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靈噩林風(fēng)所處的山洞雖然距開云寺不遠(yuǎn),但想去開云寺去卻要先出得山才能到得了進寺的路,林靈噩不能施展武功,一行三人走地并不十分快,那霍藏舟面色凝重,眉頭緊蹙。
林靈噩知道他擔(dān)心女兒,便道:
“霍幫主不妨先去救霍小姐出來,然后再與圓智周旋,林某就在此等候吧?!闭f完便于一旁坐下。
霍藏舟心中著實擔(dān)憂霍聞蟬的安危,聽他如此說倒也不客氣,說道:
“那霍某先行一步了,救人之后定當(dāng)討得解藥相贈。”
說完便要走,林靈噩趕忙攔住他:
“霍幫主不妨帶我這小兄弟一同去,他為人機警,又識得霍小姐所困之所,定能有所幫助?!?p> 林風(fēng)于他相助之情頗為感激,便趕上前雙手抱拳,一板一眼地道:
“林風(fēng)但憑霍幫主吩咐?!?p> 霍藏舟瞧他年紀(jì)幼小,神色卻頗為嚴(yán)肅,不由得笑道:
“那多謝小兄弟了!”
說完提起林風(fēng),運起真氣,大袖往后一擺身子陡然往前奔出數(shù)丈,不一會便消失于林靈噩眼前,林靈噩見他露出如此武功,嘆道:
“當(dāng)時初入江湖還道自己武功了得,不想這才不過一月便遇到兩大高手,此人的內(nèi)力武功怕不在那泉州漢子之下?!?p> 卻說林風(fēng)領(lǐng)霍藏舟來到寺中,霍藏舟輕功甚為了得,白日進得寺中竟無一人發(fā)現(xiàn)。林風(fēng)依著前幾日被帶到石室的路,不久便帶霍藏舟來到石室附近,只見石室外有兩個僧人看守,霍藏舟手中捏起兩塊石子,作鐵菩提一般打出,林風(fēng)遙遙望見那兩名僧人軟軟倒下,沒半點聲息。霍藏舟提著林風(fēng)來到石室門口一掌將門劈開,見里面躺著幾個人,正是焦魯二人和霍聞蟬。
霍聞蟬乍見父親,登時歡呼道:
“爹爹!”
卻站不起身,仍軟軟倒在地上,霍藏舟急忙上前察看,再瞧焦魯二人神色便知三人都中了毒。焦魯二人看見他之后一臉慚色,低聲說道:
“屬下等給青蓮幫丟人了。”
霍藏舟給每人喂下醍醐丹后,眾人方能自由活動。霍聞蟬見林風(fēng)竟隨父親一同來了,明白林靈噩已然脫難,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氣,又上前抓住林風(fēng)的雙肩道:
“小林風(fēng),林靈噩呢?”
林風(fēng)被她抓得肩膀生疼,齜著牙說道:
“大哥已無性命之憂?!?p> 霍聞蟬聞言重重地舒了口氣,說道:
“沒事便好,沒事便好!”
她說完回頭瞪了焦達(dá)一眼,自是嗔怪他不救林靈噩。焦達(dá)裝作沒看見,向霍藏舟一躬身:
“幫主,那圓通可是幫中弟子?”
霍藏舟頷首:
“恩,十幾年前,我派他進的開云寺,將青蓮令交給他叫他便宜行事。哼,不想他這竟般不中用!”
原來昨晚圓通交與焦達(dá)看的正是青蓮令,此物青蓮幫只有三枚,兩枚在焦達(dá)和魯雄手中,另一枚在霍藏舟那里,后來霍藏舟曾說過將青蓮令交于了某人,并囑咐焦魯二人他日若見了青蓮令,那持令之人便是自己人,是以圓通一拿出青蓮令,焦達(dá)便不再懷疑,隨圓通脫困。
霍藏舟見諸人無恙,又掃了一眼石室,便問:
“那圓通呢?他昨夜不是救你們出去了嗎?”言辭之中頗為嚴(yán)厲。
焦達(dá)連忙說道:
“昨夜我們本已脫困,誰知竟被圓智知曉,在寺中將我們攔下,圓通與之拼斗,被圓智一爪抓死,我們幾人雖服過解藥卻未完全恢復(fù)功力,又被擒回來石室。”
林風(fēng)聞言恍然大悟,原來這圓通死了,焦魯二人不知道我和大哥自密室中逃出,難怪沒發(fā)現(xiàn)密室機關(guān)?;舨刂勐牭脠A通已死,漠不關(guān)心地冷哼了一聲:
“前幾日,我接到他的飛書,他說你們被困,是中了七葉曼陀羅,我知這毒除了解藥無方可解,便囑他一定尋得解藥,不想他這般不濟事?!?p> 焦達(dá)與他相處日久,知他已經(jīng)生怒,遂道:
“圓通是尋得解藥了,卻也被圓智發(fā)覺,圓智昨夜將我們關(guān)在此處后怕我們再逃便又施了此毒?!?p> 霍藏舟頷首:
“我知道了,你們且在石室內(nèi)調(diào)息,不要出來?!?p> 說完轉(zhuǎn)身出了石室,眾人尚自疑惑,唯有焦達(dá)明白霍藏舟要大開殺戒了。忽聞石室外一聲長嘯,宛如龍吟一般,回蕩山中良久不絕,焦達(dá)等人知這是霍藏舟的嘯聲,心中慚愧若是有這般內(nèi)力也不必怕那七葉曼陀羅了。
不久,石室外傳來紛沓的腳步聲,似是來了不少人,林風(fēng)跟出石室外觀瞧,卻見石室外黑壓壓的站了一片僧人,手中或持齊眉木棒,或提戒刀,圓智站在眾僧之前,一身猩紅的袈裟尤為顯眼。
圓智見了霍藏舟,似早有準(zhǔn)備,面色平靜地上前雙手合十,說道:
“霍幫主,有失遠(yuǎn)迎了!”
