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云亭內,周文杰等人圍坐在石桌上,桌上擺滿了各種形狀的月餅,和各樣的點心,每個人面前都有一盞大蓋碗,蓋與碗之間的縫隙上,時不時飄出濃郁的清香。
周文杰深吸了一口氣,呼出氣后,睜開眼,一眼見到曹爾平兩人把守在橋口,愣了一會,不由微微搖頭,嘆了口氣。
“社長,這里好吃好喝的,不滿意嗎?”朱志成聽他嘆氣,不解的問道。
“是啊,大家聚在一塊,開開心心的,怎么,是覺得月餅不好吃啊?”周友真吃了一口月餅,說道。
周文杰看了他一眼,測過頭,下巴一抬,指著橋口說道:“那兩個人是師哥學長啊,守在橋口為哪般?”
周友真等人一齊抬頭望去,只見那兩人背靠在欄桿上,正在聊天,只不知在聊些什么。
“不用猜,那兩個人也是妍妍的粉絲,自告奮勇,來保護妍妍的安全?!敝熘境牲c頭道。
這時胡佳宜說道:“以保護妍妍的安全來接近她,也是一種套路啊,不過……”
洪芳芳好奇道:“不過什么?”
“妍妍看不上啊,不管他們怎么努力,也是……唉……”胡佳宜說到這里,不禁嘆氣。
“唉……”
周文杰,朱志成,周友真三個男生也是嘆氣,搖了搖頭。
王莉和周文杰在跳交際舞時,也注意到陳欣妍的情況,那么多的男生來搭訕,她愣是一個沒看上,甚至連學生會主席江天一,沒聊上幾句,她就匆匆離開了,可見連官二代公子哥也厭惡,看來,她一門心思都在周文杰身上。
這時,陳欣妍說道:“佳佳,那你去叫他們走吧?!?p> 胡佳宜道:“你都罵不走,那我怎么勸得動???”
周文杰道:“既然這樣,要不,把他們叫過來,參加我們的活動?”
陳欣妍瞬間挺直了腰板,反對道:“不行。”
周文杰見她反應激烈,斜著眼道:“怎么不行,別的社團,想參加我們的活動,是允許的,我這個社長也不能隨便拒絕,是不是?”
記得今天下午韓震說過這句話,周友真等人點點頭,表示沒錯。
陳欣妍道:“社長,一旦開了先例,以后會有很多人來,以參加活動的名義來騷擾,那不是太麻煩了?”
周文杰等人聽了,覺得有點道理,在校園,陳欣妍有很多粉絲,如果這些粉絲想見她,會以參加活動的方式接近,到時候什么活動都辦不成。
更何況,這事還發(fā)生了兩次。
朱志成道:“妍妍這話,不無道理啊?!?p> 胡佳宜道:“是啊,怕是怕又來一個錢力鋒事件?!?p> 想到錢力鋒為了接近陳欣妍,執(zhí)意加入禪境社,被陳欣妍反對拒絕,于是發(fā)生了跳樓要挾一事,周文杰不由得渾身打顫,心有余悸。
“那好,這事算了,就算是替我們把守要道,擋住別人騷擾,哈哈。”
陳欣妍笑道:“這才是呢?!?p> “好,活動開始,品茶?!?p> 聽社長揮手宣布,一行人于是端起大蓋碗,揭起碗蓋,裝模作樣的在茶湯上劃了幾下,然后嘬了幾口。
陳欣妍放下蓋碗,抿了抿嘴,眼珠子一轉,看向周文杰,見他微仰著頭望著亭外,一臉深沉,不知在思慮著什么,不由順著他目光仰頭望去,只見一輪又圓又亮的月亮,懸在夜空。
以周文杰的角度,一仰頭便就看到,其他人坐在他對面,想去看月亮,只能轉身,一時間,一行人仰頭觀賞月亮。
這時,安靜的云亭內,有人吟詠道:“欲在夢中死去,唯恐天堂無語?!?p> 陳欣妍轉過頭來,吟詠這兩句的,卻是周文杰,不由愣了一會,完全想不明白這兩句是什么意思,他失戀了?
“社長,你……”陳欣妍眼神透出一絲茫然。
周文杰嘆了口氣:“看了月亮,有感而發(fā)。”
朱志成道:“是因為錢力鋒的事,有感而發(fā)?”
周文杰看了他一眼,笑道:“真不愧是學習委員啊,只憑這兩句,就知道是在說誰,牛批?!?p> 朱志成笑道:“哈哈,社長過獎了,這兩句很明顯是在寫錢力鋒嘛,他得不到妍妍的心,自然想死的心都有了。”
周文杰收起笑容,愣了一會,說道:“陳欣妍,我問你一個問題?!?p> 陳欣妍道:“好,你說?!?p> 周文杰道:“錢力鋒為了你跳樓,你是什么感受?”
哪知她毫不遲疑,脫口而出道:“感受就是,這個渣男越來越可恨!”
聞言,所有人皆是一愣,似乎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
周文杰道:“為什么啊,他是因為愛你,得不到你的心,才……才會心灰意冷,走到這一步的呀?”
陳欣妍道:“社長,如果一個你不認識的人,他拿著槍指著他自己的腦袋,叫你給他一個億,你給不給?”
周文杰愣了一會,道:“不給。”
陳欣妍道:“對啊,他是死是活,關我什么事啊,這不是神經病嗎?!?p> 周文杰一呆,似乎感覺哪里不對,腦子有點懵。
這時洪芳芳說道:“如果他是你的親人,愛人,他拿著槍指著他自己的腦袋,你給不給?”
