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別了趙朔,黎白風回憶了一下之前記下的地圖,徑直向著離艮字部最近的食堂“早春”而去。
朝歌大學的宿舍分兩種,一種是陸仁那樣正常交學費住的普通宿舍,皆為數(shù)字編號。一種是黎白風這樣繳納高昂住宿費才能入住的高級宿舍,按“乾坤巽震坎離艮兌“八卦分部,再以天干地支編號。
相應的,高級宿舍區(qū)附近配有有四個食堂:“早春、盛夏、深秋、晚冬”,這四個食堂有著和奢華的裝修、絕佳口感的飯菜相匹配的昂貴價格,由于追求質量,每日供應不多,只有用高級宿舍校園卡才能就餐。
這些生活中的點點滴滴無不體現(xiàn)著朝歌大學“我們保證上學絕對收費,僅部分設施加倍收費,想一想,不充錢你的生活會變得更好嗎”的淳樸理念與濃郁的人文關懷。
“憑什么我不能進去?”
還沒到門口,一個囂張跋扈的聲音就傳入了黎白風的耳中。
什么情況?還有人敢在神圣的食堂門前鬧事?
黎白風心中好奇,快步走了過去,強勢圍觀了起來。
只見一個穿著名貴服裝,右手戴著三枚粗大金戒指的矮壯青年正指著一個滿臉無奈的保安,唾沫橫飛的叫嚷著。旁邊的路人俱是一臉嫌惡,繞的遠遠的,不愿聽這些粗鄙之語。
矮壯青年罵罵咧咧的嚷了一會兒,有些詞窮,不由得停頓了下來,趁著他組織語言的間隙,保安這才開口解釋道:
“同學,必須有高級宿舍的校園卡才能在這用餐。”
聽到這解釋,矮壯青年不但沒有消氣,反而更為氣憤的叫嚷了起來:“你瞎嗎?我剛從高級宿舍出來,只不過早上出來忘了帶卡而已嘛!”
“那也沒辦法啊,”保安無奈的攤開手,“就算讓你進去,你沒帶卡怎么打飯啊?”
矮壯青年微微一怔,心想:“說的也是,我怎么把這茬忘了,難道要回去拿?不對,沒卡我進不了宿舍,還要到宿舍管理中心去拿備用門卡,哎呀,好麻煩。”
他越想越不耐煩,黃豆般的小眼四下掃視著,打算尋求場外援助。很快,他的視線就鎖定了站在前面看戲的黎白風。
“喂,哥們兒,把你卡給我用用?!?p> 矮壯青年面色一喜,對著這個“長了一雙死魚眼一看就好欺負的家伙”抬了抬下巴,頤指氣使的喊道。
黎白風微微一驚,左右看了看,并未發(fā)現(xiàn)周圍還有其他人。
“看什么看,黑衣服那小子,我說的就是你?!卑∏嗄暌娝@副遲鈍的樣子,眉頭一皺,不滿的說道。
黎白風這才確定他是在跟自己說話,不由得失笑道:“給了你,我用什么?“
“這與我有什么關系?”矮小青年雙手叉腰,一翻白眼,只差將“理直氣壯”四字寫在臉上。
“呵?!?p> 聽見這宛若智障的發(fā)言,黎白風沒忍住笑出了聲,真是不知道這種人是怎么活到現(xiàn)在的。當下也懶得和他糾纏,繞了個彎便向著食堂走去。
矮小青年見狀,頓時有種被輕視的感覺,神色大為羞惱的喊道:“小子,你現(xiàn)在乖乖把卡給我,我曲鳴交你這個朋友,不然,哼?!?p> 黎白風連絲毫的停頓都沒有,仿佛沒聽見一般施施然的走進了“早春”。
曲鳴只覺臉上火辣辣的燙,好像背后的路人看他的目光都帶上了一股嘲笑。他的心中充滿惱怒之情,將這個不給自己面子的家伙牢牢的記在了心底,陰沉著臉轉身離開了。
而這邊,黎白風早已把這個小插曲拋在了腦后,他端著盤子,頗有些震驚于“早春”獨具匠心的內(nèi)部裝飾:
內(nèi)廳極為寬敞,主色調是富有生機的綠色,四壁長滿翠綠的藤蔓與各色的花。地上是柔軟的青草地,卻沒有絲毫的草腥氣,而是一種淡淡的清香。桌椅俱是由西岐省特產(chǎn)溫玉木雕成,冬暖夏涼,色澤溫潤。飯菜窗口開在一棵棵高大的樹木上,擺放著各種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旁邊懸掛著一只裝飾精美、簡約大氣的刷卡機。
刷卡機?
黎白風一撇嘴,暗道一聲“煞風景”,隨便打了兩個菜,挑了個角落慢慢的吃。順便在心中吐槽了一下這高昂的菜價與打菜大媽出神入化的抖勺技巧。
不知道的還以為那是個漏勺呢。
“白風?”
就在他默默吐槽的時候,一個帶著猜測和驚喜的清脆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
這聲音極為耳熟,熟到黎白風聽到第一個字就聽出了是誰。
他側過頭,果然一個清秀的少女俏生生的站在身前:不施粉黛仍清麗可人的容顏,烏黑秀麗的長發(fā)簡單扎了個歪馬尾甩在腦后,纖細的小眉毛高高挑著,眼中透著驚喜,她穿著一身緊身的運動裝,勾勒出她高挑而又……平坦的身材。
“什么嘛。”
黎白風干巴巴的回應道,嘴角卻藏不住笑意:“我說班長大人,三個月不見,你多少也要成長點啊。”
少女反應了兩秒才明白過來他指的是什么,驚喜的神色立刻變成了羞惱,她伸出纖手,一巴掌抽在黎白風頭上,恨恨的說道:
“你這家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p> “大人饒命!”黎白風佯做抱頭求饒狀。
“哼?!钡降资侵胤甑捏@喜勝過了羞惱,少女收回了手,雙手叉腰,兇巴巴的質問道:“喂,你怎么來了朝大,你不是說要回山修煉嘛?”