他平靜的神色之中摻雜著些冷厲,雙目掩在灰白的眉毛下,顧盼生威,全然不似前幾日林靈噩面前卑躬作色的年邁老僧。
霍藏舟冷笑道:
“圓智和尚,我來寺中只為兩件事。一,將錦盒還上,二將七葉曼陀羅的解藥交來,不然這百年開云寺便如此樹!”
說完大袖一甩,旁邊一棵碗口粗的咔嚓一聲自中而折,林風(fēng)離得近,瞧見那斷處仿佛刀切一般齊整,不禁咂舌。
那圓智倒也不驚不怒,只連連冷笑:
“老衲知道霍幫主武功高強,不畏懼七葉曼陀羅,可是焦師兄,魯師兄與霍小姐就不知道了?;魩椭骺芍呷~曼陀羅中毒七日后會怎樣?”
霍藏舟聞言心中一凜,問道:
“便如何?”
圓智故意一頓,而后才笑道:
“全身筋脈俱軟如綿,別說一身武功,想如常人一般也是不能。霍幫主,只要你說出這開盒之法,我便放霍大小姐下山。如何?”
霍藏舟負(fù)手轉(zhuǎn)身,冷冷地說道:
“我也可以殺了你,然后自己找解藥!”
圓智笑道:
“老衲豈會將解藥隨身攜帶,等霍幫主將老衲等打倒,再在寺中尋解藥怕是來不及了!”
霍藏舟冷冷地望著他,并未回應(yīng),林風(fēng)在他身側(cè)突然聽他小聲說道:“小兄弟,可否一會幫我去找解藥?!?p> 林風(fēng)抬頭看他,微微點頭。
圓智相隔較遠(yuǎn)聽不見他們交談,說道:
“霍幫主武功蓋世,自不必將我等放在眼中,只是若是霍幫主急切之間尋不著解藥怎么辦?”
霍藏舟冷哼一聲:
“試過才知道!”
說完大袖搖擺,飛撲向眾僧,圓智見他殺至,心中委實一驚,急道:
“擺團龍陣!”
石室外眾僧紛紛轉(zhuǎn)開,頃刻如一條黃龍將霍藏舟團團圍住,棍棒為尾身,戒刀變爪麟,圓智手持如意鎖龍爪是為牙,大開大闔,隱隱然仿若云霧繚繞其間,龍首昂揚,威勢儼然?;舨刂勖嫔粍C,暗罵道:“這陣法怎么被他學(xué)來了!”這團龍陣是當(dāng)年鐵鷹齊明遠(yuǎn)率眾御敵所用,威勢十足,霍藏舟曾從祖父霍青蓮那里聽說過此陣的厲害,心知不好對付,便凝下心來沉著應(yīng)對,一時之間大袖飄飛,青影閃爍于眾僧人之間。
圓智大笑道:
“早聽聞霍家流云飛袖非比尋常,今日老衲便見識一下!”
林風(fēng)見兩方相斗酣然,趁沒人注意悄悄離開。
此時寺中會武的僧人已然全都在石室外大擺團龍陣與霍藏舟相斗,不會武的也怕罹禍上身早早躲了起來,林風(fēng)于寺中穿行,倒也沒人理他。林風(fēng)來到方丈室,見室中已然大變,猩紅的帷幔,金黃的臥榻,一派奢華,與之前圓慧所居時的簡樸景象不知富麗堂皇了多少倍。
林風(fēng)暗嘆世事多變,轉(zhuǎn)念一想還是趕忙找解藥要緊,便于室中翻找,櫥柜、枕底、蒲團、佛像林風(fēng)一一查找卻一無所獲,心中大急,額頭上細(xì)汗密布。林風(fēng)將塌上被子一一撕開,仍是沒有,心中煩躁頓起,將破爛的被絮一扔,坐在臥榻上氣悶不已,被絮正中在一邊矮桌上,矮桌翻倒,桌上木魚也隨之墜地砰然有聲。
林風(fēng)跌坐在臥榻上一籌莫展,雙手抱頭,喃喃道:“今天已然是中毒的第五日了,再不尋到解藥,大哥便成廢人一個了,??!??!”雙手敲著腦袋,默想這一路上林靈噩的照顧相護之德,心中不禁大悲,暗道:“大哥啊,大哥,你不好好地敲你的木魚安心做和尚,卻來這塵世打什么諢,最后落得一身……等等,木魚!”
