樂,披在肩上的發(fā)絲,在風(fēng)吹的拂動下,顯得美麗冷艷,不由生起愛慕之心。
周友真見此情此景,不久詩興上來,當(dāng)即緩緩道:“秋風(fēng)不解美人心,何把心事付瑤琴?!?p> 胡佳宜等人聽了,心中一動,知道他說的美人是指陳欣妍,便向她望去。
此時陳欣妍呆呆出神,這時聽到這兩句,不由一動,以為周文杰去而復(fù)返,轉(zhuǎn)頭望去,倆人又是雙目相對,一時竟是移不開了。
“哇,好浪漫??!”那個哭過的女生羨慕道。
陳欣妍聽了,立即回過神來,見眼前的人竟是周友真,不由臉上一熱,尷尬得忙扭頭看向別處。
周友真見她神態(tài)忸怩,顯是為之動情,心中一喜,便走上前來正要開口,哪知陳欣妍轉(zhuǎn)過頭來,說道:“周師兄,能不能幫我把琴抬回去?”
周友真愣了一下,隨即笑道:“沒問題,樂意效勞?!?p> 周友真雙手把古箏托起,胡佳宜等人收起腳架,陳欣妍帶頭出去,一行人來到森林大道路口,恰巧望見周文杰親吻王莉的一幕。
周友真見他不慌不亂,不驚不怒,反而從容不迫地收回?fù)ПУ氖帧?p> “那個文杰,我們先走了啊。”周友真邊走邊道。
周文杰皺了皺眉,點了點頭。
只見陳欣妍面略嚴(yán)肅,身姿冷艷,步子從容自如的經(jīng)過,忽然轉(zhuǎn)身站立在自己面前,而胡佳宜等人憋著笑意快步通過,怕是打擾他們似的。
“文杰,師姐,我想問你一件事?!标愋厘_口問道。
周文杰一愣,只聽王莉道:“什么事?”
“剛才那首曲子是你自創(chuàng)的?”
“嗯,是我自創(chuàng)的?!?p> “那,可不可以收我為徒?”
“你不是會彈么?”周文杰奇道。
“對,但是我不會創(chuàng)啊?!?p> “創(chuàng)曲比彈琴還要難一點,你真的要學(xué)?不怕耽誤學(xué)業(yè)么?”王莉問。
“不怕。”
“可是我怕,耽誤了你學(xué)業(yè)我可擔(dān)待不起!”王莉說著別過頭去。
“師姐,你還為食堂里的事生氣?”
“過去的事,提他干什么!”
“文杰……”陳欣妍扭頭看著周文杰。
“這,這個……你師姐說的對,要以學(xué)業(yè)為重,嗯!”
“你不是也學(xué)么?再說,離正式上課還有一個月,不耽誤啊?!?p> 陳欣妍嘟了嘟嘴,沒等周文杰開口,王莉搶先道:“你認(rèn)為比學(xué)琴還要簡單嗎?中國十大名曲就不止十首了!”
“一個月應(yīng)該能入門吧。”
王莉這時失去了耐心,叫道:“咱們不要轉(zhuǎn)彎抹角了,說吧,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陳欣妍聞言身形一顫,瞥了周文杰一眼,道:“哪…哪有什么目的啊,只是想學(xué)創(chuàng)曲而已。”
“只是想創(chuàng)曲?”
陳欣妍點頭“嗯”了一聲。
“你知道創(chuàng)一首好聽的曲子,要花多少時間,多少精力嗎?”
“這…這個……”
“所以呀,要以學(xué)業(yè)為重,剛剛開學(xué)就想學(xué)其他的事,到時候畢業(yè)你會后悔的!”
陳欣妍正要開口,只聽王莉又道:“你們班長學(xué)琴只是好玩,你有精力學(xué),我可沒功夫教呢!”
“是啊師妹,你總不能耽誤別人的學(xué)業(yè)吧。想學(xué)的話,找個老師教你就行了?!敝芪慕懿遄斓?。
“班長,我是想創(chuàng)曲,不是學(xué)琴啊?!?p> “創(chuàng)曲需要天賦的,你有天賦嗎?”
“沒有天賦,可…可以學(xué)嘛?!标愋厘f著低下頭。
聞言,周、王倆人不由搖頭嘆氣。
“師妹你太天真了,你當(dāng)彈曲子那樣簡單?沒有天賦,再努力五六年也創(chuàng)不出來的?!?p> 這時王莉站起身道:“走吧,我渴了?!?p> “好?!?p> 周文杰起身斜了陳欣妍一眼,挎著琴箱便走。
陳欣妍機(jī)靈一動,說道:“哎文杰,我知道有個好地方,我們?nèi)ツ抢镞吅冗吜???p> “不必啦!”
周文杰瞧了她一眼,見她美如花的臉色,如失去水分一般,心下不忍,柔聲道:“這樣吧,我們?nèi)ツ抢铩!?p> 陳欣妍一望前面是紫香閣,喜道:“好哇。”
這時王莉忽然放慢了腳步,停頓了幾秒,便向紫香閣快步走去。
周、陳倆人均感奇怪,但是看到眼前的一幕,便即明白。
原來轉(zhuǎn)彎處漫步而來的一對男女,那女生卻是楊美,和一個男子有說有笑,只是不知王莉為何避開他們?
陳欣妍見了,也加快了腳步,周文杰等人跟在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