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被趙朔殘酷暴擊打倒在地的三人相繼醒轉(zhuǎn),再看向他的時候,眼神中已經(jīng)多了一絲畏懼,顯然是對于那強悍的戰(zhàn)斗力仍心有余悸。
雙方對峙著,局勢生澀了起來。
黎白風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提議道:“我們掃東邊,你們掃西邊?!?p> 三角眼點點頭,表示同意。不然怎么辦?再打一架?
于是兩伙人在殷辛這個強大的外部壓力下,不得不“放下偏見”、“握手言和”,共同走上治理體育館環(huán)境衛(wèi)生問題的道路。
但道路是坎坷的。
黎白風三人走到東邊,正準備收拾,一個嚴峻的問題就橫亙在了他的面前:
苕帚呢?掃把呢?殷辛什么都沒給啊。
正在束手無策之際,他驟然想起三角眼那邊應(yīng)該也存在著相同的難題,不妨參考一下對方是怎么解決的好了。想到這,他驀然回過頭,定睛一看,卻發(fā)現(xiàn)三角眼一伙正彎著腰——用手撿。
這么剛烈?
黎白風頗有些震撼的轉(zhuǎn)回頭,將探詢的目光投向兩人:“要不——”
話還沒說完,趙朔就把頭搖得和洗衣機內(nèi)膽一樣,拒絕之意一覽無余,楚銳亦是緩慢而堅定的吐出一個“不”,擲地有聲。
早就料到會是這個回答的黎白風撇了撇嘴,一臉無奈的說道:
“那你們說怎么辦?”
趙朔眼珠轉(zhuǎn)了兩下,手上捏了個印訣,說道“要不,我招陣風吹一遍?”
這舉動讓黎白風悚然一驚,他連忙趕緊一巴掌抽在趙朔手上,打斷了術(shù)法,口中斥道:“你是不是腦子缺根筋,殷辛剛說完不讓公然施術(shù),你這是要頂風作案不成?”
趙朔撓了撓腦袋,訕訕的說道:“忘了?!?p> 楚銳對趙朔翻了個人性化的白眼,轉(zhuǎn)而對黎白風說道:“體育館這么大,一定有放掃除用具的地方,咱們?nèi)フ艺野伞!?p> “只能這樣了?!崩璋罪L點了點頭,同意道。
趙朔剛剛經(jīng)歷了兩個人的教訓(xùn)與鄙視,也不氣惱,嘿嘿一笑表示贊同這個提議。
方案獲得了一致通過之后,三人便各自選了個方向,分頭去找。
黎白風順著階梯向下,一邊走一邊掃視著左右,路過拐角時,一個矮小的窄門突然闖入了他的視線。
“這是?雜物房嗎?”他心中想著,右手已經(jīng)先一步摸上了鐵質(zhì)的門把手,觸手冰涼,再一擰動,略有幾分遲滯生澀,似乎有些銹了。
“吱呀~”
鐵門發(fā)出一聲刺耳的摩擦聲,被緩緩的拉開了。同時,一股混合著塵土與腐朽味道的氣息陡然擴散了開來。
黎白風皺著眉,揮手扇動了幾下,以驅(qū)散撲到面前的塵土,在這個間隙,身后的光已然照亮了門內(nèi)的景象。
映入眼簾的,赫然是一具白骨。
那白骨倚坐在墻邊,僅有軀干與四肢部分,頭顱不知去向。其上滿是塵灰,未沾塵土的部分依然森白光潔,并無腐朽的痕跡。
黎白風瞳孔緊縮,渾身寒毛倒豎而起!這般關(guān)頭,哪里還想的起殷辛的警告?他下意識的調(diào)動法力,捏起了「御山令」的印訣,當即準備施法。
哪知他法力剛一運轉(zhuǎn),白骨便毫無征兆的憑空消失了。黎白風又是一驚,揉了揉眼睛,面前只有了斜倚亂放的苕帚、撣子等雜物,仿佛從來不曾存在過什么白骨。
是看錯了嗎?
這個念頭剛一升起,就被黎白風推翻了,他已是煉氣期修士,不能說過目不忘,也是耳聰目明,五感遠超常人。那布滿塵灰的無顱白骨依然清晰的存在于他的記憶中,絕非眼花。
是幻象嗎?有修士和自己開了一個玩笑?
也不對。
略一思考,黎白風隨即推翻了這個可能性,剛才分明沒有任何法力波動,除非施術(shù)者已經(jīng)到了一個遠遠高于他的境界,可以在不引起任何法力波動的情況下施術(shù),可這樣的人就算在這里,又有什么意義變化出這樣一具尸骸給自己看?
