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回 冰山北極長發(fā)道
鐘麟安排兵丁抬著棺木,安排船只送行等事不提。
卻說君山寨內(nèi),早有兵勇將雜亂破碎之物收拾干凈,整理打掃一清。鐘麟命屬眾為陳倉等人準備房間后,在湖邊設(shè)宴,喚過酒菜,拉著周天一入座,與陳倉、金鱗、紅文諸人品些宵夜。
夏遂良則是極為抑郁,鐵著臉對鐘麘道:“鐘師弟,煩請差人送我速回金燈庵。今日失了金燈劍,來日師父他老人家必有責罰。方才聽羅霄小師弟傳言,那小畜生竟竟燒了我的金燈庵!當初若不是趙師弟帶他來,我怎會容留此不知來路的野種在我金燈庵清修之地!”
鐘麘心中明白其意,并未多言,安排下去。夏遂良只沖著陳倉和尚一人拱手道:“大師請在寨中歇息,小子夏遂良失禮告辭了!”言畢,掉頭而去。
鐘麘拉著諸人落座,紅文和夏侯仁分坐陳倉左右,金鱗鐘麟周天一分列而坐。陳倉和尚品一口洞庭碧螺春,彌勒一笑道:“花謝花開月催年,潮起潮落后推前?。 ?p> 周天一聞言不解,席間道:“大師此語何意?”
陳倉道:“彼時正值太祖趙匡胤統(tǒng)一中原,天下初定,民眾自是多盼安居樂業(yè)。自從金龍教覆滅之后,難得江湖幾十年沒有大風波。如今中原武林各門派元氣已復,好手層出,便各自又起了爭強之心。今日所見諸位,莫不是后起之秀,以后皆肩當門派重任,還望存些仁俠之念。老僧以茶代酒,敬上諸位一杯!”語氣凝重。
夏侯仁,鐘麟急忙起身大呼不敢當,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待得夏侯仁、鐘麘二人落座,周天一滿斟一杯,舉杯而起道:“大師處處懷慈悲之心,天一敬佩!天一年紀早過而立,況我?guī)煿珜O牧蘇傳下數(shù)百年之鐵槍門,至我而止,門丁寥落,門人弟子大都死于戰(zhàn),死于國,死于朝。天一本是宋廷之臣,如今流落江湖,已無功名之心,惟有一愿,便是承啟我鐵槍門,令我?guī)熼T于江湖有一名之顯,便即足矣。今日謹遵大師之教誨,來日若我鐵槍門能復有昔日昌盛之一二,必叨煩大師不吝教化門下弟子!”言畢而飲。
陳倉見周天一武功德行盡皆一品,想起公孫牧蘇之往事,唏噓不已,又講些往事出來,忽地一停,面露微笑沖著夏侯仁道:“和尚我倒忘了一事,一年前,那日我到峨眉山拜會尊師普群生,恰逢尊師妹一字娥眉女馬鳳姑方從八寶疊云峰折返。尊師素不遠行,只在蜀中修行,不料卻說等來年春后要不遠千里遠赴漢中,我初時還以為又是金龍教作祟,豈知卻是另外一件大事?!毖约按?,哈哈大笑。
話說一半周天一雖不明所以,但突覺夏侯仁和紅文二人面現(xiàn)扭捏,胸頸微頷。
陳倉從懷中掏出兩串紅繩穿就的紫檀念珠出來,續(xù)道:“原來一字娥眉女是為夏侯師侄至八寶疊云峰紅拂女劍那里去下婚聘之禮了。哈哈。尊師當時開玩笑說待到成婚之日,還等我的大禮呢。此等大事,我和尚豈能小氣啊。屆時婚禮之時,老和尚我不知云游在何處,恐怕未畢能赴宴討茶。老僧特赴洛陽龍門寶窟寺請來念珠兩串,為兩位賀禮。今日機緣湊巧,先行送上啊?!?p> 夏侯仁和鐘麟昔年都曾造訪過寶窟寺,知道這念珠乃寶窟寺三寶之一。
夏侯仁面上一紅,急忙起身道:“大師厚愛,小侄心領(lǐng)!這念珠太也貴重,小侄當不得??!”
