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劍倒是正氣,巡視三人一番,便要敘述事態(tài)——只是他驀地一愣,掏出一副畫卷,直接忽略其余兩人:“且慢!請問小兄弟姓誰名甚,哪里人氏?”
“我?你問我?我叫云天河,剛從山上下來,怎么了?”云天河一愣。
“果然是云公子……裴劍代我家大人請云公子去府上一敘,請一定賞臉。”裴劍正色道,似乎將‘正事’忘卻一般。
韓菱紗見事情有趣,也輕敲著笑臉,若有所思。
好一陣糾纏,還險些打起來之后,事情總算是明朗了一點。
“好啦好啦···別擔(dān)心我了!天河你呢,就去見見縣令大人。一定要好好說說,記得還我清白哦!”韓菱紗出言阻止,語氣中微帶一絲感動的笑意——為了讓云天河能了解雙親往事,被他狠狠感動一番韓菱紗決定主動跟著幾個官差走了。
“你要跟他們走?去殺頭?”云天河迷惑了。
“菱紗,此行不妥吧?我等皆為同伴,總不能讓你困于窮地,自去輕松吧?”問惑皺眉,似乎想不明白韓菱紗的意圖。
“吶,別擔(dān)心!”韓菱紗示意兩人附耳過來,“放心,他們不會把我怎么樣的,別多問了。天河父親的信息也是很重要的線索···若是現(xiàn)在跑了,這線索再要接上可就不容易了。問惑,不要擔(dān)心了!難道還信不過我的修為嗎?倒是你——天河!趁這機會看看那個縣令到底怎么回事,說不定他認識你爹呢?!?p> “哦···”云天河點點頭,雙眸平靜如深潭一般,直直凝視著韓菱紗。
“好啦好啦···對了,問惑,這是一種符咒——我可以用它來找到你們的方位···縣令官府可是很大的,若是一間一間地找,可不止要扯到什么時候!”韓菱紗遞給問惑,“天河你就專心問問你爹的消息!我可不敢把符咒給你~免得你又創(chuàng)出什么禍事~”
“好···”問惑行了一禮,退到一旁。韓菱紗的心境確實讓他佩服——為了朋友親人的線索,平白受拘禁的屈辱。特別是在她擁有相對官府高絕云天的修為的情況下。此時見兩人似乎有些體己話要說,自然退開。
“云公子,我們這就走吧,請?!迸釀σ娫铺旌铀坪跻驯徽f服,便急忙出聲催促道。兩人走開。
“喂!野人!謝謝你~”韓菱紗揮手,大聲喊道。
“這位少俠,還請離開才是?!迸赃?,一位官差說道。
“菱紗此舉,在下···我極是佩服!無怪乎修為比我高如此之多!”問惑再次行禮,誠懇地說道。卻是沒有理會一旁的官差。
“少俠過譽了~”韓菱紗的心情似乎很高興,‘裝模作樣’地也是行了一禮。兩人相視爽朗一笑,“問惑,記得照看好天河,別又讓他闖禍了。”言罷,韓菱紗帶著兩個官差離去,似乎對壽陽很是熟悉一般。
跟著裴劍走向柳府,云天河有些擔(dān)憂地問道:“問惑,你說菱紗有沒有事啊···我還是有些擔(dān)心?!薄傲饧喰逓楦呓^,加之官差們完全被她氣勢所攝,她不會出一點事情的。”“···也是”云天河撓撓頭,嘟噥著。
柳府府門前。
“還請問惑公子見諒,此次是大人家宴,暫時不便他人同行。”裴劍行了一禮,他可說是極為懂得柳世封的心意——柳世封只是想要見見故人之后,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加入他們的家宴的,“在下會喚來幾個大人仆從,待你先行去往客房。”
“什么?問惑可是我朋友,為什么不能同行!”云天河瞪大了眼,喝問道。一時間,裴劍感覺呼吸困難,暗暗心驚。
既然韓菱紗都能為了云天河的事甘受牢獄之災(zāi),問惑自也不會介意此等小事。他搖搖頭,說道:“天河,這是家宴,我一個外人確實是不適合參入···菱紗都做到這等程度,你安心去做便是。我自在客房等候。”
“多謝!”裴劍行禮,期待地看向云天河。
