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市級醫(yī)院,醫(yī)生打開了搶救室大門,只見陳欣妍戴著氧氣罩平躺在車床上,向普通病房推去。
胡佳宜上前問道:“醫(yī)生,她怎么樣了?”
那女醫(yī)生摘下口罩,搖頭嘆氣道:“你是家屬?”
“不是,我們是她同學(xué)?!?p> 周文杰等人聽了醫(yī)生介紹和解釋,陳欣妍由于重度抑郁癥引起的心肌梗,頭和腳被銳石擦傷,肺部輕度水腫,需要住院進(jìn)一步治療。
之前,胡佳宜撥通了陳欣妍的親屬電話,告知正往BJ趕來。
兩小時后,趕到醫(yī)院的不是張秘書張阿姨,而是一位中年男子,只見他一米八的個子,身形略胖,上身黑色西裝,下身深色休閑褲,腳踩黑色皮鞋,手提公文包,正焦急地趕來。
而他后面跟著一個穿著制服的年輕女子,看起來像是女助理。
陳父與胡佳宜了解了事情來龍去脈,便坐在病床上一陣長吁短嘆,說什么爸爸對不起你,不該丟下你之類的言語,弄得周文杰等人不明所以。
通過交流,原來這位陳父是南方人,常年在外走南闖北做生意。某年陳欣妍讀初中時期,由于陳父疲勞駕駛,致使她生母車禍身亡,變成單親家庭后,性格漸漸叛逆。
之后幾年,陳父的生意越做越大,他不顧女兒反對,強(qiáng)行續(xù)弦,致使父女關(guān)系進(jìn)一步惡化,但她學(xué)習(xí)成績穩(wěn)定前十,順利考進(jìn)名牌大學(xué),陳父為了彌補(bǔ)過去的種種愧疚,在校園附近買了一套房子和一輛寶馬,方便她來回走讀。
正式開課軍訓(xùn)時,陳欣妍遇到有趣又親切感的男孩,暗戀并主動倒追,周文杰卻是種種排斥,感情不溫不火,抑郁愈積愈盛,最終釀發(fā)此悲劇。
星級酒店,陳父宴請周文杰等人作為答謝飯。
飯畢,在茶館與周文杰單獨(dú)交流了近一小時。
事畢,回病房,這時陳欣妍已經(jīng)醒來,她見周文杰進(jìn)門,先是滿臉微笑,隨即沉了下來,不悅道:“爸,你找文杰麻煩了啊,怎么去了這么久?”
“哎,我的寶貝女兒,你忘了咱家的祖訓(xùn)了,誰找我陳家恩人的麻煩,就等于找我陳某人的麻煩!”
“這還差不多?!标愋厘琢怂赣H一眼。
“陳叔嚴(yán)重了,恩人兩個字算不上哈。”
周文杰說著,略微聳了聳肩,心想您女兒出了這種事,那是因我而起的,怎么倒成了恩人?罪魁禍?zhǔn)走€差不多。
見他臉上豐富的表情,陳父不由笑道:“嘿嘿,我說小伙子,你真是越來越有意思啊,難怪我寶貝女兒這么上心?!闭f著,朝女兒望了一眼。
胡佳宜接口道:“是的呢,關(guān)鍵是人長得帥,詩寫得也好。”
陳父道:“他的詩我倒是無意看到過,真是不一般吶。”
胡佳宜道:“是的呢,有首詩妍妍很喜歡,嗯…這首詩是四月人間滿色春,春風(fēng)……春風(fēng)……下一句叫什么來著?”
周友真接口道:“這個我知道,是春風(fēng)吹暖映山紅。紅顏只伴東風(fēng)醉,醉在清明斷鬼魂?!?p> 胡佳宜笑道:“對,就是這個,當(dāng)時妍妍發(fā)呆好幾分鐘呢。”
陳父聽了心中一動,道:“小伙子,你是怎么會寫這首詩的?”
周文杰微微聳了聳肩,道:“我是根據(jù)曲子而作的啊?!?p> 陳父一愣,道:“曲子?是妍妍彈的曲子么?”
胡佳宜道:“不是啊陳叔。”
胡佳宜當(dāng)下把那天在云亭橋上斗琴的情況一一說了,在一旁的陳欣妍聽得一臉?gòu)尚摺?p> 陳父恍然道:“妍妍哪里是發(fā)呆啊,分明是想她媽媽了。”
陳父嘆了口氣,轉(zhuǎn)頭對周文杰道:“小伙子,我希望你慎重考慮一下。”
陳欣妍狐疑道:“哎爸,你對文杰提了什么要求?。俊?p> 陳父道:“哎,我的寶貝女兒,我哪敢對恩人提要求啊,是關(guān)于你將來的終身大事。”
陳欣妍聽了,臉色登時一熱,低下頭來。
這時,朱志成提著熱水瓶進(jìn)門,周文杰見狀,說道:“好吧,我回去好好考慮考慮。那個妍妍,你好好休養(yǎng),請假的事我來幫你搞定。”
陳欣妍眼神含情,微笑道:“那就麻煩你了。”
周文杰點(diǎn)頭嗯了一聲,拍了一下周友真的肩膀,迅速走出病房。
回到校內(nèi),一路沉默不語的周文杰忽然開口道:“你也喜歡她,是吧?!?p> 說著打開副駕駛車門,朝森林公園走去。
周友真下車追上去,說道:“什么叫也喜歡,我一開始就喜歡她?!?p> 說著,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問道:“你意思是……”
周文杰道:“對,喜歡就去追,去表白,這是你最后一次機(jī)會?!?p> 胡佳宜道:“啊,你不接受她了?”
