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陽光和煦地照進辦公室,肖妮妞伏在辦公桌上兩臂蜷縮著枕著頭恬靜地睡著。陽光越來越熾熱,終于刺醒了她。她睡眼惺忪地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此時,孟韜來上班了,他一邊換穿白大衣一邊問:昨晚值班了?
肖妮妞嗯了一聲說:昨晚一個心臟病患者發(fā)高燒,給他打針輸液。這還不說,一個被摩托車撞斷大腿的人嚷著要死,他家里人忙,我們醫(yī)院里的人也忙,折騰了大半夜,那個人才睡去。哎,值夜班,麻煩事就是多。
孟韜說:那也不算什么麻煩事,再說八點一過,你該下班睡覺了,我們該上班了。
主任朱英也來了,進門就嚷:真他媽的邪,我的鄰居王大媽跟我說她身體不舒服,讓我給她看一看。我說你到我們大眾醫(yī)院吧,到那里我仔細給你瞧瞧,順便開一點藥。你們猜她怎么說,有那工夫我還到省醫(yī)院看呢,不到你們大眾醫(yī)院。
這王大媽也真會見風使舵。肖妮妞忿忿地說。
孟韜也不服氣地說,省醫(yī)院也不一定什么病都能治好,咱拿出一點成績來讓他們瞧瞧。
對,朱英興奮地向孟韜說,今天你和小妞一塊去省醫(yī)院拉病人,讓他們到咱們醫(yī)院治病。告訴那些病人,說大眾醫(yī)院服務熱情,醫(yī)術(shù)精湛,設施齊全,包你放心。
這能行嗎?孟韜問。
試一試嘛,什么不是試出來的。
我不去,昨晚值了夜班,腦袋昏沉沉的。肖妮妞提出了意見。
朱英勸肖妮妞說:你還是去吧,啊小妞,給你算上加班,就當是和小孟逛街吧。如果碰見霍新成,你和他談情說愛我也給你算上加班。
肖妮妞笑得前俯后仰,她終于點了頭。
省醫(yī)院大門口,轎車、救護車、出租車不停地進進出出,來往之人,聲音嘈雜。肖妮妞和孟韜個子一高一矮,象密探一樣夾雜在人群當中。
肖妮妞不愿和孟韜在一起走,他一個男子漢,竟比自己矮半頭,模樣長得比較困難,見了熟人多丟丑。
孟韜見肖妮妞在前面東張西望,不跟自己說話,急了:喂,小妞!
肖妮妞猛地一轉(zhuǎn)頭問:你喊誰?
孟韜說:喊你呀。
就憑你也能叫我小妞?肖妮妞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
孟韜對她的神色不以為然,笑著說:那叫你妞姐怎么樣?妞姐!
一聲甜脆的叫聲,肖妮妞臉上頓時有了笑容:小孟,咱們怎樣使病人上鉤呢?
孟韜從提包里取出了兩件白大衣,遞給肖妮妞一件說穿上再說。兩人就到僻靜處把白大衣穿了,孟韜說:妞姐,咱倆冒充省醫(yī)院的醫(yī)務人員,見了病人就說你的病在大眾醫(yī)院治療最好。就這么簡單,行吧?
肖妮妞依計服從,兩個人神采奕奕地走進醫(yī)院。
剛進來,他倆就見一輛出租車駛進省醫(yī)院院內(nèi),戛然而止。孫贊從車里鉆了出來,捂著肚子直呻吟。
兩個人交換了一下眼色走上去,孟韜客氣地問孫贊:您怎么啦?
我肚子疼得厲害,哎喲,哎喲。孫贊痛得直叫喚,看來是堅持不住了。
肖妮妞不知說什么好,看了看孟韜。
孟韜機智地說:這是我們的主任妞——,他覺得說漏了嘴,馬上改順下去,對,是妞,妞主任。你有話與妞主任說。
孫贊捂著肚子說:牛主任,我昨晚與朋友喝了些酒,今晨又吃了些涼飯菜,現(xiàn)在肚疼厲害,快救救我。
孫贊頭冒虛汗,向面前的牛主任發(fā)出呼救。
肖妮妞瞪了孟韜一眼,向?qū)O贊和顏悅色地說“我先給你號一下脈,嗬,脈搏微弱,跳動不正常,恐怕是腸胃炎。
孫贊著急地說:掛號處排隊的人很多,我等不及。
不要急,你這種病大眾醫(yī)院能治,你不妨去那治。
我不知道大眾醫(yī)院在哪里?