林風(fēng)忽然想起前幾次見圓慧與圓智時,他們所敲之木魚之聲與剛剛木魚落地的聲音全然不似,不及細(xì)想,林風(fēng)手已然拿起木魚,曲起手指微彈砰砰有聲,果然不似前幾日梆梆的聲響,心中大喜,將手中木魚狠狠摜地,木魚登時碎片四散,有些許碎片扎入他手中,鮮血瞬間滿手。林風(fēng)毫不在意手中傷口,兩只眼直盯著地上隨碎片一起滾落的藥丸上,他扯下一塊布條將藥丸包好,匆匆走出方丈室。
林風(fēng)回到石室前的時候圓智仍率眾僧人與霍藏舟相斗,只見霍藏舟騰躍于眾僧之中,身形瀟灑,而圓智所率眾僧想是習(xí)練已久,進退合攻頗有法度,一時間兩方打了個旗鼓相當(dāng)。
霍藏舟偷眼相瞧,見林風(fēng)向他招手示意,遂向他微微頷首,而后驀地長嘯一聲,眾僧人為之一凜,只聽霍藏舟冷笑道:
“區(qū)區(qū)團龍陣還困不住霍某。”
說著大袖陡然鼓起,真氣貫注其中仿若刀劍一般,所觸者盡斷。
林風(fēng)閃進石室,將藥丸取出,遞給霍聞蟬問道:
“霍姐姐,昨日圓通大師給你們服下的可是這藥丸?!?p> 霍聞蟬抬眼細(xì)瞧,又拿到鼻下聞了聞,連連點頭:
“正是此物?!?p> 原來昨日圓通盜走解藥之后,圓智便想要將解藥藏好,他心中盤算定沒人在意桌上木魚,便將解藥藏于其中,不想竟被林風(fēng)誤打誤撞取得。
林風(fēng)見識解藥心中大喜,當(dāng)下取出三粒遞給霍聞蟬,說道:
“事不宜遲,霍姐姐趕緊服下?!?p> 霍聞蟬又分與焦魯二人,三人服下藥丸后,盤膝而坐,昨晚不及恢復(fù)功力便走,被圓智擒回,三人后悔不迭,于是此番謹(jǐn)記前車之鑒立即調(diào)息運氣,希望早些恢復(fù)與石室外霍藏舟相會。
林風(fēng)見他們調(diào)息便出了石室,抬眼瞧時卻是大吃一驚,只見石室外死傷一片,斷肢散落一地,還有一地僧人無助哭嚎,比之當(dāng)日死傷在林靈噩手下的又不知多了多少,比之當(dāng)日不知又慘了多少,再看霍藏舟一身青袍已然染成血色,白皙的臉上也是血色斑斑,圓智仍帶一些僧人苦苦支撐,不時有僧人被霍藏舟大袖掃到,便滾地不起,敗象已現(xiàn)。
林風(fēng)駭?shù)妹嫔钒?,大聲喊道?p> “霍幫主放過他們吧!放過他們吧!”
可在滿場的哭嚎中,這小小的孩童之聲算得了什么,霍藏舟恍若沒聽見一般,化身修羅鬼魅殺戮不停。林風(fēng)滿耳盡是僧人的哀嚎聲,兩腳不知不覺地往外奔出,心中只想著跑的越遠(yuǎn)越好,奔到寺門,忽然記起母親為自己縫的衣服仍留在寺中,便忍住心中駭怖又回到寺中,來到西廂禪房。林風(fēng)見隨行物品連同那紫電劍尚在,心中著實松了口氣,隨即拎起包袱與紫電劍又奔出寺中,此刻他心中只記掛著身受毒傷的林靈噩,只盼林靈噩解了毒傷遠(yuǎn)遠(yuǎn)的離開這里。
山前的林靈噩見林風(fēng)一人回來,而且神色蒼白,便問道: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嗎?霍幫主呢?”
