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瓊?cè)A漸漸縮小,重新又隱入濃密的云霧中,猶若仙境。
也許是久久束縛的原因,幻暝界運行得格外的快速,只是這么一會兒的世間,竟然已經(jīng)離開瓊?cè)A數(shù)十里!站在被雙劍擊穿的入口處,嬋幽默默地看著眼前一片廢墟的外圍,捂住胸口,無比心痛。她的背后是正在緩緩愈合的缺口、以及那漸漸變小的昆侖山巔-瓊?cè)A。她的心中輕輕閃過一個人的身影——這個在近兩年前便讓她印象深刻的人?!八男逓椤ぁぁぞ谷蝗绱烁呓^?當初,他為什么要隱藏,甚至為此立下誓言。是因為行雨妹妹么?···久居一隅,我族終究還是逃不過所有的劫難么···”想著想著,嬋幽又幽幽地嘆了口氣。
半晌,她開口道:“奚仲···將戰(zhàn)死護將的尸身收拾好了嗎?我們一起將他們帶回里幻暝宮···”“已經(jīng)好了···”奚仲恭敬地站在嬋幽身后,無悲無喜,“族長···還請注意身體!咳···”說著,他也是忍不住咳嗽起來?!啊ぁぁぁ眿扔哪徊徽Z。經(jīng)此一役,他們都受了不輕的傷,一個不好,便會拖成舊疾,難以治愈。只是···又有何辦法?神境的夢貘死傷更多,歸邪更是已經(jīng)無法站起。
“萬幸···我幻暝子民大多得以留存?!眿扔霓D(zhuǎn)移開話題后,便向前走去。
責任極重之下,她根本無心顧及自己的后代···
瓊?cè)A宮。極少有如此多的人到達的后半部分。
平和卻濃郁的靈氣在空中流淌,太清躺在靈氣中心,慢慢溫養(yǎng);而玄霄則躺在一旁,溫和的靈氣緩慢而堅定地滲入他的身體——但是,他的身體上依舊陽炎蒸騰,眉頭緊蹙,臉色痛苦。
默默地看著,帶著一身不及處理的傷,宗煉、青陽、重光都沉默著。飛升不成,瓊?cè)A反倒元氣大傷——不僅僅是第一高手太清重傷昏迷,更是派中中堅力量的大量損失!甚至,還有一些天賦卓絕、卻在幻暝脫離之時不及離開的弟子···這些,都讓他們一時不知說什么好。
玄震封鎖住自己一身的靈氣,關心地守在太清旁邊,默不作聲。而玄明,卻低著頭,緊握雙拳。
“宗煉,你受傷頗重,先去休息吧。”良久,還是重光先開了口?!啊ぁぁぁ弊跓捝陨猿聊?,神色復雜,“玄霄這孩子先是獨自維持劍柱,又驟失羲和,傷勢奇異···我和玄明一起,才可以包他平安···”宗煉轉(zhuǎn)頭看向自己的得意弟子,搖搖頭,“怕是當初,那孩子便將伏筆埋在了雙劍之中。”
聞言,玄明的拳頭握得更緊。
“···”重光也是沉默。玄霄因忠心瓊?cè)A而傷,一切又因雙劍而起,他們自然想要盡力保住玄霄——甚至是他的修為——的平安。重光背負雙手,沒有一絲其他的動作,清冽的聲音冷意滲人:“···羲和已經(jīng)被陳弦霖收走,不知封印在何處···望舒被夙玉、云天青帶離···眾叛親離···不外如是?!薄鞍Αぁぁぁ庇謬@了口氣,宗煉將視線轉(zhuǎn)往青陽身上。
并未理會一旁兩人的對話,青陽仔細地觀察著太清的情況,似乎在喃喃自語:“傷的真的很重···但是,好歹是能活下來了。只是這···”說著,他語言又止。
瓊?cè)A之底?;煸姆庥≈?。
王虎面色灰敗,老老實實地蹲在角落——當然,僅僅就目前來說。
弦霖仍舊站立在最上方,目光似乎穿透了封印、瓊?cè)A,直視那穹天之上的天帝;羲和在他面前飄蕩,起起伏伏。一道道赤紅色的光芒自其中溢出,畏畏縮縮地往弦霖的肉身上探取,似乎想要將眼前著強大的肉身同化——一如它當初在玄霄身上所做的事情一般。
“哼?!毕伊乩浜咭宦?,赤紅色的光芒瘋狂地倒卷而回——這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了。下方,太陽神羲和雙眼中閃過一絲精芒,心情熾熱地盯著羲和劍:這把劍自從進入這封印中,就變得越發(fā)的‘神駿’,越發(fā)的吸引他的目光。弦霖卻沒有理會,看到已經(jīng)將注意力轉(zhuǎn)移開的天帝——他似乎去到了天宮的深處,不再關注世間諸事——道道清亮的氣流在他周身旋轉(zhuǎn),同時,隱隱約約的琴音響起···
少頃,一團光影夾雜著那些氣流,完全無視封印,穿梭離開。
他雖然因為眾神的牽扯——當然,更主要的原因是自己的肉身——不得不同眾神一起被困入這結界中,但是,遠遠不像眾神想象的那樣,什么事都做不了!