說到“回山修煉”四個字的時候,她神秘兮兮的壓低了聲音,同時暗暗比劃了幾個似是而非的印訣。
黎白風使了個眼色,示意少女不要多說,這才回答道:“這不是出來體驗一下大學生活嘛?!?p> 少女回了一個“我懂”的神色,轉而疑惑道:“不對啊,你的成績在班里只能算是中等,你是怎么考上朝大的?”
“沒考啊,家里走關系把我送進來的?!崩璋罪L用筷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戳著盤子里白花花的米粒,不以為意的說道。
少女撇了撇嘴,譏諷道:“是不是你家給學校捐款建了棟樓,然后學校就給你開了個后門讓你就讀?”
黎白風故作驚訝的說道:“你還真是冰雪聰明啊,一猜就中?!?p> 少女一怒:“騙鬼吧你,朝大錄取一向公開透明,再說你家里不是超脫世俗的嗎,哪來的錢?一定是你平時隱藏了實力,或者高考時撞了大運。哼哼?!?p> 黎白風無奈的搖搖頭,腹誹道:“假話一下子就信了,說真的反倒不信。超脫世俗?超脫了吃什么喝什么?”
少女見狀,還以為被自己說中了,自鳴得意的笑了兩聲,便不再揪著這個話題不放,和黎白風聊起了高中時一些趣事。
說著說著,她雙手托腮,神色黯淡了下來:“高考一結束,好多同學就失去了聯(lián)系,有人說,高考結束,有些同學就再也見不到了,唉,現(xiàn)在想想也有道理?!?p> 黎白風本就和班里的其他人沒多熟悉,自然沒有那么多愁善感,當下悶不作聲,低頭吃自己的飯。
少女看他這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不爽的伸出芊指戳了他一下,嬌橫的說道:“喂,干嘛不吭聲,我主要說的就是你,你這暑假都干嘛去啦,也不見你在'輕聊'上發(fā)狀態(tài)。
“當然是回山里咯,再說我不用'輕聊'。”黎白風解釋道。
“對了,你用的那個叫……叫'飛劍傳書'是吧,嘖嘖,聽這名字,難怪你喜歡?!吧倥腥淮笪?,轉瞬,她細細的小眉毛又皺了起來:“不對啊,我有時也用這個,沒見你發(fā)過狀態(tài)啊。”
“我不喜歡發(fā)狀態(tài)。”
黎白風再次無奈的解釋道,心中卻想:“不是我不發(fā),是我發(fā)了你沒權限看啊?!?p> 少女不滿的撇了下嘴,也不再糾纏此事,轉而說道:“哼,真無趣。對了,你加社團沒有?”
社團?
黎白風雖然多次聽過這個概念,也知道這是大學生活很重要的一部分,但是初來朝歌,還真沒來得及加什么社團。于是他搖搖頭,誠實的答道:“沒有?!?p> “誒誒,那來我們體操社吧!”少女大喜,興致勃勃的慫恿了起來。
“才不要?!崩璋罪L把頭搖的和洗衣機內(nèi)膽一樣。
開玩笑,體操社?干什么的?一起做廣播體操嗎?
黎白風真是不明白為什么會有這樣的社團。他腦補了一番在“全國中小學生廣播體操……”的宏大音樂下,一群大學生排列整齊,一板一眼的做廣播體操的場景,差點沒笑出聲來。
“哎~”少女失望的皺著眉,“來嘛,你來了我讓你當副社長。“
“等等!”
黎白風在少女的話中敏銳的捕捉到了一個重要的信息,并迅速的分析出了一個可怕的結論:“讓我當副社長,這么說社長是……”
“沒錯?!?p> 少女高傲的仰起頭,拍打著自己貧瘠的胸脯,得意洋洋的說道“社長就是我——青春元氣美少女夏鈴瑩咯?!?p> “我說怎么會有這樣奇怪的社團,原來是你建立的。那這個可憐的社團只怕是沒有未來了,夏令營同學?!?p> 黎白風殘酷的吐槽著,同時把“夏令營”三個字的讀音咬的很準。
“可惡!不許叫我外號!”
少女憤怒的一巴掌甩在了他的頭上。旋即雙手環(huán)胸,渾身散發(fā)出一種危險的氣場,并下了最后的通牒:
“你就說加,還是不加?”
“嘖嘖,還是那么刁蠻?!崩璋罪L腹誹著,掃了一眼她雙臂環(huán)胸的樣子,又在心里補了一句:“而且貧乳?!?p> 想到自己確實沒什么想加的社團,夏鈴瑩又擺出這副架勢,他索性點點頭,應道:“怕了你了,好吧。”
夏鈴瑩臉色立刻云消雨霽,彩徹區(qū)明,得意的說道:“很好,黎副社長,今天開始你就是體操社的一員了!讓我們一起把它發(fā)揚光大吧!”
兩人達成了共識——至少在表面上,氣氛頓時變得其樂融融了起來。
而此時,走到宿舍前才想起來忘了借備用門卡的曲鳴正一臉陰沉的坐在門口,順便把進不去屋的帳也算在了黎白風的頭上。
“小子,你等著!”
曲鳴憤怒的一拳砸在了臺階上,咆哮聲響徹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