陳倉和尚哪等他再客氣,早已將兩串佛珠分別送入夏侯仁和紅文手上。
紅文此刻卻反倒鎮(zhèn)定,緩緩屈膝謝過。
周天一自是見多識廣,卻瞧不出這念珠有何奇異之處,正想詢問奇在何處,忽聽豹貔庭外一陣齊喊:“寨主凱旋!君山威武!”
鐘麘起身道:“我二哥回來了!哈哈!”言語甚喜,起身往廳門而去。
說話間,只聽寨門外盔甲摩挲聲中夾著十余人的沉重踏步聲。陳倉低語道:“聽腳步之聲,可見麟兒的內(nèi)力大有長進??!”陳倉一語未竟,十余人已入了豹貔庭。當首一人一身通亮鎖子甲,紫袍大氅罩體,戰(zhàn)髻束頂,紅銅的面龐倔強的三綹短髯,腰懸寶刀,大步流星,口中喊道:“貴客蒞臨,鐘麟有事耽擱,失禮賠過!”,言畢抱拳在胸,聲音洪朗渾厚,中氣十足。世上的人每個人說話皆有自我的特點。每個人的聲音會帶給聽著不同的感受。所謂聞其聲而知其人。有種人說話,一開口便令人感覺說話者威嚴剛正、坦蕩磊落而又不失親切。鐘麟正是這樣一種人。正是洞庭湖君山寨的大寨主鐘麟帶著十余名好手回山了。鐘麘早已迎了上去。
周天一贊道:“好一條漢子!”
廳中席間諸人起身,鐘麟已至近前,雙目如龍,掃過還禮的眾人后,跨步上去,雙膝叩地,拜在陳倉腳前,口中喊道:“大師在上!小子鐘麟給您問安!”君山諸人見鐘麟一跪,鐘麘等齊刷刷盡皆跪倒:“大師乃君山貴客,受吾等一拜!”
陳倉和尚百感交集,二十年前雪地里救活的小子現(xiàn)在已是魁梧大漢,一身藝業(yè),最難得行事坦蕩。這一拜,陳倉只覺時光荏苒,只覺自己一下蒼老了很多,一股暖意卻是從心頭涌起,雙手抓住鐘麟臂膀,將其攙扶起來,挽著手拉至席間入座。
鐘麟解下腰刀遞于隨從,只見那刀墨鯊魚皮的刀鞘,金什件,金吞口、紫挽手,絨繩飄擺的雙垂燈籠穗。
周天一發(fā)聲道:“久聞鐘寨主七寶刀乃神兵利器,今日一見,果然刀非凡品!”
鐘麟初進豹貔庭,便早已掃視過在座眾人,只覺這位陌生的中年漢子一身落拓卻也是氣宇不凡。
此刻,鐘麟突聽周天一贊刀,與之雙目對視,只覺對方目光深邃而剛毅,忽然生出一股莫名的惺惺之意,便回道:“壯士謬贊了!神兵利器不過是殺人之物,贊他何為?壯士請坐!”言畢,又從背后抽出一把黃澄澄的寶劍,置于桌上。目光所至,諸人不禁驚訝!
正是方才被諸葛成都擄走的那把金燈劍。
鐘麟察覺諸人詫異,輕描淡寫道:“方才我去巡寨,適逢二師伯率同上官風師兄來君山尋師父他老人家,聽聞師父已離此間,便欲離去。不曾想遇著金龍妖人欲闖寨而出。二師伯出手截下了金燈劍,打傷了妖人。本來二師伯必能將妖人擊斃,而是縱其遁去,命諸葛元英和鄒瑞兩位師兄沿途追趕,探尋妖人巢穴及余黨,再行剿滅!”
陳倉聞言,眼光流動,目中閃過一絲詫異,仍是爽朗笑道:“原來是冰山北極島瘋上人長發(fā)道雪竹蓮師兄到了,金燈劍失而復得,非雪師兄不能為!鐘寨主,你二師伯是否進寨來了?”
周天一心中嘆服:“方才眾人拼盡全力都難以攔下諸葛成都!如鐘麟所言,鐘麟的二師伯擊傷諸葛成都,奪回金燈劍!猶若砍瓜切菜,輕而易舉,那該是什么樣的武學修為?”
只是周天一看著那把泛著黃光的金燈劍不免心中有些憤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