周文杰道:“是。她爸跟我說,等我倆一畢業(yè),就結(jié)婚,還說,將來等他退休了,就接管他的公司。”
胡佳宜驚訝道:“???怪不得他叫你好好考慮,原來是為這個。”
朱志成笑道:“這是要做上門女婿嘛?”
周文杰不屑地輕哼了一聲,道:“上門女婿我才不愿意當(dāng)呢。”
周友真道:“你不接受,她就退學(xué)?”
周文杰道:“不是退學(xué),是出國?!?p> “啊?”
胡佳宜等人都是驚訝的表情。
過了一會,朱志成嘆氣道:“原本以為有熱鬧看,沒想到看過頭了?!?p> 這時,胡佳宜忽然想到什么,她說道:“醫(yī)生說,妍妍她完全康復(fù)要半個多月,那么……”
“對,這半個月之內(nèi),這個消息你們幾個都要保密啊,等她好了再說,知道不?!?p> 周文杰說著,對周友真道:“師兄啊,這半個月就看你努力了,追到手,她就留下來,否則就再也見不到咯?!?p> 周友真道:“我一直在努力啊,哎,你們一起幫我出個主意,怎么打動她,怎樣才能讓她接受我呢?”
胡佳宜指著周文杰道:“社長就是你的作業(yè)本,好好抄就是了。”
周友真搔了搔頭:“啊這……我盡量努力吧,到時候還請師姐把把關(guān)?!?p> “沒問題?!?p> 一行人說著,便來到紫香閣門前,忽聽得一陣琴聲從二樓傳出,琴聲伴著歌聲。
周文杰聽出歌聲是王莉所唱,只覺得與流行歌曲大是不同,如泣如訴盡是悲傷,讓人聽了不由全身一顫,一行人便駐足聆聽,那歌聲便是:
倚姝妝,如此花暗香。
碧羅裝,身上穿。
撫心傷,惟有淚兩行。
你在何方,初斷人腸。
痛隱難當(dāng),對鏡獨(dú)喃,
一陣悲傷鏡中來。
回眸你那一笑,燦爛笑里如陽光。
心深處,心中藏,
心中苦,心里嘗。
路迢迢,途遙遙。
不知天涯何處覓,望天求援。
聽畢,一進(jìn)門,只聽店老板叫道:“你們可回來啦,王校花不吃不喝快一天了,快去看看吧。”
周文杰聽了快步上樓,只見王莉靜靜地坐在窗前,目光呆滯,雙手無力地按在琴弦上。而她邊旁坐著兩個年齡相仿的女生,正是王莉的舍友。她倆正扭頭看向樓梯口,見周文杰上來,兩人都露出了笑意。
“莉莉,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啊。”
那倆女生起身離開,與周文杰目光相碰時,都憋著笑意,下樓而去。
周文杰坐在那女生坐過的位子上,見王莉一臉嚴(yán)肅,臉上有兩道淚痕,一聲不吭的望著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你不去陪她,來這里做什么?”王莉忽然說道。
“她不是我愛的人,陪她干什么。我愛的人在這里,所以我陪她來了?!?p> “貧嘴?!?p> “我沒貧嘴啊,我說是真的。她呀,半個月后要出國了?!?p> 王莉聽了,身子微微晃動,嘴角露出一絲笑意,似乎跟預(yù)想的一樣。
周文杰握住她的手道:“從今以后,再也沒人打擾我們了?!?p> 王莉抽出手,道:“萬一她不出國呢?”
“沒有萬一。你想啊,就算她留下來,今天發(fā)生的事全校都知道了,她還有臉待下去?”
見王莉不語,周文杰續(xù)道:“我聽說去年,有人跳樓來要挾你,你沒答應(yīng),結(jié)果那人不是也沒臉待下去嗎。”
見她欲言又止,周文杰趁勢撫摸她的臉頰,擦去淚痕,輕聲道:“你沒答應(yīng),我也沒答應(yīng),結(jié)果應(yīng)該是一樣的?!?p> “如果,如果結(jié)果是相反的呢?”
“也不會,你想啊,全校都知道你我的關(guān)系,她插一腳不就成了小三么?”
王莉聽了露出笑容,不置可否。
“所以呢,你根本沒必要吃醋。”
“誰吃醋了!誰吃醋了!”
“好好好,是我吃醋?!?p> “就是?!蓖趵虬琢怂谎邸?p> “對了,你剛才彈的是什么曲子啊,唱的什么歌,挺好聽的。這……是你自創(chuàng)的?”
“嗯?!蓖趵蜃孕诺狞c(diǎn)頭。
“那能再彈唱一次么?”
“不能。”
“為什么?”
“因?yàn)槟阋簧蟻砣纪?!?p> “不至于吧,我上來才幾分鐘啊,哦,難道傳說是真的?!?p> “什么是真的?”
“傳說說是什么樣的心境,就能彈出什么樣的曲子。如果心境不對,曲子的韻味也就不對了?!?p> “嗯,說的對,你一來我全都忘了,就是這個原因吧。”
“真的嗎?”
“嗯。”
“算了,你餓了吧,我去點(diǎn)菜?!敝芪慕苷f著起身下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