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醫(yī)院里的柳青蕓正在和她未來的女婿熱絡(luò)的聊著,見去外面打水的楊歡拎著水壺回來后,便將手機遞了過去:“歡歡,有人找你?!?p> “誰啊?”楊歡放下水壺,接過電話。
柳青蕓沒有回答楊歡究竟是誰打來的電話,反倒是轉(zhuǎn)過身去想要休息了。
在楊歡接過電話之前,電話另一頭的冷小海就已經(jīng)將電話掛斷了,此刻心里正忐忑不安的想著剛才接電話的到底是誰。
“你怎么了,打一個電話還打魔怔了?”汪然調(diào)侃掛掉電話后魂不守舍的冷小海。
冷小海緊咬嘴唇,左手攥拳,右手緊握著汪然的手機,用最大的意念去克制剛才通話記錄體現(xiàn)出來的尷尬。
“大哥,手機用完了就給我吧,一會兒讓你捏碎了。”汪然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冷小海手里自己的手機。
冷小海攤開手,將手機遞給了汪然,汪然接過手機后,覺得手機的機身上有些黏黏的感覺,忍不住又繼續(xù)追問:“你就打個電話,至于這么緊張嗎?出了這么多汗,把我的心肝寶貝都給我弄臟了?!?p> 本來還在繼續(xù)克制尷尬的冷小海聽到“心肝寶貝”這幾個字后,已經(jīng)著實是克制不住還未止息的尷尬了,額頭的汗順著鬢角流了下來。
“你……發(fā)燒了?”汪然鍥而不舍的追問。
“沒有??!”
“那為什么你額頭上也出了這么多汗?”
冷小海用手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珠,辯解道:“我那是被你剛才的那一句‘心肝寶貝’驚出了一身冷汗?!?p> 汪然給了冷小海一個白眼:“沒有幽默細(xì)胞的人這輩子就算是再快樂又能快樂到哪里去呢?”
未及冷小海還口,汪然便從他的面前消失了。
冷小海雙臂環(huán)抱在胸前,細(xì)細(xì)的想了想汪然最后說的那一句話,倒也覺得并非無道理的。
醫(yī)院那邊,楊歡看著汪然剛才的來電記錄,有些摸不著頭腦。因為她并不清楚為什么平日私下里幾乎毫無交集的汪然會給自己打來電話。
“媽,剛才汪然打電話過來,有沒有說什么?”楊歡問在病床上側(cè)躺著背對著自己的母親柳青蕓。
柳青蕓暗自思索了一陣后,如實說:“剛才打來電話的不是汪然,是冷小海。”
“哦?!睏顨g回應(yīng)了一聲,不知該繼續(xù)說什么了。
病房的空氣凝結(jié)了幾秒后,柳青蕓先開了口:“歡歡,你過來?!?p> 還拿著手機在糾結(jié)與猶豫的楊歡聽到母親的呼喚后,乖乖的坐到了母親的面前。
“歡歡,你告訴媽媽,你是不是還喜歡冷小海?”柳青蕓單刀直入。
這明明是個很簡單的問題,答案無非就是“Yes” or“No”.可就是如此簡單的二選一的選擇題,卻讓楊歡癡癡不能作答。
柳青蕓握住楊歡的雙手,語重心長的問:“孩子,你知道我剛才為什么會告訴你是冷小海打來的電話嗎?”
楊歡一臉真誠的對著母親柳青蕓搖搖頭。
柳青蕓摩挲著楊歡的手背:“我從小就教育你做人要誠實,不要撒謊,因為一個謊言就可能需要成千上萬個謊言去彌補與填滿。如果一個人一輩子都只能活在謊言之中,那么她這一輩子一定會很累很累?!?p> “可是,我……”
“媽媽知道,其實你現(xiàn)在還是喜歡他的,只不過他曾經(jīng)對你做過的事,讓你現(xiàn)在很糾結(jié)?!?p> 楊歡默認(rèn)的點點頭。
“人這一生,誰不會犯錯呢?別人犯了錯,只要不是不可逆轉(zhuǎn)或者違背道德法律的,我們都得給人家一個改錯的機會不是嗎?你們的事情,媽媽不說是了如指掌,略知一二也還是有的?!?p> “那您的意思是?”
“以前呢,你還小,媽媽肯定是不希望你把時間都花費在戀愛的那點事情上;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長大了,媽媽能做的也就是盡可能給你些建議,畢竟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大姑娘了,凡事都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見了?!?p> “我只是還不知道怎么放下曾經(jīng)那段悲傷的過往?!?p> “也許不放下就是最好的放下?!?p> “不放下就是最好的放下?”楊歡疑惑的看著自己的母親。
柳青蕓看出了楊歡的疑惑,但卻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因為身為大學(xué)教師的她自從離異以后這么多年把全部精力與時間都放在了她的那群學(xué)生和眼前這個女兒身上,根本沒時間去審視與思考自己過去的那些兒女情長。以至于長期的講臺工作,造成了現(xiàn)如今因腰間盤突出而躺在醫(yī)院里的她。
柳青蕓用手撫摸著楊歡的臉頰,略帶傷感的說:“孩子,你是時候找個人照顧自己了,冷小海挺好的,雖然在學(xué)院里面他經(jīng)常會顯露出一些年少的輕狂與傲氣,但至少他在你面前還是會乖乖聽話的。即便以后你們不能在一起,你也要記住媽媽今天說的話,找男人找什么樣的都行,千萬不要找你父親那樣的?!?p> “我父親?這么多年你連聽到他的名字都會覺得厭煩,今天怎么會主動提起他?”
