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瞳回軍營睡了一覺,醒來時已是黃昏,他暗自觀察了一下傷勢,已經(jīng)恢復(fù)的七七八八,士兵看他醒來,道“謝大人,統(tǒng)領(lǐng)有令、著你醒來后到他營長一敘”。
謝瞳忙起床,在士兵的帶領(lǐng)下前往朱溫的營帳。
朱溫的營帳位于大營的中央,與普通士兵的營帳沒有其他區(qū)別,營帳門口站了兩個士兵,見到謝瞳到來,微笑著打招呼,謝瞳回以微笑,走入了營帳。
朱溫正在營帳內(nèi)等他,見他進來,示意他坐到自己身邊。原來營帳內(nèi)準備了一個火盆,火盆上面正烤著一只羊,已經(jīng)烤成深熏色,濃濃的羊油滴在火盆的碳上,發(fā)出滋滋的聲音,謝瞳極為心動,他早就聽說烤全羊是美食,但從未吃過,他走到朱溫的對面,緩緩坐了下來。
朱溫一拍身后的酒壇道“陪我喝兩杯”。
謝瞳也是豪爽之人,道“見到美酒佳肴,不等統(tǒng)領(lǐng)吩咐,謝瞳也要多和幾杯?!?p> 朱溫排開泥塑的封口,立刻,酒香四溢,他取出大碗,給二人全部倒?jié)M,二人沒有說話,直接就干了一碗。
謝瞳道“果然是好酒”。
朱溫沒有看著他,用小刀在烤熟的羊腿上切下了一小片肉,塞到嘴里,自顧自的嚼著,美味無窮。
謝瞳也學(xué)著他,吃起了羊肉。
朱溫道“你對天下大勢如何看待!”
謝瞳知道朱溫肯定是有話要對他說,卻沒有想到問起天下大勢來!他略一深思道“天下大勢很難看透,如今義軍雄踞在長江中下游,已經(jīng)離開了中原,雖然偏安江南,但江南一帶富足,如果經(jīng)營的好,仍有問鼎天下的希望。反觀大唐帝國,宦官****,官僚腐化,百姓民不聊生,實在是大廈將傾,但百足蛇蟲死而不僵,何況還有川蜀宋魁,仍然是五五開之數(shù)”
朱溫冷哼一聲道“宋魁算老幾,如果大唐帝國指望他早就覆滅了。雖然大唐帝國腐朽弱化,不復(fù)當年的盛況,但仍有數(shù)百萬的軍隊,剿滅義軍只是輕而易舉,何況還有很多忠義的將領(lǐng)。相比之下,義軍太弱小了。如今,唐軍按兵不動,只因北方天氣變寒,大江即將被封,稍作休整,待來年開春天氣變暖,勢必將南下,僅僅幾個月的時間,對義軍來說是僅余的發(fā)展機會?!?p> 謝瞳不懂軍事,但朱溫卻分析的頭頭是道,他聽的亦是津津有味。謝瞳道“既然如此,統(tǒng)領(lǐng)認為義軍將來的勝面會有多大呢!”
朱溫又喝了一碗酒,道“兩層吧!還要看天意?!?p> 謝瞳詫異道朱溫的用兵只能,天下少見,看他的語態(tài)和神色不似騙他。忙問道“為什么只有兩層?!?p> 朱溫大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道“原因就在于義軍內(nèi)部的不穩(wěn)定,義軍現(xiàn)在是良莠不齊,閑雜人等都有,大將軍聽信孟楷的話,廣招人士,殊不知兵貴精不貴多的道理。只看拿督招來的那些人,個個都是雞鳴狗盜之輩,能成什么氣候。更是直接將義軍分成了兩大派系,派系間爭斗不休,動輒就是你死我亡之局。如此局面下,焉能成就大業(yè)。大將軍已被拿督之輩蒙蔽了頭腦,聽不進我的話,如此下去,將會重蹈王仙芝的覆轍?!?p> 謝瞳恭敬的看著這義軍的統(tǒng)領(lǐng),道“難道統(tǒng)領(lǐng)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朱溫的雙眼中射出兇狠的目光,旋即一閃而逝道“我很想一刀把他們?nèi)珰⒘?,但是既然和我朱溫玩手段,我就奉陪到底,看看究竟鹿死誰手?!?p> 謝瞳忽然想到他和陸無雙偷情一事,心道朱溫果然是玩手段的高手。不知不覺的埋下陸無雙這枚棋子,關(guān)鍵時刻可直接打擊陸離等人,如此看來,他肯定另有布置。
朱溫把玩著手中的小刀,若無其事的道“那夜,在建康城,撞破我和陸無雙的人,就是你吧!”