周文杰聽了,“哦”的一聲,似乎弄懂了這兩個不同的概念。
陳欣妍道:“哦對了,王莉大一的時候,也有人跳樓要挾她,你怎么不去問問她是什么感受?”
聽她扯上王莉,周文杰眉頭微微一皺,突然想起來,陳欣妍在醫(yī)院,也是以自殺要挾自己來著,要說是什么感受?的確是越來越恨,但是現在卻恨不起來,畢竟自己第一次見到她,心臟怦怦亂跳。
周文杰呵呵笑道:“好了,不談這事了,繼續(xù)寫詩?!?p> 說著,端起碗抿了一口。
聽他岔開話題,不再提錢力鋒的事,不過此時的氣氛,有些冷清。
這時,周友真哈哈笑道:“社長,蘇軾有兩句是: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跟你兩句很相似啊?!?p> 周文杰微微一愣,笑道:“哈哈,我是按到這個格調寫的,你能發(fā)現這一點,也牛批?!?p> 周友真笑道:“那下面的還有沒有?”
周文杰道:“嗯這個,我只能想出這兩句,要不下面的,你來續(xù)上?”
周友真凝神想了一會,道:“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哈哈?!?p> 聞言,大家都笑了起來。
朱志成笑道:“那也符合錢力鋒的情況啊,他在樓頂上要跳樓,最后被楊美拉了下來,拉拉扯扯的,很生動啊。”
洪芳芳道:“楊美把他救了下來,你們說,他倆會不會和好?”
周友真道:“不可能吧,都分手了,還把他打了一頓,你又不是不知道。”
洪芳芳道:“如果不可能和好,那楊美干嘛救他?可說他倆有仇啊。”
朱志成道:“是啊,那楊美恨不得他去死,為什么反而救他?這事要去問她本人才知道?!?p> 周文杰道:“王莉,她是你閨蜜吧,你知道這事嗎?”
王莉搖頭道:“我不知道?!?p> 陳欣妍的表情似乎不耐煩,打斷道:“怎么又提那個渣男了,繼續(xù)寫詩啊,周友真,社長是原創(chuàng),你又生搬硬套干什么,重寫!”
“啊……這好吧。”
周友真沉思良久,搔了搔頭,苦笑道:“我……”
這時,王莉吟詠道:“欲在夢中死去,唯恐天堂無語。你若懂我心,為何隨風翩翩舞?”
周文杰拍手笑道:“妙極?!?p> 朱志成贊道:“副社長不愧是詩社里出來的啊。”
洪芳芳的表情似乎要哭了:“好浪漫,也好凄涼?!?p> 說著,側頭看著周友真,卻見他眼睛不停地偷瞄陳欣妍,雖然在夜晚,但亭內角落處有燈光,看得清清楚楚。
洪芳芳心里知道,他一直喜歡著陳欣妍,而陳欣妍一直喜歡周文杰,而周文杰有了王莉,這事怎么看,都非常復雜。
唯獨正常和諧的情侶,便是朱志成和胡佳宜,他倆手握著手,含情脈脈,臉上帶笑。
洪芳芳看到這,雙肩聳動,竟是忍不住流下淚來。
周文杰等人皆是一愣,都覺得奇怪,她怎么哭了?記得她上一次哭的,也是在云亭內,王莉彈了一曲《四月春》,也是莫名其妙的哭了。
周文杰關切道:“芳芳,你怎么了?”
洪芳芳擦去淚水,道:“我沒事,你們繼續(xù)?!?p> 陳欣妍道:“班長,你一點紳士都沒有,女朋友哭了,怎么不給紙巾什么的?”
周友真微微一怔:“啊?我……我們不是男女朋友啊?!?p> 陳欣妍道:“就算不是,也不用給嗎?”
周友真覺得有理,一聲不吭的從西裝里面摸出一包紙巾,抽出幾張,遞給洪芳芳。
洪芳芳接過紙巾,邊擦淚水,邊道:“謝謝班長?!?p> “不用客氣?!?p> 剎那間,周友真突然意識到,陳欣妍有意無意地撮合自己和洪芳芳,先前在舞會上,和洪芳芳跳交際舞,也是她有意撮合的,心里不由一緊。
周文杰道:“好,繼續(xù)?!?p> 朱志成擺了擺手,道:“這種凄涼的詩,我作不出來?!?p> 胡佳宜道:“我也不會?!?p> 周友真在沉思,怕是一時半會兒也作不出來,陳欣妍更別提了,能寫詩的,只有周文杰和王莉兩人。
這時,王莉站起身,走在欄桿上,望著荷塘里的月色,清波蕩漾,月色清冷,她呆了一會,輕輕地吟詠道:“一顰一笑,刻骨銘心,一言一語,句句攻心。問君此處天之涯,思念把心壓,淚洗傷心句,殘妝似敗花?!?p> 王莉吟畢,在場所有人,包括把守橋口的曹爾平兩人,都震驚了。
“嗚嗚……”
安靜的夜晚,突然傳出一陣女生的傷情哭聲,這哭聲與詩意一結合,竟是那么的凄涼悲慟。
一行人轉頭看去,只見洪芳芳又哭了,正拿著紙巾擦眼淚,身子發(fā)顫,仿佛天氣太冷了一般。
周友真又抽出紙巾,遞給洪芳芳,她伸手接過。
洪芳芳擦干眼淚,眼中泛著霧氣,一眨一眨的,側過頭看著周友真,輕聲道:“謝謝班長?!?p> “不用客氣?!?p> 周友真看了她一眼,見她情緒穩(wěn)定,不再打顫。他轉回頭,看著周文杰等人,微笑道:“喝口茶吧,暖和一下?!?p> “好?!?p> 于是,一行人端起大蓋碗,此時茶溫更好,一口飲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