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風一聲唿哨,只見一團烏云自身后迅疾趕來,正是遠處尋覓嫩草的踏雪烏騅。
他一把抓住韁繩,借勢而起,翻身落在馬鞍之上。烏騅馬四蹄翻飛,疾馳而去。
沈云鵬坐下并非自己的馬,比不過烏騅神駿,眼見荊風越追越近,不禁心中大駭,不住甩打馬鞭,迫使駿馬加力奔馳,期冀能夠逃得掉。
呼!
一陣狂風吹過,枯枝敗葉漫天飛舞,沈云鵬轉(zhuǎn)頭閃避,驚見荊風忽然縱身一躍,蹲在烏騅的馬鞍上!接著用力一蹬,勢如飛鷹,沖天而起,頃刻之間掠過數(shù)丈,宛若天神降臨,直逼沈云鵬身后!
“人可以跳這么高么?!”
這是沈云鵬最后一個念頭。緊接著荊風手中長刀劈下,墨龍仿佛重逾千鈞,身周的空氣都變得異常沉重。沈云鵬眼神呆滯,來不及絲毫反應(yīng),徹底臣服在霸刀之下!
墨龍揮下,荊風落地,前沖數(shù)步,勉力穩(wěn)住身形。
沈云鵬駕馬沖過荊風身旁,腳步絲毫未停。荊風卻沒有任何動作,只是持刀靜立。
奔出五步之后,沈云鵬右肩至小腹忽然出現(xiàn)一道血痕,血光暴現(xiàn)間,沈云鵬和坐下駿馬竟同時斷為兩截!
荊風來到沈云鵬尸體前,鄙夷地看了一眼。斷裂的尸體邊滾落了一個精致的錦匣,想來這里面裝的就是龍涎靈草。
荊風彎腰正要去撿,忽然心有靈犀,墨龍斜飛,與來襲暗器撞在一處,發(fā)出一聲清脆的金鐵交擊聲。
長箭?!
荊風看著被削斷的暗器,心中一凜,抬頭看向長箭射來之處。
一隊騎士穩(wěn)坐馬上,手中端著勁弩,身上赫然是百草門的服飾!
當先一人,荊風識得,竟是百草少門主,姜遠圖!
“閣下便是荊風?”
荊風尚未詢問,姜遠圖已先開口,聲音溫和,不帶半分火氣。
“姜少門主竟然識得我,當真出乎意料。”荊風冷眼相待,手中墨龍毫不放松。
姜遠圖大笑,“荊兄武功超卓,認識你是姜某的幸運哩!”
荊風冷冷說道:“姜少門主不用再客套,有什么話盡管直說!”
姜遠圖神秘一笑,“荊兄可否知道,我怎么會追來?”
荊風默然。
姜遠圖繼續(xù)道:“因為有人告訴我,此處爭搶龍涎草兩敗俱傷,解決掉重傷之人,我便可輕易奪回靈草,相當于白白賺得兩千兩黃金。”
荊風瞳孔鎖緊,“是陳長老告訴你的?”
姜遠圖笑道,“非是陳長老,他不過是一個聽命行事之人,怎會那般能力。”
荊風眼眸垂視,盯著地上的錦匣,“那姜少門主擺明是要奪回龍涎靈草么?!”
姜遠圖嘻嘻一笑,“我若說是呢?”
荊風未說話,只是緩緩調(diào)整了身姿。
不知為什么,看著對面的荊風,姜遠圖竟有一種面對獅虎猛獸的感覺,那是一種來自內(nèi)心深處的本能的恐懼。即便周圍有二十名重弩手待命發(fā)箭,這份恐懼也沒有減弱絲毫。
“慢著!”
姜遠圖很相信自己的本能,他也生怕荊風一個沖動殺了過來。方才他已經(jīng)見識過荊風殺死沈云鵬的刀法,那凌厲霸道的刀勢叫他至今心驚。
“剛剛不過是開個玩笑。沈云鵬已死,那龍涎靈草自是無主之物,我雖然想要但并不愿與荊兄為敵?!苯h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荊兄請便。”
荊風看向姜遠圖,后者臉色嚴正,并不像是說謊。右腳一勾,錦盒躍起,荊風一把抄住,收在懷中。“告辭!”
“荊兄留步?!苯h圖忽而出言挽留。
荊風停步靜立。
“我自狂歌空度日,飛揚跋扈為誰雄!荊兄氣概姜某佩服,今日發(fā)生之事,我不會與任何人說起,這些尸體我們也會處置,惟愿荊兄此去留心,萬事保重?!苯h圖拱手道:“后會有期!”
荊風低頭,若有所思。繼而長身而起,躍上烏騅,縱馬前行。與此同時,聽得他的淡淡聲音傳來,“后會有期。”
“少門主,為什么不動手?!”一個手下湊上來問道。
“直覺告訴我,與荊風為敵,極不劃算!”姜遠圖看著荊風遠去的背影,嘴角流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兩千兩黃金能得到此人的人情已是劃算,至于取他性命,從來就不是我們該做的。”
姜遠圖看向蒼茫長天,“荊風回去,迎接他的必是絕想不到的一幕!”
話轉(zhuǎn)回來,且說荊風聽了姜遠圖的話后,心中忽然產(chǎn)生了一種很不好的感覺,他覺得好像忽略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又或者一些事情仿佛串聯(lián)起來,這種朦朧不真實的感覺讓他極為難受。
荊風用力地甩甩頭,將這種感覺壓了下去。不知為什么,他覺得姜遠圖不會騙他,這個人商賈之心極重,但不像出爾反爾之人。如今龍涎靈草已經(jīng)到手,便能治好連曦的疾病,自己也算了了夙愿。
烏騅馬似乎了解了主人急切的心情,加力奔跑,多半日便趕回了離憂城。
進城之后,道路狹窄縱馬不便,荊風施展輕功,急奔向連曦所在的小院。
“小曦,你怎樣了?!”進入房間,荊風急切望向躺在床上的連曦,見她雖然神色安寧但臉色愈發(fā)慘白。
“荊風你回來了?!”康大夫急忙從座位上立起來。
“康大夫,這是從百草門得來的龍涎草,快些為連曦熬藥治病吧!”荊風難掩焦急。
“嗯……”康大夫面露難色,道:“還有幾味藥草不齊,我這就去買。”
“這事何勞您費心。”荊風提起隨身包裹,“青林城中我已經(jīng)買好,成色比此地藥鋪售賣的更佳?!?p> “嗯……”康大夫眼珠一轉(zhuǎn),道:“我突然想到了,小姑娘腿膝偶有攣急,藥方中應(yīng)該加入甘遂,我這就去取些回來……”
康大夫轉(zhuǎn)身就要離開,荊風忽然猛地揪住了他的衣襟。
“老先生,您難道忘了,那藥方中還有甘草,藥性相沖呢!”
康大夫抹去頭上冷汗,苦笑道:“我一時心急,忘記了?!?p> “康老先生,我尊敬你一把年紀,不愿與你動手,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瞞著我?!”荊風冷冷詢問,眼眸中的寒意叫康大夫直打冷戰(zhàn)。
“沒有,真的沒有……”康大夫連連擺手。
“當真?!”
“這……”康大夫再次結(jié)巴起來。