想了想,云天河撓頭,苦惱道:“···好吧?!?p> “云公子,請在此稍候,我去稟報大人,速速便回。”
···
不一會兒,一個仆從走來,帶著問惑離去。
七繞八繞,走了好一會兒,他們總算是來到了柳府中專程為客人準備的客房。
“問惑公子,這里便是客房了。房間一直都收拾干凈了的——待家宴結(jié)束,云公子自會來此···稍后,我們會將晚時送到此處。”那仆從說道。
“多謝!”問惑將側(cè)背的包裹放下,又將古琴擺在園中石桌之上。
“告辭?!逼蛷狞c點頭,轉(zhuǎn)身離去。
帶著古琴,選了一處草地坐下,問惑雙手輕按琴弦,感嘆一聲:“區(qū)區(qū)縣令之家,想不到竟有奇人···普普通通的縣令府邸,處處皆是玄奧——若是有所需要,無論何時,幾乎瞬間便能起出十數(shù)種不同大陣。是朦朧記憶中的印象、知識么?”他輕輕撥動琴弦,寥寥琴音響起,透過并不高的院墻緩緩傳播開來。思緒飄飛間,他不知又想到了哪里去:“以前少有時間奏樂···實在是浪費了很長一段時間呢?;腥粩?shù)十年,樂仙之約,也已經(jīng)不遠?!?p> 悠悠轉(zhuǎn)轉(zhuǎn),清幽的琴聲時而飄飛,時而停歇,令得客房這一圈顯得靜謐安詳,讓路過的仆從丫鬟們都有些恍神,想要駐足原地,幾乎不愿離去。
待用過簡單卻帶著一絲鄉(xiāng)村淳樸美味的晚餐,天色已是漸漸暗了下來。
幾個仆從架著昏睡的云天河走進客房。
“天河可是喝醉了?”問惑上前幫手,將云天河抬到床上,略帶笑意地問道。
“是啊,家宴上喝了些酒,此時已經(jīng)睡去了?!逼蛷乃坪跻膊刂┬σ狻苍S是沒想到這么壯一個小伙子酒量竟然如此之差吧,“諸事已畢,祝問惑公子好夜!”仆從道了一聲,轉(zhuǎn)身離開。
“嘖···竟然還是喝了一點蜜酒就倒了啊——妄廢了這一身化氣巔峰的修為。”問惑看著躺在床上咂嘴的云天河,搖搖頭,“或許···這便是所謂心醉吧?”見云天河嘴角露出一絲滿足的笑意,他轉(zhuǎn)身輕輕離去,也沒回自己的客房,只是走向園中石桌。他取出韓菱紗事先給予的符咒,用一顆小石子壓在桌上,避免被輕柔的晚風(fēng)吹走,接著便靜靜等待著。
夜深了。
“嗯?問惑?終于找到你們了!”韓菱紗的聲音驀地在問惑身后響起,“對了,天河呢?他父親的事情問得怎樣了?”
“菱紗!你終于出來了??!”問惑站起身來,笑道,“天河參加家宴,我沒能在場···他一回來的時候就已經(jīng)昏睡,我也不知道什么情況?”
“嗯!我看時間也差不多了,就直接過來了!對了,你說昏睡?”韓菱紗奇怪地擺擺手,“天河怎么了?”
“他喝了些酒,心醉之下,故此昏睡了?!眴柣髶u搖頭,“看來這些年來,天河的心一直很累啊?!?p> 韓菱紗點點臉頰,似乎有些心疼:“心醉么···確實,他這么多年來獨自一人生活,也應(yīng)該是很累了···問惑,你等等我,我進屋去叫他出來。”說罷,她快步離去,輕輕推門。
問惑呆立著,神情飄忽:“天河、菱紗的童年一樣的艱苦吧···借酒心醉···菱紗也是應(yīng)該有這種經(jīng)歷才是——也許她正是討厭那時候軟弱的自己,才如此厭惡酒這個東西吧。”
柳府中隱隱傳來的喧鬧聲慢慢隱去,僅僅剩下零散的小蟲子們相互高歌···一陣淡而迷蒙、溫暖的紫霧不知從何而來,緩緩升起。
空蕩蕩的院門上,也倏忽出現(xiàn)一道旋轉(zhuǎn)的藍色光門,散發(fā)柔和的藍光,悠悠旋轉(zhuǎn)。
聽著屋內(nèi)傳來的韓菱紗的嬌嗔,云天河的傻笑,問惑露出一絲溫和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