謝瞳驚出一身冷汗,他雙手緊握小刀,目光直視著朱溫,不知道自己哪里露了馬腳。想到朱溫那駭人的武功,他暗暗的提起真氣,以備不測。
朱溫出奇的沒有動手,他繼續(xù)切著羊肉,道“那****我在建康城的別院交手,你使得輕功步法十分巧妙,在軍中的擂臺上再次使出來,拿督等人看不出來,我朱溫怎會不知?!?p> 謝瞳絕對相信朱溫的眼光,他與朱溫交過手,知道他武功的造詣和眼光的高明,確實在拿督和陸離之上,但他即知自己撞破他的秘密,還如此侃侃而談,似乎并不在意。
謝瞳警惕道“謝某跟隨陸無雙,無意撞破統(tǒng)領(lǐng)大人之事,還請統(tǒng)領(lǐng)大人見諒”。
朱溫沒有接他的話,自顧自道“這幾****一直在想,天下間哪里冒出一個從未謀面的年輕高手,來參加敬劍大會。要知道,參加大會的幾乎都是拿督請來的人,擁護義軍,順便加入他們的陣營,像河北雙煞這等名聲掃地之人,都能加入軍中,簡直就是對義軍的侮辱?!?p> 謝瞳知道朱溫沒有說完,等待他繼續(xù)說下去。
朱溫喝了一口酒,繼續(xù)道“然而那天軍中比武之后,我能明顯的感覺到,你和他們不是一類人,如若是拿督的人,對陸無雙一事,陸離定不會善罷甘休。而你看似毫無目的的來到揚州,卻處處揚名,實是有意而為,到你加入天字營,朱某才明白過來,你是在接近我們?!?p> 謝瞳冷汗直冒,他沒有想到住朱溫高明到如此地步,從他的一言一行來推斷他的目地,且令他無從辯論。
朱溫又道“最初我以為你是朝廷派來的奸細,直到那日海南劍派裴相如的突然出現(xiàn),我敢肯定你不是奸細”。
謝瞳問道“何以見得!”
朱溫一字一句的道“因為得知師門前來,你肯定要逃之夭夭,而你卻沒有,令朱某大為疑惑,實在是想不到何事能讓你冒生死之險而留下來,只有一種可能,為了青鋼劍。天下間,欲得青鋼劍的,不外三類人,一是大將軍,二是大唐皇帝,三是黃天道的人。如此看來,你的身份可呼之欲出?!?p> 謝瞳再也按捺不住,手中的切肉刀猛地飛向了朱溫,朱溫看也沒有看他,伸出雙指死死的捏住了刀柄,道“小子如此沉不住氣,將來如何能成大事?!?p> 謝瞳緩緩的坐下來,接過刀柄,不知道朱溫的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
朱溫搖搖頭道“如我有傷你之意,恐怕現(xiàn)在你還能活著吃烤羊肉嗎?謝陽,謝大俠!”
謝瞳安撫了下自己平穩(wěn)的心情,知道不是朱溫的對手,對方即無意傷他,必有原因,道“統(tǒng)領(lǐng),不知找我何事!”
朱溫道“我愿意助你拿到青釭劍!”
謝瞳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直感覺到渾身熱血沸騰,一切都太突然了,但他沒有表現(xiàn)出來,朱溫肯定還有他的條件。謝瞳問道“統(tǒng)領(lǐng)是將軍的左膀右臂,這樣做不等于背叛了大將軍嗎?”
朱溫笑道“我確實是支持大將軍的,亦不會背叛他,我只是幫他走上一條更加寬廣的大路而已,拿督和陸離召集武林人士加入義軍,表面上是造勢,實際上給義軍帶來了更為惡劣的聲譽,成了藏污納垢之地,對義軍將來的發(fā)展大為不利,我絕對不會容許這樣的事發(fā)生,如果我能助你拿到青釭劍,敬劍大會將無法召開,勢必對他們造成極大的打擊,你明白了嗎?”
謝瞳發(fā)自內(nèi)心的敬佩這個充滿智慧的的統(tǒng)領(lǐng),他心中的義軍,真是解救百姓于水火之中的義軍,而不是烏合之眾。謝瞳發(fā)自內(nèi)心的相信他,道“謝某感激統(tǒng)領(lǐng)的大恩,勢必將全力以赴。”
朱溫道“青釭劍藏在文和殿,在大將軍的尚書房內(nèi),在敬劍大會的前一天,我會撤去文和殿外的防御,你可輕易入內(nèi),你得手后,我可以派人助你離開。我能幫的就這么多了!能否成功就看你的造化了,我可保證,不會有任何人去打擾你?!?p> 謝瞳抱拳道“謝過統(tǒng)領(lǐng)”。
朱溫微微一笑,突然道“不好!如若你是謝陽,那裴相如豈非非是海南劍派門下,好好好,果然高明!原來他們才是真的朝廷奸細”。
謝瞳道“那他們莫非和我的目標不謀而合,統(tǒng)領(lǐng)能將他們拿下么!”
朱溫道“不能,他們定與拿督和陸離勾結(jié)在一起,如若我貿(mào)然拿人,定將你的身份泄露。如此極為不智,既然對面想玩,咱們就陪他們玩一玩,看來這下子揚州有意思了哈!”
旋即又道“還有要事忘記告訴你,大將軍已暫停你的天字營營長職務(wù),待敬劍大會之后另行安排,明晚大將軍將親自舉辦晚宴,為你和海南劍派做一個了斷。拿督等人必向你施壓,你盡可放手為之,如能打入敵人內(nèi)部,將對我們的計劃大有裨益,你可懂了嗎?”
謝瞳深深的點了點頭。
二人喝酒至深夜才結(jié)束,謝瞳反反復(fù)復(fù)的睡不著,朱溫給他的震撼太大了,他從未見過如此英雄般的人物。朱溫睿智而又智計過人,可以輕易的看破他的計謀,武功更是驚為天人,難怪他在河北戰(zhàn)場所向披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