沒關(guān)系,孟韜說,就在省醫(yī)院門口拐個彎就是,你隨我出來。
孫贊隨著孟韜走出醫(yī)院門口,肖妮妞也跟了出來。
孟韜叫了一輛出租車,讓孫贊上去,告訴司機把車開到大眾醫(yī)院。他又大方地從口袋里掏出十元付給司機再次囑咐說:這是一個重病號,務必送到大眾醫(yī)院。
司機說你放心。孫贊感動得在車內(nèi)流出了眼淚:牛主任,小伙子,太謝謝你們了,等我治好了病,一定給省醫(yī)院寫封感謝信。
出租車開走了,孟韜站在那里目瞪口呆,肖妮妞拍了他一下,他才緩緩地說:病人是到大眾醫(yī)院治病了,可名譽倒給了省醫(yī)院。
費力不討好。肖妮妞生氣地說,我問你,為什么讓他叫我牛主任,而不叫你馬主任?
孟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這不是迫不得已嘛。我叫你妞姐順了,讓病人叫你時一下子把妞字叫出來,就叫成牛主任了。
肖妮妞不再責備他,又問:你看,病人是去大眾醫(yī)院了,可給省醫(yī)院拉響了名聲?,F(xiàn)在該怎么辦?
不要灰心喪氣。我們再拉拽幾個病人,然后趕快回去,告訴那個病人不要寫感謝信就是了。
正說著,醫(yī)院的保安人員向他倆走來,問他們:喂,你們在醫(yī)院門口老半天了,干什么呢?
沒,沒什么。孟韜支吾著,手在上衣口袋里掏了掏,沒掏出什么,轉(zhuǎn)身問肖妮妞:妞——,牛主任,你有煙嗎,請給他一支。
我怎么會有香煙呢。
保安人員的目光犀利,似乎要看穿孟韜的心理。孟韜干笑了兩聲:真不好意思,我的煙抽完了。我,我們都是本院的大夫。
本院大夫?保安人員問,怎么白大衣上沒有本院的標志呢?
這個嘛,孟韜黔驢計窮地望了望肖妮妞。
肖妮妞不動聲色地說:我們是本院的實習大夫,現(xiàn)在科里沒什么事,出來閑逛一下。
保安人員噢了一聲走了,孟韜擦了擦額頭的汗說:好險!
肖妮妞嘆了一口氣:沒法子,繼續(xù)干咱的地下工作吧。
掛號處排隊的病人站成了長長的兩隊,他們象是等的不耐煩了,有的眉頭緊皺,有的不停跺著腳,有的數(shù)著自己前面的人。前面的幾個人早把掛號處的小窗戶堵嚴了。
大家好!孟韜向排隊的患者們問好,病人們沒有理會他的。
孟韜又說:我知道大家都是來看病的,都希望能把病治好,我有一個法子,既能使你們不受這排隊之苦,又能很快把你們的病治好。
有人禁不住問他:什么辦法?你快說說看!
孟韜此時知道有不少的人正在聽他講話,他不由地干咳了兩聲,清了清嗓子向大家說:大眾醫(yī)院就在省醫(yī)院附近,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墒牵銈冎恢湟徊恢涠?。大眾醫(yī)院雖不如省醫(yī)院名聲大,但醫(yī)務人員服務熱情,醫(yī)療技術(shù)堪數(shù)一流,醫(yī)德醫(yī)風遠近聞名。病人到那里看病,簡直就是一種享受——一種病能除情能知身在其中留戀忘返的享受。并且大眾醫(yī)院是收費最低,治療時間最短,人才濟濟的好醫(yī)院,很多人去了還想去,可惜身上沒病了。你們有此機會,為什么還在這里受等待治療之苦呢?
聽孟韜這么侃侃一談,病人們議論紛紛,攢動起來,整個隊伍即刻就亂了,他們陸續(xù)都走了。
孟韜和肖妮妞盡不知他們的話有如此好的效果,不免喜在心頭。
喂,下一個,下一個。掛號處的女大夫叫著下一個病號。
只剩下了孟韜和肖妮妞,掛號處的女大夫探出頭指著他倆大問:你們是干什么的?
我們沒干什么。兩人相視一笑,屁顛屁顛地跑出了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