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粱胤桓清理國庫空虛有功,卻落得個不敬賢士,手段陰狠的名頭,并且最終被皇帝罰于府中思過一月。對于這樣跌宕起伏的結(jié)果,有人震驚,也有人替瑞王抱不平,當然也有人幸災樂禍,可不論大家心里抱著什么樣的態(tài)度,這件喧鬧紛擾已久的戶部虧空案終是在眾人的一片唏噓中結(jié)束了。
瑞王粱胤桓并沒有對皇帝的裁斷提出異議,這半個月以來他一直呆在府中從未離開半步,就連府內(nèi)的下人和侍衛(wèi)也極為低調(diào),鮮少出門。瑞王,這個前兩天還是百姓茶余飯后的熱門話題,一轉(zhuǎn)眼就仿佛從京城消失了一般,若不是每日有人清掃瑞王府門口的積雪,還真讓人覺得瑞王府又成了往日的空宅舊府。
瑞王受罰后,皇帝梁胤昊每日都心情極好,就連早朝上說話的語氣也是格外柔和輕松。在他眼里,這一次他可是徹徹底底贏過了瑞王一頭,不費吹灰之力,既解決了國庫的問題,又狠狠扇了瑞王一個耳刮子,可謂是一箭雙雕。正在梁胤昊得意忘形的時候,木清找了個合適的時機,對其旁敲側(cè)擊。她告訴皇帝,瑞王雖是安然接受了這個結(jié)果,可一向護子的太后就不一定買賬了,還是應該多加撫慰才好。梁胤昊想想木清的話也不無道理,太后素來疼愛瑞王這個兒子,這次瑞王受了這么大的委屈,太后怎么可能忍氣吞聲?太后再怎么說也是皇帝的嫡母,一旦鬧騰起來連梁胤昊也應付不來。于是梁胤昊叮囑木清這兩日多去太后寢宮走走,陪她老人家多說說話,盡量安撫她的情緒,一旦有任何風吹草動就盡快通知自己。
木清對這樣的任務也欣然接受,畢竟她對太后有著不一樣的感情,雖然她已不是從前的云長煙,可是對太后的那份敬愛卻并未改變。另外一個原因是,瑞王這次表面上看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可有失才有得,只要他這次能沉得住心,日后必有正義之士為他打抱不平。所以木清就需要想法子規(guī)勸太后,切莫輕舉妄動,若真讓梁胤昊對瑞王起了疑心,那就真的是斷了瑞王的后路了。
太后寢宮內(nèi),木清輕輕啄了口嬤嬤遞來的熱茶,莞爾一笑道:“太后娘娘宮中的碧螺春當真是保存得極好,這都是冬日里了,茶葉的色澤和口感還是如同新茶一般。”
太后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她知道這兩日宸妃來自己宮里的真正目的,不過太后也不道破,只是將話題一轉(zhuǎn)。“這兩天雪大,所以哀家一直也沒有出宮?;噬线@兩日可還好?”
木清柔聲道:“太后娘娘放心,皇上一切都好。聽說前幾日,工部遞了折子,說南方的堤壩已經(jīng)基本修建完成,皇上還因為這事而大喜呢!”
“皇上高興就好。就怕皇上懷疑這又懷疑那,防著東又防著西,無端波及受累無辜之人?!?p> 太后話中的深意叫人聽著心中一涼。木清眼眸低垂,唇邊掛著一抹不知喜怒的笑容,徐徐道:“娘娘可是因為瑞王一事而耿耿于懷?”
太后沉沉一嘆,“哀家又怎敢對皇上有什么微辭,不過是希望這朝中少一些是非和猜忌。”
木清心中冷笑:但凡在朝一日,這些是非猜忌就永遠不會停止,古往今來,皆是如此。
太后又開口說道,語氣比起剛才軟化了許多?!捌鋵嵲谶@件事情上,哀家心中并無怨懟,也不想替瑞王抱不平。哀家反而覺得福禍相依,能安安穩(wěn)穩(wěn)在府里過著清閑的日子娘娘,將一切置身事外,做個閑散王爺,對瑞王而言也未嘗不是一見壞事?!?p> “太后是個明白人,臣妾相信瑞王殿下一定也會看得透的。”木清欣慰一笑,她沒有想到太后對此事如此看得開。也許真如太后所說,能游歷山水,置身事外才是最大的福氣吧。可是她知道這根本就不可能,瑞王注定要回到風暴的中心,要奪回原本屬于他的一切,他注定要與平凡安生漸行漸遠。想到這里,突然有股深深的歉疚感涌上木清的心頭。
得知太后已經(jīng)放下了此事,木清的心也算是定了下來,后又與太后閑談寒暄了幾句,就帶著茱萸離開了太后寢宮。回宮的路上,茱萸小心地攙扶著木清走在空蕩陰寒的宮巷內(nèi)。三九嚴寒的日子里,木清身子又比前兩天虛弱了些,方才在太后的寢宮里,她身邊不斷有火炭炙烤著,倒也沒覺得有什么,現(xiàn)在一出來,頓時覺得寒冷刺骨,讓她忍不住將身子往厚實的大氅里縮了縮。
遠處瞧見一個孩子在雪地里一蹦一跳,,好像是伸手想去抓樹枝上的東西。茱萸定睛一看,不由一怔,轉(zhuǎn)頭對著木清,道:“娘娘,是大皇子!”
木清眸光一凝,見大皇子正樂此不疲地想去抓掉落在樹枝上的風箏,不過結(jié)果自然是屢試屢敗,一個六七歲的孩子怎么可能夠得著那么高的地方??赡厩逡矝]有要上前幫忙的意思,只是冷漠地望著大皇子,眼中寫滿了疏離。
茱萸見那么小的孩子里在冰天雪地里獨自玩耍,很是不忍,可是主子不發(fā)話,她也不好貿(mào)然上前幫忙。所以茱萸小心地旁敲側(cè)擊道:“大皇子怎么總是一個人在宮里晃悠,身邊的宮女太監(jiān)呢?這么小的孩子,一個人在外頭多危險?。 ?p> “那又如何?關我們什么事?”木清面無表情地說道,隨即轉(zhuǎn)頭離去。
茱萸雖心中覺得孩子可憐,但是見木清面色冷凝堅決,也只好緊步跟在主子身后,不再言語。
二人走到另外條岔路口的時候,木清卻突然停下腳步,頓了好半晌,才無奈一嘆,對茱萸道:“去吧!”
茱萸咧嘴一笑,她就知道主子不是鐵石心腸的人,雖然主子的心里還對蓁妃心存芥蒂,但是母親是母親,孩子是孩子,主子終究還是不忍心的。
木清站在不遠處,望著茱萸疾步離去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在進宮之前,她試想過要如何面對沈蓁母子,畢竟她們曾經(jīng)是那么好的朋友,哥哥生前又是那樣深愛著這個女子,她沒有辦法真正去恨她,更沒有辦法連帶著去恨她的孩子,可是她也絕對沒有辦法去原諒沈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