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可真是個小機靈鬼
從老太太那兒回來后，楚式微將自己箱子里所有的衣服都倒騰出來，美滋滋地一件件比劃。
山容卻在此時面目凝重地走進來。
“這是怎么了？”楚式微美目一凝。
“二姨娘那邊傳來消息，讓二小姐長公主花會的時候，務必要明哲保身?！?p> “娘親這是什么意思？”楚式微知道事關重大。
“二姨娘恐怕是要對大小姐出手了。大小姐屢屢針對小姐您，二姨娘不想再忍了。”山容肅然道。
“娘親就是憂思我太甚?！背轿⑿闹袊@了一口氣，“她是怕楚煙波的風頭壓過我嗎？”
“可是我也有自己的自信，不必打壓任何人，也不會明珠蒙塵?！?p> “罷了，不宜拂娘親的好意。”楚式微吩咐道：“山容，你吩咐小廚房做一道桃酥給大姐姐送去，再加少許巴豆吧?！?p> 山容松了一口氣，也覺得是個兩全齊美的好事。
“爹爹既然已經為她定下親事，她去不去都一樣，還能防止節(jié)外生枝?！背轿⑼兄掳头治觯皩α?，藥不要下的太重，免得她上吐下瀉，到時候又懷疑到我頭上，就阻止她那天出門就行了。”
“哈哈，我可真是個小機靈鬼！”楚式微搖頭晃腦，自賣自夸。
山容正退下去的時候聽到楚式微厚臉皮地自夸，她不由地笑了，她覺得小姐更可愛了點，正巧月落走了進來。
“月落臭丫頭，快來幫我看看哪件衣服最配小姐我，我可要去花會艷壓全場！”
“小姐這容貌就算披麻袋都是最最頂尖的！”
山容聽著這歡聲笑語，腳步都變的更輕快了些。
而此時此刻，楚煙波端坐在一張梨花硬木椅上，點點微光流瀉，從綠衣的角度望去更顯得她眉如山黛，膚若初雪。
綠衣不覺恍然，自從落水后，大小姐好像哪里都沒變，卻又像哪里都變了。
不變的是喜好、習慣。
變的卻是在哪里都步步籌謀了，也變在哪里都要帶著面具了。
府里的風向變了，下人們對大小姐都交口稱贊了。
老太太的寵愛變了，老太太的照拂讓大小姐行事方便許多了。
但若要說綠衣喜歡哪個大小姐，她卻不大喜歡這笑起來不怎么真心的大小姐，懷念那個笑起來帶著小虎牙的溫柔少女，在那些相依為命的日子里悄聲對紫服和她說，放心吧，有我呢。
楚煙波似是聽到了她的心聲，偏過頭來淡淡一笑，似是一如往昔，又望向屋中立著的婆子。
“周嬤嬤，你是我母親身邊的老人了，紫服，快去搬張杌子給嬤嬤坐?！?p> 周嬤嬤也不推辭，徑直坐了下來。
楚煙波望著她露出滿意的神情：“事情辦得如何？”
周嬤嬤恭謹道：“回小小姐的話，自從三個月前小小姐吩咐老婆子去查這個女人，已經有頭緒了。這個女人身份果然有鬼！希望小小姐再給老婆子一點時間，定然給小小姐一個滿意的答復?！?p> 楚煙波輕輕頷首道：“辛苦嬤嬤了?！?p> 周嬤嬤連連擺手：“不辛苦，不辛苦。能為小小姐辦事是老婆子為小姐能做的最后一點事了。”
“只不過老婆子查出那二姨娘劉氏手上竟還有寫暗衛(wèi)，想來是劉家余寇，小小姐還是小心為上。”
“這可就麻煩了?！背煵嫔仄饋?。
周嬤嬤眼底已彌漫出淚意：“若真是這個女人害了小姐，小小姐定要報仇血恨！”
楚煙波垂目：“那是一定的，我定然要讓她血債血償！”
送走了周嬤嬤，紫服上來回稟道：“小姐，剛剛二小姐身邊的月落送來一盒桃酥，您看……”
楚煙波靜靜地閉上眼，半晌才睜開眼睛道：“物極必反近而妖。恐怕二妹妹的點心不是關心我這個做姐姐的，而是想讓我去不成花會！”
紫服大驚失色：“二小姐好狠的心！連親姐姐都要謀害！”
楚煙波撫了撫手，慢條斯理道：“她巴不得沒有我這個嫡姐在前頭呢！她好占了先機博得頭彩！”
她想著，前世趙荻不就是在花會上見了一眼楚式微而念念不忘的嗎？！那般容顏男子怎會不心生搖曳？
所以趙荻能為了楚式微不要滿門家業(yè)、不要功名利祿，也拋妻棄子，上刀山下火海嗎？
光這樣想著，楚煙波的心已然是陣陣滴血，她的手摸上了自己的肚子，那里面，曾經有一個六個月大的孩子，會伸腿，也會翻身。
可是，她的孩子還是連同自己這個母親活活淹死了。
她這個無能的母親，卻是孩子的親生父親，為了楚式微，親手推進湖中。
可笑嗎？可恨嗎？
嫉恨幾乎將她淹沒了，幾乎令她站立不穩(wěn)。
綠衣、紫服齊齊變了顏色。
紫服沖上扶住了楚煙波。
楚煙波看著她們輕輕一笑：“慌什么？我又沒吃！拿去喂貓吧，看看效果如何?！?p> 綠衣應聲而出。
紫服瞅著她的顏色小心道：“二姨娘不會再出什么招吧？那個可是防不勝防！”
“不會?！背煵ɡ渎暤?，“二姨娘巴不得我去呢！”卻是不肯再多說一句。
她閉了眼沉思：二妹妹的手段仍是那么的拙劣，可前世自己還不是傻乎乎地吃了拉肚子，遂了她的愿。
而二姨娘恐怕就沒那么高興了，她設的局白費了。這對母女真真有趣，也不事先溝通一下打個招呼。
不過，抱歉了二妹妹，這一趟哪怕刀山火海姐姐非去不可。不然，如何……看你出丑？
過了一會兒，綠衣回來了，她為難地對著楚煙波低聲輕語，“那貓，腹痛難忍?！?p> 楚煙波眸中掀起滔天巨浪，果然，被她料中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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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后一早，天剛蒙蒙亮，楚式微就指揮著丫頭忙開了。
她豐神奕奕，精神抖擻，一點兒也沒有困倦之意，屋子里滿是她的歡聲笑語，連帶著因今天不能去花會而不高興的山容、月落都高興起來。
她穿一襲縷金百蝶穿花桃紅長裙，斜挽一支碧玉七寶玲瓏簪，并上老太太給的那只金步搖，整個人恰如春天里千枝萬枝紅艷艷的桃花盛放。
在長寧居的時候，老太太沈氏看她如此打扮，笑得嘴都合不攏了。
再看那剛走進來的大小姐楚煙波亦是眼前一亮。
她一身瀲滟的湖藍色羅裙，梳一個流云髻，耳上的貓眼耳墜搖曳生光，氣度十分的沉靜溫和，唇角含著淡淡的微笑更顯風姿宜人。
這兩個孫女一個明眸皓齒，國色天香，另一個卓越多姿，溫柔可人。
沈氏只覺得心滿意足，好似已看到楚府大大長了臉。她連聲笑道：“好，好！讓你們的二嬸嬸帶你們去花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