林風(fēng)不愿多講,只將頭猛搖,伸手拿出要七葉曼陀羅的解藥,說道:
“這是解藥,大哥趕快服下,再過兩日就來不及了。”
林靈噩接過藥丸仰頭吞下,見他仍面色蒼白,兀自渾身發(fā)抖,又對他說道:
“你也取一粒服下,你雖內(nèi)力尚淺不受其毒所害,但毒仍在體內(nèi),不早日解除,日后定生禍患?!?p> 林風(fēng)記起圓智的話,連連點頭,心中暗道;“幸虧大哥提醒,不然過兩日我也是廢人一個?!边B忙取出一粒吞下。
林靈噩于一旁打坐,只覺初時空蕩蕩的丹田此時已有一絲真氣,雖然纖弱不堪卻生機勃勃,待氣行九天之后便又強了幾分,知是解藥生效,便沉心調(diào)息。林風(fēng)在一旁瞧林靈噩面色逐漸紅潤,頭頂上氤氳著薄薄霧氣,心中暗喜。
一炷香后,林靈噩睜開雙眼,雙目如從前一般湛然有光,笑道:
“此番多虧二弟我才能脫此大困,霍幫主呢?”
林風(fēng)聽見他提及霍藏舟,小臉上一陣陣蒼白,支吾許久后,才道:
“大哥,我們已然解了錦盒之謎,你也解了劇毒,我們趕緊上路吧!”
林靈噩見他支吾推脫,知道其中定有曲折,當(dāng)下仔細(xì)追問。林風(fēng)抵不過他追問,便原原本本的將霍藏舟如何屠戮,眾僧如何慘狀說出,說出之后林風(fēng)也仿若卸下重?fù)?dān)一般,長長地吁了口氣。
林靈噩聽完之后大笑:
“我的好兄弟,你的心還真善?!?p> 忽又冷冷地說道:
“這便是江湖,腥風(fēng)血雨,朝不保夕?!?p> 林風(fēng)聽他說起便如家常便飯一般,心頭怒起,大聲說道:
“我若身入江湖,必將這血雨腥風(fēng)改了!”林靈噩冷笑不語,這次是笑他太過天真。
天色漸晚,林靈噩起身道:
“我們回寺中尋些吃食?!?p> 卻見林風(fēng)面露遲疑,便笑道:
“兄弟年紀(jì)小,還不曾懂得這許多,日后見得多了便習(xí)以為常了。”說完便當(dāng)先往開云寺行去。
林風(fēng)一整天沒吃過東西,腹中早已饑餓難耐,猶豫了下便也隨林靈噩而去。兩人行至開云寺山門前,就見霍藏舟一行人正從寺中出來,魯雄單手提著圓智,圓智面色灰白,那件猩紅的袈裟早已不在,澄黃的僧袍上血跡斑斑,人早已昏迷不醒。
林靈噩見了霍藏舟抱拳說道:
“多謝霍幫主援手之德?!?p> 霍藏舟不以為意地笑道:
“舉手之勞,況且多虧小林風(fēng)機靈尋得解藥?!?p> 說著捋了捋三縷黑須,笑意盈盈于面,與方才殺人之時的鬼魅之象恍若兩人。林風(fēng)瞧在眼里卻是寒顫不已,躲在林靈噩身后不做聲。
林靈噩見狀笑道:
“我這二弟雖聰敏機智,但年紀(jì)尚小,看不清世事。”
霍藏舟聞言朗聲大笑:
“不妨,少些歷練罷了,不知林兄弟現(xiàn)在在何處落腳。”
林靈噩一扯身上破爛僧袍,笑道:
“我們現(xiàn)在四海為家?!?p> 霍藏舟眼中露出一絲精光,不著痕跡地說道:
“我青蓮幫雖不是什么江湖大幫派,卻也是一方魁首。若林兄弟不棄,來青蓮幫如何,在幫中你只在我之下,如何?”
霍聞蟬聞言面露喜色,一雙妙目一眨不眨地望著林靈噩,焦魯二人卻是一臉怨恨。
林靈噩正待回話,忽覺林風(fēng)背后扯了扯他的僧袍,心中會意,當(dāng)下微微一笑道:
“霍幫主盛情,林某受之有愧啊,何況林某才下山三月有余,天下諸多風(fēng)物尚未看足。”
霍藏舟哈哈大笑:
“也罷,淺水龍不游,非桐鳳不至。我且將青蓮令贈你,哪天你人困馬乏之際,便來我?guī)椭行_。”
說完一只青色的木牌自霍藏舟袖中飛出,嗤嗤破空飛向林靈噩。林靈噩腳踏土字訣,手捏金字訣將木牌夾在二指之中,只見木牌上刻著一朵將開未開的蓮花,刻功甚為精致,當(dāng)下拱手謝道:
“林某多謝霍幫主厚賜。”
霍藏舟揚手一揮,說道:
“林兄弟后會有期!”
說完便率焦魯二人率先離開寺中,霍聞蟬走到林靈噩林風(fēng)處時,忽然停下腳步,低頭輕聲問道:
“你真不跟我們一起走?”