眾神只剩下駭然!
太一仙徑,瓊?cè)A入口。道道氣流匯聚,再次顯現(xiàn)出弦霖的身影——是同真人完全一樣,以他前世所使用的方法所構建的肉身——深深地看了一眼恢弘依舊的瓊?cè)A山門,他轉(zhuǎn)身離去。太一仙徑上的符靈們?nèi)耘f忠實地把手著山道,身形機械地來來去去。一旦察覺到弦霖來到了身邊,便爭先恐后地向他發(fā)起攻擊。說起來,它們的狀態(tài)倒是和弦霖目前差不多。
弦霖神色冷淡,也不理它們,自顧自地‘緩步’行走,將它們遠遠甩在身后,只是在遇到剛巧擋在路口,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的符靈時,才會將其打滅。無悲無喜,似乎是重新用回這靈氣聚集的身體后,各種感情又離他而去。
“當初沒有匆匆掠過的寂玄道···”他心中默默地想著,目視前方。
很快,他便來到了白灝道的最高部。他遙遙望望那無知無覺的小山村——這些武者完全不清楚山上的仙門中發(fā)生了什么,只是多有談論前段時間的詭異天變。“他們的機會,也許就要來了吧?”弦霖沒有順著小道,直接從陡峭的山崖上跳下:一次一級,很快,便將那個小山村拋在身后。
紫薇道已經(jīng)離瓊?cè)A很遠,以瓊?cè)A目前的狀況,幾乎是無法監(jiān)控到這里的情況的。因此,弦霖不再浪費時間,道道淡藍色半透明的劍影自他周身浮現(xiàn),帶動他的身形,化作一道劍光,便即離去。
“···便讓你們,安安心罷!更何況,雖然這時實力不高,但是用瓊?cè)A的劍訣——或者說:九天玄女的劍訣——也已經(jīng)足夠了!”
瓊?cè)A。
幾乎從來沒有過的,整個瓊?cè)A都是死一般的寂靜。不知所措的弟子的弟子聚集在瓊?cè)A宮前的廣場上,默不作聲——奮力拼搏的事沒有結果、熟悉敬仰的人已經(jīng)逝去,不管是信奉哪一種觀點弟子,都難得的迷茫了。
此一戰(zhàn),神境的弟子傷亡甚大——也就是說,那些素有威望的弟子已經(jīng)少有存留。比如,玄初,一不留神,便被詭異的幻暝術法奪取神智,只留下完整的尸身。
瓊?cè)A宮。
太清眉頭緊蹙,嘴村翕動,卻沒有一絲聲音傳出。嬋幽那一擊雖然沒有讓他死去,但終究讓他的神魂受到了極大的傷害,昏迷中也無法安心。
宗煉結束了對玄霄經(jīng)脈的檢查,說道:“玄霄的情況很是緊急,我先將他送往冰室···如果可以,最好盡快將望舒劍拿回。玄明,帶上你師弟,跟我來?!薄笆?!”玄明抬起頭,上前將玄霄抱起,同時,小心地避開了對陽炎之力的刺激。他是宗煉的弟子,對雙劍鑄造又有獨特的了解——畢竟,他‘提供’的陣法在雙劍中占有很重要的地位——因此此事他足以勝任。
兩人出了瓊?cè)A宮,御劍離去。
宮前的弟子默默地看著他們,沒有什么動作。除了兩個人?!澳鞘恰ぁぁば鰩熜置??”夙莘小心翼翼地轉(zhuǎn)頭對夙瑤說道?!笆堑摹!辟憩幟娆F(xiàn)悲色,肯定道,“身為支柱,他受的傷想必很重。”說完之后,她有一點淡淡的莫名的慶幸?!芭叮瑢α?,玄霄師兄受傷了,天青應該會很著急的吧?師姐你知道他在哪里嗎?”夙莘沒有注意到夙瑤的神情,焦急地——也不知她在焦急什么——問道?!芭??!”搖搖頭,夙瑤心中不禁浮現(xiàn)出云天青匆匆跑入紫晶石林的景象。
“師父,我···”玄明囁囁著,不敢看向宗煉。“唉···咳咳,不要再想了?!弊跓捖曇羯硢。袣獠蛔?。他勉強布下一個陣法,幫助玄霄疏散體內(nèi)的力量:“當務之急,乃是緩解玄霄的危情。”
寒冰氣息僅僅接近玄霄一寸范圍內(nèi),便快速地消融著,幻化出一陣淡淡的薄霧,纏繞著玄霄。
玄明猛地抬起頭來,直視宗煉:“師父!你的身體···”“無妨!”宗煉拂袖打斷,卻引得自己一番咳嗽,“我們好好想想辦法,玄霄可撐不了多久!”宗煉皺著眉頭,努力地壓制調(diào)理著體內(nèi)的傷勢——能在措不及防的狀態(tài)下承受嬋幽一擊,已是難得,但終究,傷勢卻是極重。若不是玄霄這里離不開他,他很快便會覓地療傷。
“是!師尊!”玄明狠狠地點點頭。
師徒兩全神貫注地合作起來,細細地查看玄霄的經(jīng)脈,調(diào)整著四周的陣法···心力勞累之下,宗煉額頭竟然開始浮現(xiàn)細密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