“媽媽這是作為一個過來人在給你這一個后來人一些警告與忠告。你父親這一輩子啊,就是太過于大男子主義了,他總是認(rèn)為自己是最重要的,這個世界離開了他,仿佛地球就不會轉(zhuǎn)一樣。我懷你的時候,他經(jīng)常徹夜不回,前兩個月的時候還好,從第三個月開始顯懷后,他就開始隔三差五的回來一次,每次回來不是酩酊大醉就是倒頭就睡,半年以后,他就開始半個月回來一次,每次回來我們的談話也是屈指可數(shù)。那段時間,我也作過、鬧過,甚至有想去醫(yī)院把孩子,也就是你,做掉的打算,但后來在朋友和家人的勸說安慰下,倒也是平穩(wěn)下來了,轉(zhuǎn)念一想,那個時候的你基本已經(jīng)成型了,畢竟也算一條生命,我不能自私的將你從我的身體里剝離。因為懷孕期間的情緒波動過大,所以導(dǎo)致了你早產(chǎn)。而你出生的那天,產(chǎn)房外邊等候的也只有我的家里人。你的姥姥、姥爺在產(chǎn)房外,一邊焦急的等待著,一邊還要不斷的聯(lián)系你的父親。你知道嗎,我當(dāng)時是多么希望在你出生以后,我睜開眼第一眼能看到的就是你的父親,可是,很可惜,他從始至終一直都沒有出現(xiàn)過?!?p> 說到此刻,柳青蕓開始變得有些哽咽,多年前的委屈與心酸在這一刻都化成了淚水流了出來。
楊歡在放在床頭柜上的紙抽里抽出幾張紙巾替母親擦拭著眼淚。
“你出生以后,我就一直留在了娘家。再次見到你父親的時候,已經(jīng)是你出生半年以后了,他來找我不是為了要看你,也不是想要把我接回去,而是為了要和我離婚。當(dāng)時的我,沒有猶豫,再后來就再也沒有后來了?!?p> “媽媽,這么多年辛苦你了?!睏顨g回想起母親這么多年對自己的付出和自己對母親的誤解,眼淚也不自覺的流了下來。
“好了,傻丫頭,都過去了?!绷嗍|用剛哭過后,顯得水靈靈的眼睛盯著眼前自己的這個女兒,露出了會心一笑?;蛟S這一刻她忽然覺得自己當(dāng)初留下這個孩子是多么的正確與幸運。
“媽,我出去打個電話。”涕泗橫流的楊歡隨便找了個理由,朝走廊走去。
楊歡撥通了一個爛熟于心的電話號碼:“喂!”
“喂!”
“我們還能回去嗎?”
“你是?”
“楊歡?!?p> “楊歡?你……你……你剛才說什么?我們還能回去嗎?是吧?”
“對!”
“你現(xiàn)在在哪兒?我想去見你,我們當(dāng)面說可以嗎?”
“中醫(yī)大附屬一院?!?p> 冷小海聽到地點名字后,起身一溜煙的朝學(xué)院外奔去。
“那個是不是冷小海?”剛從學(xué)院外走進(jìn)來的楊洋指著幾米開外一個正在朝自己這邊狂奔的人問身邊的許一諾。
許一諾定睛一看,確實是冷小海,回答說:“是的,就是冷小海。”
冷小海在兩人身邊飛馳而過,那速度讓劉翔、蘇炳添、博爾特見了也都只能望而卻步,足以見得愛情這東西,確實是個很不錯的興奮劑。
冷小海打車到了中醫(yī)大附屬一院后,一邊狂奔,一邊給楊歡打電話。
“你現(xiàn)在在幾樓?”
“住院部25樓?!?p> 冷小海掛斷電話馬上直奔住院部25樓,見電梯口的人實在太多了,而且電梯也遲遲不下來,便直接從步梯跑上去了。
到了25樓以后,隨著“嘭”的一聲,冷小海推開步梯口的門奪門而出。
正在原地發(fā)呆的楊歡被剛才突如其來的響聲驚了一下,待她向這邊看來時,正好看見一個滿頭大汗的男生朝自己狂奔而來。
冷小??癖嫉綏顨g面前,將她一把擁入懷里:“你怎么樣?有沒有事?為什么這么長時間都沒回學(xué)院?你為什么會在這兒……”
楊歡雖然被冷小海沒輕沒重的擁抱勒的有點難受,但一聽他這么關(guān)心自己,內(nèi)心的高興便已溢于言表。
楊歡用力的錘了錘冷小海的胳膊,冷小海慢慢松開了擁抱的雙手,用呆滯的目光看著楊歡。
楊歡將溢于言表的高興收了起來,質(zhì)問道:“你是想勒死我嗎?”
冷小?;艔埖募泵σ贿厯u頭一邊用手示意自己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一口氣那么多問題,是想讓我累死了?”
“我……我……”
楊歡本來還想繼續(xù)逗冷小海,但病房里面的柳青蕓突然喊到:“是冷小海嗎?進(jìn)來吧!”
“走吧,我媽要見你?!睏顨g拽起冷小海的手。
冷小海一頭霧水的跟著楊歡走進(jìn)了病房。
“老師?”冷小??戳丝戳嗍|,又看了看楊歡,一時難以接受眼前的事實,即便他早就已經(jīng)在楊洋的口中得知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