林靈噩微微一笑,雙目徑直望著她,卻沒有答話,霍聞蟬臉色大變,一跺腳,飛快地跟上前面的霍藏舟。
見眾人走了,林風(fēng)重重地吁了口氣,說道:
“我真怕大哥應(yīng)了他。”
林靈噩將手中青蓮令放進懷里,望著有些微紅的手指,嘆道:
“這個霍幫主不簡單啊?!?p> 林風(fēng)想及開云寺中被他殺得如修羅地獄一般,怒道:
“如此視人命如草芥的人物,武功高不過多殺幾個人!大哥幸虧沒隨他而去?!?p> 林風(fēng)此時對霍藏舟已然失望透頂,林靈噩滿不在乎地說道:
“殺這幾個人算什么?我不隨他而去是因為他的條件?!?p> 林風(fēng)一愣:
“什么條件?”
林靈噩冷笑道:
“若為幫為派,我林靈噩哪有屈居人下的道理!”語氣之中頗為自傲。
林風(fēng)聞言又是一陣默然,他于這種爭王爭霸的事情向來淡泊,心中只想無拘無束地走遍天涯,訪尋風(fēng)物山水。
林靈噩見他不語,便道:
“餓了一天了,我們?nèi)ば┏缘陌?。”林風(fēng)默然點頭。
兩人進了寺中,只見寺中一片狼藉,寂靜異常,與初來開云寺之時香火鼎盛,絡(luò)繹不絕的景象大大不同。想是寺中僧眾聽到石室外慘叫哀嚎之聲,又見幾日內(nèi)寺中圓字輩的師父相繼死去,都害怕的一個個逃命去了。
林風(fēng)望著空無一人的開云寺,嘆道:
“好好的一座寶剎,就這么荒廢了?!?p> 林靈噩冷笑道:
“若他們的師父們不貪念財物,好好念經(jīng)禮佛,哪會有今日的慘狀。”
林風(fēng)想要辯駁,卻也不知如何開口,只能默默前行。
林靈噩又道:
“當(dāng)年齊明遠(yuǎn)劫貢車的名頭太響,以致后人以為齊明遠(yuǎn)所失之錦盒之中藏有當(dāng)年齊明遠(yuǎn)埋寶之處的秘密,將錦盒當(dāng)作寶一般搶來奪去,真是愚昧至極!”
兩人來到廚房大快朵頤而出。林風(fēng)惴惴不安地問道:
“大哥我們現(xiàn)下去哪?還要去杭州嗎?”
林靈噩偏頭瞧他,見他面露惶恐,知他對霍藏舟大開殺戒一事仍心有余悸,怕在杭州再遇見青蓮幫中人,便笑道:
“也罷,反正我已經(jīng)去過杭州了,咱們往西走,去湘鄂瞧瞧吧!”
林風(fēng)立刻歡呼,當(dāng)先跑出開云寺。
潭州城,浩浩然千年之古城,滔滔的湘江盛滿了無數(shù)的傳說故事。
此時正七八月間,恰是潭州最熱的時候,日頭毒辣,有錢的人家躲在家中,身后有搖扇的婢女,口中有冰鎮(zhèn)的西瓜,悠閑地躺在榻上逍遙;沒錢的窮漢,三五成群地鉆進茶寮,雖不能盡解其熱,卻也有粗茶解暑,葦席擋日,更有說書的口吐飛沫,舌燦蓮花,倒也是個不錯的去處。
此刻,臨湘江的邊上便有一所茶寮,塞滿了前來納涼聽書的漢子,一個說書的先生扎著架勢站在當(dāng)中,身前的桌子上一杯茶,一塊醒木,他手中拿著一把破了又破的折扇,呼啦啦地扇來扇去,口中飛沫亂飛,額上汗流不斷,卻是精神抖擻,渾然不懼熱。
他此刻正在說一段關(guān)公戰(zhàn)長沙的故事,講得繪聲繪色,精彩萬分,下面漢子只聽得神魂俱離,嘴中一口茶久久咽不下。而茶寮一角是一大一小兩個人,大的一個頭戴破爛斗笠,身著一身破爛到看不出原樣的衣服,斜靠在一旁,毒辣的日頭透過破敗的葦席射在他臉上,他恍若未覺,兀自大睡不醒。一旁小的是個十歲左右的孩子,淡藍(lán)的衫子,斜背著一個包袱,一臉的灰塵,雙手支著腦袋津津有味地聽著說書先生講故事,聽到妙處也隨著眾人喊一聲好。
此二人正是林靈噩和林風(fēng),兩人離了開云寺便一路往西,走走停停,走了四個多月才來到潭州城。林靈噩知潭州城是千年古城,便想進來瞧瞧,路上遇見這茶寮,進來解解口渴,林風(fēng)小孩子心性聽見有人說書,便于一旁聚精會神地聽,林靈噩對這酸腐的說書人卻甚是不耐,不一會兒便呼呼大睡。
待到天色漸晚,日頭也不那么毒了,那說書先生終于耐不住口干舌燥,右手拿起醒木往桌子上重重一拍,喝道:
“各位,咱們下回書再說!”