黎白風絞盡腦汁也想不明白到底是為什么,他扶起雜亂的掃除用具,突然,一枚方形木牌進入了他的視線。
這是什么?
和之前的白骨有關(guān)嗎?
黎白風心中大為驚疑,他彎腰撿起木牌,上面空無一字——不光是字,包括符號、圖畫、甚至是刻痕都沒有。光滑潔凈的表面,只有一圈圈木質(zhì)的紋理。他翻來覆去的看著這方形木牌,兩面是一樣的光潔,紋理自然,沒有絲毫異常之處。
“喂,你們找到了嗎?”
就在他苦思冥想的時候,遠處突然傳來趙朔的大喊聲。
“沒有?!?p> 話音剛落,楚銳平淡的聲音便在另一邊響起。
黎白風隨手把木牌揣在兜里,反正也想不明白,他決定把這件事往后放放,先完成任務(wù)才是正經(jīng)。
這樣想著,他抄起幾條苕帚邁出門去,大聲回應(yīng)道:“我找到了,好幾條苕帚呢?!?p> 他邁上階梯,把一把苕帚遞給興奮著奔來的趙朔,又丟了一把給慢慢走來的楚銳。
“在哪找到的???”趙朔伸手接過,像是感受一下手感似的甩手揮舞了幾下,順口問道。
“下了階梯,拐角有個雜物房?!闭f罷,黎白風嘴唇微動,欲言又止。想把那具無顱尸骸道事情說出來,可是話到嘴邊,又猶豫了起來。
“怎么?”
楚銳敏銳的發(fā)現(xiàn)黎白風似乎有話想說,于是開口問道。而大大咧咧的趙朔還在把苕帚當作武器,有模有樣的比劃著招式。
“沒什么?!崩璋罪L想到說出來別人未必信,而且也沒什么意義,當即決定把這件事壓在心底。
楚銳點點頭,他也不是什么刨根問底的人,看他不想說,也就不再問。
暫時將此事揭過,黎白風這才想起現(xiàn)在還有正事沒干,于是伸手推了趙朔一把,催促道:“別玩了,干活了。”
趙朔“嘿嘿”一笑,拿起苕帚乖乖站好。
“我掃這邊,你掃那邊,楚銳,你就掃那邊吧?!崩璋罪L在空中虛畫了三片區(qū)域,分了一下工,二人自然沒什么異議,點頭應(yīng)下。
三人均是煉氣期的修士,幼時就開始鍛體筑基,加上常年靈氣滋養(yǎng),身懷法力,身體素質(zhì)是常人的數(shù)倍。盡管如此,在收拾完這么大片體育館后還是累了個夠嗆。
黎白風丟下手中的苕帚,額上已經(jīng)見汗,他滿意的環(huán)視著干凈整潔的東部體育館,心中竟莫名充滿了成就感。
趙朔呈“大”字形躺在地上,雙目望向體育館高大的穹頂,自顧自的說道:“莫名找回了當年苦練許久,最后赤手空拳打倒師叔養(yǎng)的異種熊羆時的感覺?!?p> 看著他一臉的追憶,黎白風眉毛一挑,楚銳則是翻了個白眼。表達了兩種不同程度上的無語。
而西邊,三角眼一伙還在“體育館衛(wèi)生打掃初級階段”的道路上摸著石頭過河,因為缺乏先進的生產(chǎn)力,四個人只能空手撿拾。效率可想而知。
本來看見黎白風找到了苕帚,三角眼也想去找,可是轉(zhuǎn)了一圈找到雜物房時,發(fā)現(xiàn)苕帚已經(jīng)被拿光了。想開口去借,又拉不下這個臉,最后只好咬著牙接著撿。
終于,黎白風三人打掃完了,抱著苕帚說說笑笑的往外走。一直瞭著那邊動靜的三角眼心中一喜,大呼一聲“天不亡我”,連忙戳了一個同伴一下,示意他跟上去,等三人離開后再把苕帚帶回來。
同伴心領(lǐng)神會的點點頭,還了一個“您就瞧好吧”的可靠眼神,拍了拍手上的灰,躡手躡腳的跟了上去。
沒過多大會兒,他就兩手空空的回來了。
看見這一幕,三角眼心中不禁咯噔一聲,有了一些不算太好的預(yù)感,連忙湊上前去,一把抓住對方的肩膀,急切的問道:“苕帚呢?”
那同伴臉漲的通紅,哽咽了一下,哭訴道:“黑衣服那小子……他,他把雜物房的門反鎖了?!?p> 三角眼雙目圓瞪,雙臂頹然的從那人的肩頭滑落,擦出兩道烏黑的痕跡。他看了看仍是一片狼藉的半座體育館,又看了看自己臟兮兮的衣服和磨破的手。
目光呆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