四下聽書的漢子,聞言心有不甘地紛紛走出茶寮,此時已不似正午那般熱不可耐,也該是做活的時候了,不一會茶寮之中只余寥寥數(shù)人,林風(fēng)單手托著下巴,意猶未盡,仍回味方才的故事。
林靈噩將腳一伸,瞪著天空,罵道:
“日頭終于不那么毒了!”
林風(fēng)聞言從方才的故事中醒來,說道:
“咱們是否先進城尋處地方落腳?”
林靈噩起身將斗笠扶了扶,連連說道:
“走吧,走吧,這地方除了一個胡吹大氣的腐儒,就是一群蠢漢?!?p> 林風(fēng)知他心高氣傲,看不起這說書的和這一群做腳夫苦力的漢子,便勸道:
“這里的茶卻是不錯的?!?p> 說著遞給林靈噩一杯,林靈噩將茶一推,擰著眉頭說道:
“我只覺酒不錯?!?p> 當(dāng)先走出茶寮,林風(fēng)急忙丟下幾個銅板,跟著走出茶寮。
潭州城大街上,商販云集,雖是大暑之際,游市之人也不在少數(shù)。林靈噩悠閑的行于其間,林風(fēng)緊隨其后,這幾個月中他不忘林靈噩所授五行養(yǎng)氣決,內(nèi)力已然略有根底,足下五行遁天步也頗為自如,街上人雖多,他卻不會跟丟。林靈噩忽然回身觀瞧,見街角晃過三個帶斗笠的僧人,眉頭微蹙。
林風(fēng)見他回望之際面色陰郁不定,奇怪地問道:
“大哥怎么了?”
林靈噩隨即笑道:
“沒什么?!?p> 他抬頭看時,只見一座富麗堂皇又不失雅致的酒家立在眼前,一塊偌大的匾額上書“金樽月”三個鎏金的大字,林靈噩見了不禁大笑:
“好個雅致的去處,兄弟你且去給大哥點幾個好菜,要幾壇好酒,大哥去辦些事,馬上來找你。”
說完他便閃進人群,一會兒便不見蹤影,林風(fēng)看了看那鎏金的三個大字,再捏捏懷中所剩無幾的金葉子,不禁苦笑連連。當(dāng)初從周浦車中拿的金銀如今一路揮霍已然囊中見底,林風(fēng)心知林靈噩酒蟲犯了,攔是攔不住的,當(dāng)下?lián)u著頭走入酒家。
林靈噩離開林風(fēng)后,便向那三名僧人消失之處走去,果然三個僧人在一邊等候。林靈噩面色漸寒,不發(fā)一言轉(zhuǎn)身離去,三名僧人緊隨在他的身后。林靈噩腳下漸行漸急,五行遁天步行來,雖在鬧市之中卻恍如無人之地,一會兒便出了城外,那三名僧人卻是有所不及,落后了好大一截。
林靈噩停住腳步,雙手合十向三名僧人施禮說道:
“三位師兄,所為何來?”
三名僧人來到面前將斗笠摘下,卻是三名年近半百的僧人,左側(cè)一個紅臉的老僧一腳踏前,神色激動,兩道灰眉抖動,喝罵道:
“你這敗類也配稱我等師兄!”
林靈噩見了這老僧,笑道:
“道嗔師兄還是一如從前啊!”
那紅臉老僧正待發(fā)作,被中間的白眉僧人攔住,白眉僧人對林靈噩說道:
“道癡師弟,六個月前太湖幫秋老幫主壽宴上的血案是不是你所為?”
林靈噩撓頭,好一陣才說道:
“啊,記起來了,是在那里打了一架,什么一劍知秋,名不副實?!?p> 那白眉僧人聞言,眼神陡然一寒,喝道:
“連秋老幫主在內(nèi)一共一十七條人命,你竟如此漠視!”
林靈噩一愣,卻見三僧滿臉怒色,似要殺自己而后快,遂將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反而冷笑道:
“我只是一時興起,不想師父的武功這么厲害,那些人又如此不中用!”
左側(cè)的紅臉老僧道嗔聞言大怒,登時叫道:
“道明師兄,何必跟他廢話?!?p> 道明微微搖頭,緩緩說道:
“還是要問明白些,道癡師弟,五六個月之前那出入武林世家,打傷打死多人的年輕僧人可是你?”話到最后已然嚴(yán)厲非常。
林靈噩聞言冷曬一聲,笑道:
“什么武林世家,都是欺名盜世的無能之輩!我現(xiàn)在已然對他們不感興趣了。”
道明白眉抖動,怒道:
“師父在世時,多說你癡頑,囑我們不要放你下山,誰知你夜夜酗酒晚歸,無視佛門清規(guī),門中弟子紛紛側(cè)目。老衲才與眾師兄弟商議,將你逐下山門,不想你竟如此狂妄,無視人命,妄你佛門修行多年,連仁慈二字也不知!”
林靈噩冷冷地說道:
“我自懂事便晨鐘暮鼓,誦經(jīng)食齋。下山之后才曉得和尚的清苦,佛門不過是處枯燥無味的所在,我既已還俗下山,自然不會理會佛門的戒律。”
道明雙手合十,徐徐說道:
“欲界久翻騰,五蘊盡皆苦?;仡^勒馬歸,常得大自在。”
林靈噩冷冷一哼:
“我若為佛,佛亦為我。我若為神,神亦為我。其天地輪回奈我何!”
道明聞言搖頭嘆道:
“我等奉道堅師兄法旨特來擒你回山?!?p> 林靈噩冷冷地掃了三僧一眼,說道:
“師父教授武功之時便說過,我們師兄弟中,唯有大師兄是我敵手,如今你們?nèi)?,我卻未必放在眼中?!?p> 道明點頭說道:
“師弟本是學(xué)武奇才,本寺中百年難見,師父在世之時也對你青睞有加,單打獨斗我們?nèi)苏l也不是你對手,但用師父所留的蓮花陣拿你卻是容易?!?p> 林靈噩心中一凜,師父的蓮花陣自己是知道的,本是三人為陣的,也可化為六人、九人、十二人、十五人、十八人乃至百千萬人。守可以合攏閉戶,若蓮花將開未開之際,內(nèi)蘊十足,精氣不泄;攻可以葉散瓣開,若蓮花怒放盛開之時,五彩繽紛,炫目奪人。若是尋常僧人布這蓮花陣,林靈噩尚有把握破陣,如今是三個內(nèi)力深厚的高手實在無半分勝算。想到此處,他腳步稍移,想趁機逃走,只要能脫開一丈,以自己在五行遁天步上的造詣,三位師兄定然追不上。不想此念剛起,就覺身側(cè)已然被人堵住,正是右側(cè)一直未說話的僧人,此人比其他兩人年紀(jì)稍小,黑叢叢的胡子布滿臉頰,身上肌肉盤根虬結(jié),神情頗為木訥。
林靈噩知道此計不通,當(dāng)下雙手合十沖右側(cè)的僧人說道:
“道愚師兄,在寺中之時我與你最相好,你也來擒我?”
那道愚訥訥說道:
“你傷人性命……”
誰知趁他開口說話時,林靈噩已然一掌打向他面門,道愚大驚趕忙抬手相格,不想林靈噩這一掌竟是虛招,忽的掌化為指,竟奪道明雙目而來,道明側(cè)身避讓,于此之時林靈噩左起一腳踢向道嗔,道嗔飛身而退。林靈噩一瞬之間逼退三大高手,覷得一個空子正要奔出陣外,不想道愚斜來一掌將空子補住,又將林靈噩堵回陣中。
林靈噩大急,暗驚:“到底不是無能小僧所擺的陣式啊!”須知道明三人師兄弟數(shù)十年,彼此熟稔,又是平時拆慣了的陣式,三人蓮花陣一起頓時仿若一人一般,開闔有度,張弛隨意。
林靈噩壓力大增,虧得自己熟悉這蓮花陣,不然早已被擒住,此刻也是汗下如雨,勉力強撐,卻看見三僧勢在必得的神情,心中好勝心起,暗道:“你們?yōu)樯?,我便如火,燒你個枯枝殘葉!”默念火字訣,腳上步法展開,身形飄飛,一時間掌勢如燎原之火,猛烈難當(dāng)。道明三人陣法為之一滯,不久威勢又起,仿若夏夜雨荷,搖搖墜墜,點點雨滴灑落塵間,登時將林靈噩的燎原火勢壓了下去,林靈噩心中不服,又運起土字訣相抗,將漫漫水勢沉于厚土之下,誰知道明三人本如一朵蓮花,此刻一為二,二做三,三至百千乃至萬萬無窮,一時之間蓮花普天蓋地而來,生于厚土之上,又將林靈噩土字訣掩下,雙方五行隨換,變化精奇。他們四人師出同門,都受教于白云禪師,五行養(yǎng)氣決奧妙無窮,四人往日在寺中拆招已久,此時真真對上,雖是仍若往日師兄弟拆招一般,卻是兇險倍出。
四人斗了百多回合,林靈噩已然內(nèi)力不支,氣勢遠(yuǎn)不若先前之凌厲,道明見狀勸道:
“師弟,回頭是岸?!?p> 林靈噩大笑:
“大丈夫行則不悔,前則不退,何來回頭之說。”
誰知話剛說完,腳下步法浮動,道愚一掌“暗香浮動”已然拍到他肩頭,卻是一觸即退,僅將他迫退。林靈噩初時一驚,隨即了然,心中知道愚師兄顧念往日情分掌下留情,忽然腦中一閃,我何不利用道愚師兄之善脫離此困,當(dāng)下雙掌翻飛,暴風(fēng)急雨般攻向道愚。此時林靈噩氣力已衰,掌法雖快掌勢卻已大不如初,而道明三人卻是氣息平穩(wěn),真氣不絕,道愚也明白此中道理,當(dāng)下僅避開要穴任他拳掌及身,果然打在身上并無傷痛,林靈噩的要害卻露在自己面前。道愚與林靈噩在寺中最是相好,此時不忍下重手將林靈噩打傷,只是拳掌一撫即過,忽然林靈噩從自己身側(cè)竄出,左手拿自己腰眼,右手抓自己靈樞。道愚一驚,身子往前一躲,林靈噩右爪下移,咔嚓一聲已然將道愚的頸椎折斷,道愚痛聲倒地。
道嗔見道愚倒地,勃然大怒,喝道:
“畜生爾敢!”
道嗔口中暴喝一拳“當(dāng)頭棒喝”砸向林靈噩,林靈噩打倒道愚已然力脫,此時見道嗔來勢兇險,便急退而出,忽然背后生風(fēng),正是道明趕到,林靈噩急忙回身相抵。兩人四掌接實,砰的一聲,林靈噩若斷線的風(fēng)箏一樣飛了出去。道明三人內(nèi)力在陣中循環(huán)相生,息息不絕,內(nèi)力并未耗損,而林靈噩已是強弩之末,是以內(nèi)力不濟被擊飛出去。道明道嗔連忙撲到道愚身側(cè),仔細(xì)察看,只見道愚頸椎已被捏碎,生機早絕。
道嗔見同門幾十年的師弟驟然橫尸當(dāng)場,胸中又痛又怒,提起林靈噩當(dāng)臉就是一拳,喝罵道:
“你這畜生,連平日中待你最好的道愚師弟也下得了狠手!”
林靈噩被他砸得頭昏腦脹,大吐了一口血,愣道:
“道愚師兄死了?!”
道嗔紅臉仿佛要滴出血來一般,扯住林靈噩衣襟,怒道:
“我先斃了你這畜生!”
說完揚手便要一掌將林靈噩打死,道明抬手將道嗔攔住,白眉抖動了許久,才緩緩說道:
“還是將他交與道堅師兄再作定奪吧!”
道嗔冷哼一聲,將手一甩,回身抱起道愚的尸身,大步往前走去。道明看著林靈噩,沉聲問道:
“你方才所使的招式如此狠辣斷,定不是師父所授,是什么人教的?”
林靈噩默然不語,他剛剛殺道愚所用招式正是鐵鷹十八式的“鷹視虎步”,只是化右掌為爪,自己又運起金字訣,比之圓智圓海施展出來又多了幾分凌厲兇狠。本來道愚也不至殞命,只是道愚往日與林靈噩拆招慣了,彼此都知道后招是什么,不曾防他有此一招,是以慌亂之間送了性命。
道明見他不語,心中憤怒也不愿與他多話,便伸手連點他幾處要穴,單手將他提在手中,緊隨道嗔而去。只余地上一灘鮮紅的血跡散布在夕陽的余輝之中。
林風(fēng)在“金樽月”中等候多時,仍不見林靈噩歸來,心中頗為焦急,卻也無法只能待在酒家中等待。此時天色已晚,街道上漸漸亮起燈燭,林風(fēng)不由得記起初次與林靈噩相遇的時候,他也是要自己在酒家等,最后卻等來一個身受重傷的林靈噩,想到這眼皮微微跳動,心中煩躁頓起,抬手倒了一杯酒,一口吞下,登時發(fā)覺似有一團火自舌尖到喉嚨再到胃里噼里啪啦地?zé)艘宦?,林風(fēng)臉色大變,不住地朝一邊咳嗽,舌頭早已燒麻,了無知覺,心中暗道:“平日里見大哥大口喝酒,好不快活,為何這酒如此難咽!”
正自懊悔間,旁邊一個漢子見狀大笑:
“你個小娃娃也來偷酒喝!哈哈!”
林風(fēng)聞言不悅,抬頭瞪視那人,只見那人是個中年漢子,身形高大,滿臉絡(luò)腮,一臉的風(fēng)塵,一身灰布衣服七七八八的打著幾個補丁,肩頭的斜搭一個半新不舊褡褳,桌子上放著一個大葫蘆,赫然正是當(dāng)日與林靈噩在泉州惡斗一場的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